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8 果然之后众商回去, 纷纷改了口风,交代下面人若有人批量收购丝绸,一定不准卖给对方, 最好弄对方的信息, 上报给海市衙门。 而本有些已经快谈好的生意,也纷纷反悔不干了, 恨买方是咬牙切齿不提。 颜青棠自然不可能就这一板斧,而是准备了三板斧。 此同时,苏州城内所有牙行,也一一被敲打过。 宗买卖必须记录下买卖双方信息, 并及时报给海市衙门供以核查, 若有隐瞒,皆以重罪论处。@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这一条不光适用于牙行,在纪景行的操作下,很快便在江苏境内推行。 打的旗帜也十明显,就是为了打击走私,保护海市交易行以及几地市舶司的利益。@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有人敢明面反对吗? 毕竟陛下的态度已经很明显了, 能为朝廷挣商税的衙门, 就是好衙门。 谁敢反对? 没人敢当面反对! 于是海上的窦风更忙碌了。 . 纪景行进时,颜青棠正立在案写着什么。 她写很认真,以至于人进了她也没抬头看一眼。 “如今你身子这么重, 能放的东西就先放一放。” 他蹙着眉, 说很克制。若非了解她的性格, 此时他应该会是上去, 拿走她手中的笔, 丢在一旁,然后将她抱走。 听见他的声音, 颜青棠并没有抬头,反而道:“若不舒服了,自会歇着。如今随着身子越越重,再不写完,怕生产是写不完了。” 马上就是年关,而她的产期在三月。 这是陈女医帮她推算出的,时间应该差不差。 现在她还将将能做一些,等到临产的那一两个月,概写字都很艰难。现在她连海市衙门的帐都不看了,而是都交给了银屏,银屏本不想搀和朝廷衙门的,如今也不不为了姑娘,频繁出入海市衙门。 至于颜这边的帐,则是交给她手下一个叫做素娘的女账房。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在写什么?这几日总见你把自己关在房?” 想想,他一忙起,都是天黑了才归,都让他能常常看见她把自己关在房里,足以见他没看见的时候,更多。 “哎呀你担心,不是有莫姑姑和陈女医?有她们看着,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纪景行哼了一声,表示并没有原谅她,但手比嘴更快,见她没墨了,主走过帮她磨墨。 一边磨,一边翻看她写的东西,看着看着入了神。 这边,颜青棠在纸上落下最后一个字,出了口气,放下毛笔。 她先拿起一旁的帕子擦了擦手,见他看入神,也没打扰她,而是自己先出去了。 纪景行花了整整半个时辰,看完所有内容。 而颜青棠在外面,吃了一盅燕窝,又喝了茶,还吃了两块糕点。 她最近突然食量增,变很能吃,人也比以圆润了不少,以是吃了只肚子,不肉。 纪景行走出时,面色隐隐含着激。 “你为何会想到写这些?” “那些人心想把丝绸卖给他人,不外乎为不用征收商税。” 只从价格看,拢共就高出一点点,可若是再去掉交易行抽税,那就是一笔银两了。 这只是原之一,其实这个念头,颜青棠早就有。 江南被苛以重税,最重不过苏松及扬州几地。这个税,并不是朝廷征收了多少商税,而是遍布各地水道官道城门的税卡,以及各地主管衙门巧立名目的索取。 就譬如宋是盐商,看似盐商靠着盐引个个富流油,实则每年光官有关的各司部衙署,乃至下面各地转运税卡,都是层层扒皮。 听说过盐商给管盐的官员送茶水费吗? 每年宋光这一项,便要送出一万两白银,还不算车马费、官轿费,乃至抬轿子的轿夫,都盐商出钱养着。 而像颜这种做丝织的,同样也不轻松,早先有织造局巧立名目往下摊派,另还有税监,按每台织机、每匹丝绸征收税银。 朝廷收商税收乱,也杂,似乎只要是个官,只要能现管,谁都能插进一脚,有些根本没有朝廷发下的明令,皆是各地地方官便行,立下的规矩。 惹下面民怨沸腾,抱怨四起,也就是这几年由于海商走私,致使江南一带商业蓬勃发展,掩盖了下面各种民怨。 当初海市衙门度支房建起之际,她就在想此法能不能在苏州推广开?若能推广,必然利国利民。 所以是先有旧,后有近,这才是颜青棠写下这份税法简述的原。 她写很简略,也是准备时间不够,许多地方都还不够深入,只是把海市衙门的税法和监管办法,原样照搬并地制宜放,写了份初稿。 即是如此,也让纪景行十惊喜。 可惊喜完,他又有些沉默。 这些年,最让朝廷头疼的就是税。 只这一字,似乎难住了满朝文武和这偌的皇朝。 百姓人口一年比一年多,相反收上的税年年减少,都清楚什么原,都在装聋作哑。 至于商税,倒也不是收不上,只是收上的和所看到的繁荣景象并不相符。 看似一副平盛世,实则下面乱一团糟,从没有人提出过用什么办法,将这一切捋一捋顺一顺。 海市交易行让他看到了萌芽,而这份并不沉甸的简述,让他看到了雏形。 可,不是时候。 是的,不是时候! 如今海上贸易改革在即,本就是左支右绌,若在此时把这份东西拿出,疑会引起轩然波。 是时,不光眼下的做不成了,可能这份东西也会疾而终。 “再等等。” 这一晚,两人聊了许久,聊都是朝廷,是民生,是弊政,是杂七杂八。 说到一半时,颜青棠撑不住睡着了,纪景行抱着她久久法平静。 . 过年时,颜青棠还是回了盛泽一趟。 她挺着肚子回去,身边跟着纪景行。 关于她的,陈伯就算再瞒,时间久了也渐渐被人所知,此都知道这个孩子是谁的,这位端王世子又跟姑娘是什么关系。 只是没人敢多嘴,都在粉饰平,倒是颜婳偷偷找机会质问了纪景行,你为何不娶姐姐,是不是想当负心汉? 此之后被纪景行告知颜青棠,颜青棠清楚他又是在敲边鼓,不想理他。 今年颜这边没回族里祭祖,本身就挺尴尬,也是颜如今没有男丁,祭祖时是只能男人在场。 颜青棠在自己里祭了一场,主要是祭她爹娘,和祖父祖母。 待到初八,一行人回到苏州,之后是上元节,苏州城里的上元节很是热闹,可惜颜青棠身子笨重,实在不适宜出门看热闹。 当天,纪景行亲手给她做了一个灯笼。 他本打算给她做一只玉兔灯笼,可惜手艺差,兔子的脑袋和耳朵怎么也弄不出,反而像两颗白球被粘在一起,怎么看怎么丑。 后只能折中,做了一个浅粉色的灯笼,由他亲手描绘,在其上画了月亮和桂树,又画了一只雪白可爱的玉兔。 当晚,这盏灯笼在廊下挂了一夜。 中间过年时,窦风回过一趟,过完年又再度出海了。 为季风和洋流的关系,洋商每年只能回自己的国一趟,今年三四月,年三四月走,等下一次再,就是下下一年了。 当然这期间,会有其他洋商他们错峰而至,但毕竟不是一体的,跨过重重海洋不远万里而,其中成本高,不乏路上会各种原而死人。 如今买不到想买的东西,船根本装不满,也就代表他们赚不到之预期的利益,期间洋商们也老熟人们谈判过,可这些人根本弄不丝绸,又不让他们去苏州海市买丝绸。 此洋商和老熟人彻底翻脸了,双方在海上打了两场,以海盗们落荒而逃为告终,窦风年都没过完,就急着走了,就是为如此。 冬去春,外面的熙熙攘攘似乎并没有影响到苏州,所有人都还是按部就班过着自己的生活。 桑农们忙着给桑树培土剪枝,以求今年有个好收成,蚕娘们忙着孵蚕喂蚕,像看待自孩子一样养着这一筐筐的蚕,希望它们能产下更多的卵,吐出又又白的蚕茧,纺出更多的丝。 各地织坊机房里,丝工织工们忙碌着,机杼声不绝于耳。往的商船货船如织,似乎以往没什么。 只有卞青知晓,这是最后的机会。 “这是最后的机会,不然你懂。”他对司马庚说。 两人从井水不犯河水,也不是一路人,如今为同样一个目的聚首,其实彼此心中都明白,这就是最后的机会。 若是此举成,他们及他们背后的人还能苟延残喘。 若不成,一遭丧尽,株连九族都是的。 “你简直疯了!你明知道他的身份!”司马庚骂道。 听他的声音激,可看他的表情能发现很平静,一种近乎面具似的平静。 到了他们这个位置,真若觉对方疯了,真若觉此举不行,只会是不露面,而不会在此地浪费嘴皮子。 卞青当然也清楚,所以他很平静,远比司马庚的平静更要平静。 “那又如何?陛下子嗣单薄,只有三子,幼子尚幼,看不出秉性,二子是个武夫,只有这位子,从被陛下寄予厚望,朝中老臣也是人人夸赞,都说日后定是个明君。可即是明君,也坐上那个位置才是君,一个英年早逝的子,算不君。” 室中陷入寂静。 卞青站起,亲手去给自己倒了杯茶,又给司马庚的杯子斟满。 “若非知道了他的身份,也不会选择手。” 子和世子能是一样吗? 世子顶多是个臣子,可子是储君,是未的皇帝,他的态度意见代表着未整个梁的走向。 子已经打定主意要沿海一带了,为此不惜各种布局,如今初见成效,谁也法让其改变主意,而显然陛下是支持的。 所以很多人都怕了。 惧怕到了极致,自然生了不臣之心。 毕竟就如卞青所言,能坐上那个位置才能算是君。 坐不上,或者中道崩殂就不算。 “谁能想到咱们这位陛下狂妄自负,竟把能继承位的独苗放出京城?谁又能想到咱们这位子爷竟这么多?他管多了,想插手的也多,更不用说他身边还有颜青棠那个女人为他出谋划策。” “年,那份东西就到了陛下龙案上,只给几个老臣看过,那样一份东西不可能是那位子爷弄出的,只能是她!对了,你当初还想她合作着,没想到把自己的手下送人了?” 听到这话,哪怕司马庚素老辣,也平静不了。 半晌—— “当初确实想和此女合作,实证明让你们这么忌惮的人,当初所想没错。至于窦风,不过一介莽夫,不足为惧。” 可实真是这样吗? 若是能给司马庚再一次选择,他定会早早把此女掐死在‘襁褓’中,不会让窦风配合她扳倒葛,扳倒严占松。 人们在争斗之时,想到的只会是自己的利益,斗倒了对头,自己就能一独。 可谁能想到此女背后还有一人,双方联手竟把所有人都逼路可走,只能和当初的对头联合在一起。 卞青微微一,自然没把司马庚的伪装当真。 “所以都有同样的敌人,此一举若成,们至少可以平五十年。” 五十年? 换做羸弱的王朝,早就可以改朝换代几次了。 可要是细想,也许不止五十年,毕竟不会每代都有明君之主诞生,也可能是平庸乃至昏庸之君,自然不足为惧。 司马庚站起走了,没再说任何话。 可卞青知道,他已经答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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