89 颜宅 颜青棠半靠在床上, 衣裳半解，露出高挺的肚子。 她肚子很大，至少对她纤细的体格而言, 是挺大的。现在她站着去看己的脚, 已经看不到了。 几乎可预肚子被撑这样，衣裳里会是惨不忍睹, 可让人预不到的是，她的肚子竟然很白皙光滑，不管是肚子上还是大腿上，都没有被撑裂的纹路。 然, 这还与陈女医每天两次不计辛劳, 为她用特制的药膏涂抹按摩有关。 据说药膏是宫廷秘方。 中间吴锦兰来看过她一次，很是羡慕，说她初生两孩子时，肚子不算大，肚皮都被撑裂了，至留下一道道褐色痕迹, 至今都没有祛掉。 陈女医说已经留了痕迹, 不太好祛，除非有宫里的生肌玉露膏，坚持用一阵子, 也许能去掉八。 但玉露膏可生肌祛疤, 里面有几种药材很是稀少, 连宫里都不多, 每年不过几瓶, 常人不可得。 这让颜青棠不禁起初己的手受了伤，景了她一瓶药膏, 说是找太子要的，可祛掉疤痕。 她坚持用了一阵，今她手上的伤痕已经很淡了，不细看很难看出来。 难道那就是玉露膏？ 可纪景行表现的样子，却不像什么珍稀之物，没了就又再她一瓶。后来再涂药膏已经没什么用了，她就没再用了，还剩了半瓶。 她把剩下的半瓶拿来吴锦兰，陈女医说这就是玉露膏。 被陈女医涂抹的次数多了，现在颜青棠已经不害羞了，就躺在那任陈女医用温热的手掌化开药膏，涂抹在她下腹部，并轻轻按摩。 “孩子很活泼呢。” 可不是，大抵这会儿在里醒着，感觉到外面动静，就在里面拳打脚踢了起来。 颜青棠肉眼可，己肚皮上被踢起一小块凸起，过一会儿另一边又凸起一小块。 她看得入神，忍不住就跟陈女医说了起来。 外面的纪景行，到里面的说话声和笑声，心里有些着急。 是的，他方才是被撵出来的。 本是正摸着她的肚子，感受其中的胎动，陈女医端着托盘进来了，他就被撵出来了。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看不着摸不着，还得她们说，真急人。 这时，陈越白来了。 “世子……” “什么事？” 不是急事，陈越白不会这么就冒出来。 纪景行站起来，对他道：“去书房说吧。” 然后便领着人走了。 按摩持续了大约一刻多钟。 事罢，陈女医拿起帕子擦掉手上的药膏，又道：“姑娘已经入盆了，最多不会超过十日，便会生产。” “这么快？”颜青棠有些错愕。 陈女医失笑，柔声道：“算着日子，也差不多了。姑娘不用害怕，该讲的已经姑娘讲过，到时只用照着我说的做，便能安全诞下孩子。” “我不是害怕，我就是没到会这么快。” 感觉就是一眨眼的时间，今孩子都要出生了。可再一，确实挺久了，中间发生了好多事。 陈女医下去了，素云进来帮姑娘穿衣裳。 颜青棠问：“大人呢？” “大人和陈大人去书房说话了。” 是的，今纪景行在颜宅有一书房，是颜青棠专门他设的，也免得他办公务时没地方。 完，颜青棠也没多。 因为也没事做，她就不打算起来了，准备睡一会儿。 半梦半醒之间，感觉到有人进来了。 可这人也不说话，一直站在床。 她睁开眼睛看去，竟是纪景行。 不过他脸色不太好。 “怎么了？” “我你换住处。” “为要换住处？” “卞青和司马长庚联手了，我怕他们狗急跳墙。” 他言简意明，她理解得也不差，露出惊讶之色。 “他们怎么敢？” 转念又，怎么不敢？ 显然这些人被逼急了，已经被逼得走投无路。 一小小的端王世子，就把苏州乃至沿海一带搅得翻天覆地。此人太烦人，手伸得太长，管得又太宽，海市交易行及织造局，乃至今在海上的苏州水师，都建立在他一人身上。 若是将他解决掉，哪怕朝廷再派人来插手沿海一带的事，也是一切推到重来，重新洗牌。 好处太大，容不得人不动心。 而卞青和司马长庚，一是主管一省民政的布政，一是主管一省军政的都指挥，两者联合起来，捏死一亲王世子，事后再抹掉痕迹，简直就是轻而易举。 是时，朝中震动又，皇帝震怒又，人已经死了，而且你没有证据证明这事是两人做的。 至为要她换住处？ 世人都知晓她今怀着他的孩子，算得上是他的软肋。大敌，把软肋藏起来，这是正常人都会有的思路。 “好吧，即我你的，换住处，你又该破局？” “你不用担心，我已经窦风传信了，让他水路回来。另外我已经安排人去安徽调兵，太子在安徽放了三千黑甲军，就是为了防哪天有类似这种事发生。”纪景行道。 “窦风在海上，要回来至少得十天，真能赶得及？而且我真走得掉吗？人家都已经决要动手了，然会派人暗中监视。我身怀六甲，即将临产，目标太大，藏不住的。” 颜青棠直指核心问题。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我说你能走掉，你就能走掉！”纪景行因心绪不稳，语气难掩焦躁，又怕吓到她，“你话，我的。” 颜青棠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让他将己扶起来。 待靠坐好后，拉着他的手放在己的肚子上，柔声道：“陈女医说我大概就是这几日发，即我了你的换住处，且不知能不能走掉，会不会走漏风声。你人手有限，一边要派人护着我，这边若我没猜错，你大概会己留下做饵，等待援兵。” 她一边说着，一边轻抚着他青筋毕露的手背。 “对方势必不会坐视让你的援兵到来，必然中梗，或是一鼓气先杀掉你，可你人手不足，是时我在外生产，担忧你的安危，你觉得我能安心生孩子？ “说不对方会仗着兵力充足，先把我擒下，然后利用孩子和我来威胁你。与其分兵两路，不不分，就在这里，等援兵来。” “可——” 颜青棠打断他：“你觉得留下会有危险？” “怎么会有危险？你放心，我不会出事的。”他为还能说服她，故轻松说。 “既然没有危险，你必让我去外面生产，岂非本末倒置？” 说白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他不去赌那万一，只她好好的，安安稳稳的。尤其她又即将临产，他不去赌那万一，所在收到消息后，一念就是将她送走，他己留下解决这些事。 可若是细，她说得并非没有道理，真把人送走了，他大概要把己的心劈两瓣，一半放在她那边，若她那里出了什么事，到时候他才要疯了。 纪景行还反驳，可张口的瞬间叹了一口气，抱住她。 “你必此聪明。” 她若是不聪明，他大概也不会此心悦她了。 “你没有信能护住我和孩子？” “那怎么可能？” 且不说真到危机关，他和暗锋一人护住一人毫无问题，他之所会选择留下，就是不再和这些人浪费时间了，直接掀桌子。 然，事无绝对，必然要冒一的风险。 “既然你这么有信，那还有什么可担忧的。好了，别扰我睡觉，正要睡着，被你吵醒了。” 她推开他，躺下继续睡。 期间因为身体挪动不方便，还让他搭了把手才躺好。 她真就这么睡了，纪景行现在也有些蒙圈，在床站了好久，才转身出去。 待他离开后，床上的颜青棠掀开眼皮，看了他背影一眼。 . “改变方才的布置，不用派人护送她离开了。” 陈越白正打算走，谁知被人叫了下来，还接到与方才完全迥异的命令。 “她不愿走，说要留下来陪我一起等援兵。她说得没错，兵分两路，确实不保险，还不都留下拧一股绳。” 纪景行无意识化身啰嗦老太太，把方才颜青棠说的话，絮絮叨叨说了一遍。 陈越白本打算说点什么，此心：你到底是说服我，还是说服己？ 不过不得不说，不分兵才是最优解，而且事情办起来，要简单多了。 方才因为分兵两路的命令，他正在发愁怎么才能做到万无一失，他甚至动了护送颜青棠那一路人马，少派点人过去的心思，也好多留些人手保护太子，又怕瞒不住这位爷的眼睛。 现在好了，不用纠结了。 “既然此，属下反倒更添了几分信心。是时把这宅子布置下，多设点陷阱，多备点火油，多搭几瞭望台，多准备些弓箭弓手，司马长庚除非拉出一卫的人来，或是动用火炮，不然一时半会攻不进来。” 尤其这颜宅在城东，住在这里的，都是首屈一指的大商和官眷人家。 他就不信司马老匹夫敢猖狂到毫无顾忌在这里大开杀戒，恐怕到时候能拉来一千人都是多的。 “属下这就下去布置。” . 决已经下，准备已经开始做了，纪景行还是有些心神不宁。 颜青棠本不理他，可寻思他会此，也是担心她和孩子，只能频频安抚他，各种大道理小道理讲了一堆。 “你所言，真到危机关，你和暗锋护着我跟孩子总能跑，既然此，你还担心什么？你看莫姑姑她们，可比你镇多了，你丢不丢人啊。” 莫姑姑她们确实比纪景行要镇，下人中瞒得过正院外的人，但瞒不住身边的贴身人，颜青棠也跟几丫鬟说了，若她们担忧身安危，可先回盛泽去。 她目标太大走不了，不代表丫鬟不能走。 可没有一丫鬟要走的。 也不知这几丫鬟是神经粗，还是没回事，每天还是开开心心一点都不害怕。至莫姑姑她们，据莫姑姑所言，她出身宫廷，曾经也是过大场面的。 至什么大场面，她没说，颜青棠也没问，必莫姑姑口中的大场面，必然比今的场面更要大。 与这些人比，纪景行的心神不宁尤其扎眼。 “我有什么丢人的，除了你，别人也不知道。” 他把脸搁在她肩上，一副放弃尊严的模样。 你推他，他也不走，就赖在那儿，像条缠人的大狗。 “你这里比大了不少。”他小声说。 颜青棠顺着他目光看去，脸顿时红了，将他推开，并啐道：“不正经！” “你说我不正经，那我就不正经吧。”他懒洋洋道，又靠了过来。 这次颜青棠没推他了，清了清嗓子道：“好了，不闹了，我忘了跟你说一件事。” “什么事？”他抬起眼看她。 “这宅子里有一间密室，是我爹年让人建的，平时用来放一些东西，关键的时候里面可藏人，还有一条密道，可通向后面园子里。” 他挑起眉。 她继续说：“里面是可住人的，放些干粮和水，住三五天不问题。你不就怕对方动手时，正好赶上我发？到时候真运气此不好，我就藏在下面生产，不用担心我会分你的心。” “那你带我去看看？”他来了兴致，坐直起身。 颜青棠嗔他一眼，让他扶己起来。 . 密室就在浴房旁边，那间专门放衣橱衣柜箱笼的耳房里。 之纪景行就觉得这种耳房和正房连在一起的布置不错，衣柜和箱笼都可放在里面，显得卧房宽敞，今才知道竟是入口。 打开一红木大箱笼，将里面的衣裳抱去一旁，再把手探入箱底，摸到一处极不显眼的内陷，轻轻一扳，整箱底就可拿下了。 因为颜青棠不能弯腰，整过程都是她指挥，纪景行动手。 揭开箱底，下面是一扇平铺在地上的铁门，与箱笼的底差不多大。拉开铁门，一排石梯进入眼底。 纪景行没让颜青棠下去，己拿着烛台下去看了一圈，又上了来。 “没到你藏财宝的地方，就在脚下面。” 颜青棠瞥了他一眼：“怎么？你盗我的财宝？” “我把你盗了，还用得着盗你的财宝？人和财宝都是我的！” “那你可得把你的财宝抱紧了，小心财宝和人都跑了。” “我会紧紧抓牢。”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两人打了一顿机锋，出去时纪景行可展颜。 不过还是不放心，是他又找陈越白查遗补漏去了。 . 表面上颜宅与往般无二致，实则内里早就变了。 可在外界来看，似乎并没有什么异常。 为了安那些人的心，颜青棠特意让人去寻了大夫来，她把把脉，看看她时会发动。 大夫出了十日内的答案，之后就被人送走了。 得到这答案，必近几日不会发生什么事，现在就是你预判了我的预判，有人借着颜青棠发时动手，而这边也借此拖延时间。 能拖一天是一天，若能拖到援兵到最好，危险会小很多。 颜青棠本是这么打算的，可她没到还有一句话——人算不天算。 中午刚用罢饭，她红了。 她忙让人叫来陈女医。 陈女医看了看，说是红了，但别慌，红和发之间大概会有半天到一天的时间，只有开始阵痛或者羊水破了，才是要生产的时候。 红是不能乱走的，是颜青棠被送到了榻上，这边消息则报去了织造局里的纪景行。 是的，最近这几天，每天纪景行都会去织造局点卯，未有过的勤快。其实主要也是迷惑那些人，安抚他们的心，让他们等到‘万事俱备’再动手。 收到消息后，纪景行并没有即就回来，而是下了几道命令疾风司，才像往日那样慢悠悠回到颜宅。 暗锋为他不慌的，心太子终长了。 哪知人脚进颜宅大门，后脚身形一闪人不了，他这才知道己是多了。 纪景行由太着急忙慌，进卧房时直接卷起一阵风，惹得一屋子人都看着他。 颜青棠的声音打破寂静：“我没事，还没发动呢。” 又让素云她们都下去后，才问道：“你的援兵走到哪儿了？” “昨天到的消息，已经走到镇江了。” 镇江到苏州，没有任负累，走水路，大半日就能到。可三千人的黑甲军，目标太大，不好隐藏，也是不让消息传到司马长庚或者卞青耳里。 他们一路得避开人群走，还不能走水路，若不慎被发现，还得把地地方官或驿站、驻军，管控起来，因此走得特别慢。 “那来再有一两日就到了。”她故轻松道，“你别慌，陈女医说了，红到发动，隔一天两天都属正常，说不他就一直不发动呢。” 纪景行知道她在宽慰己。 “该什么时候生，就什么时候生，不要忍。我堂堂…还不至护不住你。” “我然知道你护得住我，我这不是不让你着急。人一旦慌了，就会影响判断，你该知道这是什么时候，所不要慌。” 她缓缓地说着，声音柔和，但眼神却别有意味。 仿佛是在说，不要让我失望。 他闭上眼，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又睁开眼睛：“我知道了。” 傍晚时，颜青棠发动了。 她一直躺在榻上，也没吱声，开始并没有人发现，还是素云她脸色不对，又出了一汗，便连忙把陈女医叫了来。 陈女医过来后，帮她看了，说她宫口开了，已经开了两指了。 陈女医的眼神很不赞同，看看一旁脸色铁青的纪景行，颜青棠有点心虚。 “你们别紧张，不是陈女医说，刚开始阵痛很正常，这时别浪费力气，我寻思也没怎么感觉疼，就没说。” 纪景行狠狠瞪了她一眼，打算等她生完，不，等她坐完月子，好好收拾她一顿。 正房里乱了起来，做准备的做准备，布置产房的布置产房。 莫姑姑把纪景行推了出去，说他是男子，不能待在产房里。 纪景行他确实帮不了什么忙，就去了书房。 “估计消息已经传出去了，他们聚集人马也需要时间，还要敷衍城中的百姓，动手应该是在夜里。你吩咐下面做好准备，再黑甲军传信，让他们急行军也好，飞过来也好，今晚子时之，必须赶到苏州城。”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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