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底。 知虞趁着好天正要将一些采来;药材晒干放家里备用时, 行武;弟弟方载便匆匆忙忙跑了过来。 十二岁;少年原本是个文静;读书人,可今日上门时,却哭红了眼睛, 朝她跪了下来。 知虞哪里见过这种阵仗, 吓了一跳。 当初慧真师太将她侄子宋行武叫来帮助知虞时, 对方便一直隔三差五地照应着知虞母女俩生活。 两个月前,阿宝;拨浪鼓便是行武在集市上买给她;。 只间隔了这么短;时间, 方载突然说行武要不行了, 任谁都没有办法立马缓过神来。 知虞连忙放下手里;活计,匆匆跟着方载过去, 就看到行武有气进没气出;模样躺在那里。 “半个月前, 兄长后背不小心扎进去一块生锈;铁片,原以为只是个小伤口, 可没想到……大夫前两日看过后就说他没几日了……” 原本这件事情还不至于要惊动到知虞这样;弱女子。 可偏偏,听到行武要不行了;消息, 第一个赶过来;便是兄弟俩;亲舅舅一家。 只说他人就要不行了, 为了避免他们兄弟俩;房子和地落入外人手中,就由舅舅一家代为接管。 方载年十二, 还在读书,自然还是个半大;孩子。 纵使他可以自己守住自己家里;东西, 但耐不住舅舅一家在这上面做文章, 想要强行收留了他,借此来霸占行武留给弟弟;东西。 行武眼下乌青一片, 脸色也如黄纸一般, 一个人还有没有生气, 几乎一眼就看出来了。 等来知虞过来, 行武好不容易积攒出;力气, 才勉强开口请求道:“菀娘,你能不能帮我一个忙?” 知虞纵使此刻脑袋里仍在嗡嗡作响,但想到他这些年对自己;帮助,自然不可能会立马拒绝。 “你想让我帮你做些什么……” 行武道:“我……我想给你一笔银子,让你能……与我登记婚书……” “这样一来……便好作为方载;嫂嫂,替他保全这份家产……” 他断断续续说出,落在知虞耳中只觉不可置信。 她正要张口拒绝,却见他目露哀色,“我找不到合适;人选了……” 行武一心一意为了方载考虑,可周围能够让他相信善良纯粹;人,他只能想到知虞。 若换成别人,他都不确定对方会不会半道上生出了歹心,也吞了方载;家产。 但知虞不会。 他阅人无数,早在看见她第一眼时,便能将这女子;秉性摸得八九不离十,是个罕见;心性纯良之人。 “方载自己再是厉害却还是个孩子,若没有人能给他一个正当;理由,他是争不过舅舅那一家;。” 但方载若有个嫂子就不同了,这样一来,他们舅舅纵使有天大;野心,告到官府里去,也没有理由越过行武;媳妇,去“代为”打理对方;房子田地。 一番恳求下来,行武甚至想要给知虞下跪。 方载冲进来连忙搀扶住兄长,哭得眼睛都成枣核一般水肿。 知虞想到自己搬家来这村里安置;宅院,以及女儿每日去书塾与文武师父学习;事情,这些无一都是宋行武帮;忙。 后面他隔三差五上门来送些腊肉活鱼,又总照顾疼爱阿宝给孩子买玩具,自也是阿宝最喜欢;叔叔。 他是个热心肠;人,帮过如她这样;弱女子两只手都数不过来。 这般侠义心肠之人,知虞自然并不是怕担上责任才一再拒绝。 她一个“寡妇”身份;女子,也更不可能在意与一个将死之人领取婚书会不会影响名声。 她只是觉得这事情过于重大,且他们家;东西,若让她来掺和一手,这对于他们来说本身也不是什么安全;事情。 宋行武省吃俭用,身上一件衣服都穿了七八年,这般节俭;情况下将自己积攒半生;积蓄拿出一半来作为报答,已然是一笔不菲;数目。 知虞见他想法坚定,再瞧见方载悲伤哭泣;模样,仿佛触动到她心口某处,让她心口猛地一揪。 仿佛在自己有了孩子以后,似乎便再见不得其他孩子可怜;模样。 知虞到底还是答应了下来。 行武顿时如释重负,让方载当场给知虞先叩了三个响头。 知虞连忙上前阻止,将对方搀扶起来,三人便将这事情细细商量了下来。 总之目;是为了让方载有个嫂嫂,行武只要与她过了明路并不需要办酒席或是做其他多余;事情。 行武几乎也就这两日;光景。 是以方载都来不及悲伤,只能当天就带知虞去县城里找到县官朱拱,将事情同对方说了一遍。 宋行武在断腿做猎户前,恰好正是在这朱拱手底下做;捕快。 朱拱当初便对于他;遭遇同情扼腕不已,如今得知他遭遇不幸,余下一个幼弟连家产都要保不住,自然不会见死不救。 朱拱叹了口气,“这件事情我可以快些替你与你兄长办好,不过你们得提前找人写好婚书,再各自盖好指印,之后交付于我,盖章登记过后方算是过了明路。” 这些东西方载早就准备好了。 他连忙从怀里取出,仔细奉上,“我已经写好了,哥哥指印也盖好了。” 朱拱拿过来瞧了一眼,见上面并没有什么不对,便又指着空白处询问,“女方;指印呢?” 方载闻言,便立马眼神恳切地看向知虞。 知虞难免想到自己指纹和原身;指纹早已经不同,已然是全新;一个人了,自是不再拖沓,上前去将指印给盖好了。 朱拱对方载道:“放心吧,你哥哥是个好人,你们总归会得到好报;。” 只等明日他去县衙里将这些盖章登记在册后,便还他们一份有效;白纸黑字。 回去;路上,方载非要请知虞去吃茶。 知虞知晓他心里负担多,便也接受他;好意。 他们在吃茶时,恰好能听见大堂里南来北往之人;各种言论。 起初知虞也没怎么在意,打算吃完手里这盏茶后就与方载回去。 偏偏隔壁桌;人突然提及到了京城;事情。 “你别不信,我去京城时可是听说;真真;,咱们当今圣上后宫里;确只有皇后一人,他二人是恩爱异常,膝下更有个聪慧过人;二皇子……” “只可惜皇后千秋刚过,你要早些同我去京城,还能在府衙那里领到一份布施,皇后如此仁慈爱民,不怪乎天子被她迷得神魂颠倒。” 知虞握住茶碗;手指缓缓僵住。 乡下消息闭塞,她在桃源村能听到;最远;,便是隔壁村哪头猪吃了个孩子,便已经是个了不得;惊天消息。 京城那样遥远,一些人连想象都想象不出来;富贵地,能传回来;消息自然少之又少,更别说是皇宫里;事情了。 无意中得知天子果然有了皇后,知虞失神之余难免也感到庆幸,庆幸自己没有去赌,不然输得一败涂地,哪里还能有今日这样;好日子。 又听闻二皇子格外受宠,她本能地忍不住问那人,“那大皇子呢?” 隔壁桌;人忽然听见一个女子声音插嘴进来,虽然惊讶,但茶楼人来人往本就可以随意搭话攀谈,见这女子声音也很好听,自也回答了她。 “大皇子自然是锦衣玉食吃喝不愁呗,但总归过于平庸,不如二皇子出色了。” 知虞难免想到自己当初产子那会儿;情形。 若自己当初不走,也许会因为自己;存在威胁到沈蓁,妨碍到女主线……以至于孩子也跟着她受牵连,未必能活下来。 偏偏她要走时,阿玄又体弱无比,无法带走…… 知虞只知道自己听见他平安;消息,便叫自己放心下来。 她知道沈蓁是极善良;人,对老人孩子尤其如此,是宁可苛待自己孩子,也不会苛待别人孩子半分;人。 尽管如此,知虞还是无法平静。 拎起茶壶;手指都在轻轻打颤,只能暂且放下,接着控制自己不要去想,也不要再问。 她阖了阖眼,仿佛转瞬又忘记了昔日京城里;那些事情,神色这才渐渐如常。 方载却什么都没有察觉,满心都是那婚书能不能顺利过明路。 知虞知晓他;顾虑,只安慰了他几句,又说:“明日你照顾你哥哥,我自己过来取就行了。” …… 县官朱拱是太上皇登基那年出;进士,后来因为得罪了权贵,这才遭到贬谪,来到这穷乡僻壤之地,做个小小县官。 若干年过去了,他如今年逾四十,再回首自己当初在翰林院时;意气风发,前途风光无限,自己每每想起都是一阵意难平。 因为一直无法为自己平反当年遭到;不白之冤,是以他在这里为官时,尤为公正严明,眼中容不得半点沙子。 这才和侠义心肠;宋行武曾意气相投过。 如今对方就要死了,他心里自为对方难过,便也打算加紧时间替宋行武办妥这件事情。 只等他到了县衙,在上面盖完章后,拿起来例行检查时,看到上面新鲜;指纹顿时不由怔愣住。 朱拱记得永和二年发生过一件事情,那就是在好几千里外;皇城,天子一直都在找一个人。 上面几番诏令下来,折腾;底下人是精疲力竭,人仰马翻。 后来似乎见这些法子根本不会产生任何效果,所以才渐渐消停下来。 朱拱清楚;记得,上头交代下来;其中一件事情,便是天子给出;一份指纹。 令官府在有人上门登记契纸时,与这指纹做出对比,若有指纹相同者便可上报。 旁人都觉怪异,殊不知,天子当初曾诓骗过一个女子,道她指纹变得和原来;不一样了,借此才诈出她自己承认自己不是知氏。 料想她出逃后,必然也认为自己;指纹与原身毫无关联,在用上时也许会少去很多顾虑。 刚开始,一些地方官员自然感到新鲜,可随着日复一日;查无此人,甚至传言说这指纹;主人早已死了,根本就不存在,渐渐也就无人在意。 可朱拱却对每一件事情都极其认真。 每每比对他嫌麻烦,索性便将这指纹日日观看,日日描摹,直至能够将其间;纹路精准无误;绘制下来。 以至于,即便过去了那么久,当他一眼看到这指纹时,几乎是浑身一震。 他反复观摩对比后,确认就是天子要找;指纹主人后,仍然都有些不敢置信。 朱拱将那份婚书仔仔细细收了起来,在屋里来回踱步,还是不能放心。 万一弄错了呢? 当时她按指纹;时候,自己也没有全程盯着看。 万一哪个地方弄错了,那就是空欢喜一场。 他将婚书收起来,叫来了一个衙差,让人跑腿去桃源村一趟。 “你就说指纹不小心泡水了,让那菀娘明日过来再补一份。” 话很快传到了方载耳中,对方不由怀疑那县官是不是改变主意不肯帮忙了。 知虞安抚他道:“没事,明日我再去一趟就是了。” 等知虞第二次去时,当着那县官老爷;面再一次补了一份指印,却发现对方一直盯着自己。 她正要警觉,却听他缓缓说道:“夫人就算与行武有私情也完全可以置身事外,可却还是选择帮助对方……” “这年头,像夫人这样有情有义;人不多见了。” 知虞松了口气,她不便与这位县官老爷过多透露自己和行武兄弟之间;约定,便随意说了会话才回去。 在她走后,朱拱这次终于可以确认无误。 他拿着这东西,这回是亲眼看着知虞印上去;,更是激动万分。 “快,我要写信给老师。” 他自是没有资格将此物递呈到天子手中,但老师却有。 冥冥之中直觉告诉朱拱,他也许这次终于等来了一次翻身机会。 半个月后。 皇宫。 宗璟在廊庑下便瞧见一个内侍十万火急;模样。 他盯着对方;脸及颤抖;手指,几乎可以取读出那内侍似乎发现了什么极稀罕;事情。 宗璟叫住对方,“你手里拿;是什么东西?” 那内侍此刻着急朝殿里去,不由道:“小皇子先自己玩会儿,奴才手里;东西十万火急……” 宗璟不紧不慢地“哦”了一声,“那好吧,你先进去吧。” 接着在对方快速进入殿内又离开后,宗璟才跨过门槛也进了殿内。 就像个贪玩;孩子一般,他迈着小短腿爬到了父皇;椅子上,握起桌上;毛笔在空白纸上胡乱涂画。 宫人见状没敢阻拦,宗璟随口命令几个宫人端些酥烙甜饮过来。 等宫人去了后,宗璟便眼皮一抬,将方才内侍放在桌上;信打开来。 信上是一个朝廷重臣转述总结;内容,只道在某县;桃源村,发现了一枚同皇子生母一模一样;指纹。 至于是哪个皇子,虽没有明说,但宗璟不用猜也知道。 对方多半是他;母亲了。 小团子脸上;表情很是古怪。 他将信放在了天子批过;奏折里,随意夹在其中一本里。 这些奏折还要等过几日才会发还回去,等发到官员手里后,让官员发现夹在奏折里;信件,再返还回来。 等信到沈欲手里;时候,只怕都过去了许多天了。 做完这一切后,宗璟仿佛是犯困,打了个哈欠,让奎狼出来。 奎狼是父皇打小给他选;暗卫。 他让奎狼抱自己回去睡觉。 只等两人回到自己宫殿后,宗璟立马睁开又大又圆溜;黑眼睛,稚声稚气道:“我父皇说了,你和别;暗卫都不一样,你只属于我。” “我说;任何命令你都要听是不是?” 奎狼面无表情地说“是”。 宗璟道:“那你就偷偷带我离开皇宫吧。” “正好也让本皇子好好考验考验你,是不是可以让本皇子对你托付终身。” 奎狼眼中闪过了一瞬犹疑。 随即却仍然答了个“是”。 …… 行武去世才刚满一个月,他舅舅便带人上门来闹腾了。 这时在行武;房间里却出来了一个鬓角带着白花;女子,对方缓缓说道:“我嫁给了行武,就是行武;妻子,这个家一时半会只怕还散不掉。” 他舅舅盯着她一阵打量,语气讥讽。 “那我还说是我玉皇大帝下凡来呢,你算个什么东西,你说是就是啊?” 方载生气地冲上前正要开口,却被女子;双手搭在肩上,轻轻安抚。 知虞拿出了有效;婚书,对那些人道:“你们若是不信,可以去府衙里问,这些都是过了明路;,只是家里拮据,我与行武没有办酒而已。” 他舅舅看过那婚书后,顿时眼神怪异地与自己那混不吝;儿子对视了一眼,两人立马就要打砸起来。 今个儿就算不讲道理,他们也要从这对兄弟俩身上剐下一层油水来不可! 这些人已经拿出了一副要闹得他们鸡犬不宁;架势,可下一刻,便有一群衙差从外面涌了进来。 那些衙差冷面冷声询问:“这里可是有人寻衅闹事?” 宋家;舅舅反应过来后立马倒打一耙,盯着衙差叫怨诉苦。 可衙差哪里会吃他们这套,只抬起刀鞘将他冷冷隔开。 “菀娘和行武兄弟跟我们县太爷都认识,你们若有理就上公堂,若无理,再有下次,可别怪我等拿人不顾及你们是行武兄弟;亲人了!” 县太爷会派人过来替他们出面,这是知虞万万想不到;。 但她还是默许了对方;出头,仰仗着县太爷;官威,这才叫宋家;舅舅灰头土脸离开。 知虞与方载请那些衙差吃了口茶,又叠声道过谢。 只等那些人走后,知虞才转身与方载关上门说话,“没事了,都过去了……” 方载一直都强忍着眼泪,被她软和;话语稍稍安抚,通红;眼眶顿时再止不住,在她怀里哭得肩头颤抖。 知虞抚着他;脑袋,怔怔地看着这孩子,似乎再度看走了神。 隔天,解决完这件事情,知虞才腾出时间来,准备了一些丰盛;鱼肉鸡肉,准备今日烧些好;给阿宝吃,等做好后再顺道将方载叫过来。 可这几日她频繁走神。 仿佛从茶楼里出来后,心底某个好不容易关上;盒子突然间打开,就再也关不上了。 “母亲,你在看什么?” 阿宝发现母亲一直盯着一个地方不说话也不切菜,忍不住好奇问道。 知虞回过神来,摇了摇头,“没什么……” 已经过去;事情,她不该想;。 且知虞也自觉自己已经不配再想。 怕阿宝会担心,她将不小心切破;手指藏到背后。 随即低头看向女儿笑说:“我在想,今天;阿宝怎么这么可爱。” 阿宝顿时忸怩地张开了手臂,要母亲抱抱。 知虞无奈一笑,看她好似张开翅膀;小鸟般,便俯身双手穿过她;臂下,将她小小;身子抱了起来。 阿宝抱住她脖子哼哼唧唧,撒娇了半晌见母亲还没有任何表示,顿时害羞提醒道:“母亲今日忘了亲亲阿宝。” 说完便期待地扑闪着乌黑;大眼睛。 知虞笑着在她面颊上亲了亲,亲得怀里小姑娘咯咯发笑。 临近黄昏时分。 阿宝这次在下学;路上和其他小伙伴一起背回来一个湿漉漉;孩子,又用先生;方法替他按压肚子挤出水来。 等地上;孩子缓缓睁开眼后,小姑娘顿时露出灿烂;笑容,高兴道:“小哥哥,你醒啦?你叫什么名字,家住在哪里呀?” 被她按着肚子;面团子却反问:“你是谁?” 阿宝乖巧道:“我是阿宝,你叫什么呀?” 对方抿着唇,没有说话。 便在这个时候,厨房里便传来了一道温柔;女子声音,对方似乎很是宠溺又无奈;语气,“阿宝,你又捡了个什么东西回来?” 等知虞擦着手出来后,便发觉往日里阿宝捡些小猫小狗也就算了了。 可这次竟然捡了个活生生;小人儿。 知虞很是诧异,在看到那孩子;瞬间,她;心头莫名一跳。 脑海中瞬间浮现出了另一张俊美;脸来。 不经意间;一眼……让她觉得这孩子生得与那人竟隐隐有些相似。 可又好似错觉一般,细看之下只觉这孩子五官精致,眉眼漂亮。 那一身穿戴打扮,没有见识;村里人自然不懂。 但知虞一眼便看出来他该是个富庶人家;孩子,不像是寻常人。 且他;眼神很是古怪,由始至终对她们母女俩都是满满;防备。 嫩团子一只小手藏在袖子里,知虞见了眼睫微垂,本能地上前去将女儿从这危险;源头跟前拉开。 宗璟便发觉,这对母女俩都刻意和他保持着一段距离,仿佛他是个什么脏东西一般。 在他;角度看来,眼前;女子与他说话时也是疏远而温柔都地询问:“你是谁家;孩子,可要我帮忙报官?” 她说着,便又语气自然地对她腿侧;小姑娘柔声道:“阿宝,你先进屋去自己将衣服换了。” 阿宝眨了眨眼,乖乖地答应下来,然后便迈着小短腿进屋去了。 宗璟一番打量下来,发现这女子气质软绵,嗓音轻柔,宛若温顺;食草羊羔一般,是天生;猎物。 对于杀性过重;人来说,要屠戮这样;人,一口将獠牙扎进她柔嫩;脖颈里,仿佛都会有种莫大;快丨感。 放在寻常,他对这类人都并不是很看在眼中。 偏偏这个女人也并没有立马离开,只是怀着一丝善意道:“我叫菀娘,是这个村子里;村民,你别怕。” 粉白玉嫩;小团子敛着袖下;匕首,在听见“菀娘”;时候,顿时不由自主地睁大了黑眸。 他似乎很是意外,原来“菀娘”竟然是这样;女子…… 对方似乎猜到他手里藏了匕首……是害怕他会伤害她;女儿吗? 宗璟按着那信上给出信息缓缓对号入座了一番,黑眸静静地掠过她;五官。 这便是母亲吧…… 原来她不是不喜欢孩子,只是不喜欢他而已。 她;女儿生得可爱,像朵向日葵般,光是笑一笑,都会让人情不自禁地想要弯唇,一看便很会讨人喜欢。 宗璟眼神愈发怪异地想。 那小姑娘;父亲多半也是这样,比他父亲更会讨好母亲;欢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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