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开枢察觉了他异常的情绪,温柔地抱着他:“怎么了?” 叶长岐心中思绪万千,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同他解释,只能又用力地抱了一下自己师尊,轻轻咳嗽一声,才退开了一些,因为快速奔跑吐出热气,面颊上晕着抹薄红,笑道:“师尊,我只是很想抱你……” 叶长岐朝周围望了一眼,确认无人望向二人方向,推了一把冷开枢,将他按在覆盖着冰雪的雾凇枝干上。 自从在药宗亲热过后,两人便没有机会再接触对方,叶长岐此时心神动摇,忍不住五指嵌入自己师尊的指缝,与他十指相扣,手腕上缠绕着冷开枢的白发。 他凑过去,用鼻尖蹭了蹭冷开枢的挺拔的鼻尖,悄声说:“师尊,我好喜欢你啊。” 冷开枢闻言嗯一声,白发下的耳垂却透着红。叶长岐敏锐地发现了,捏着他的耳垂,似笑非笑。 他发现了什么?原来师尊也会害羞。 叶长岐正想凑过去啄一下对方的唇,感受一下上面的温度,却听见雾凇后传来噼里啪啦的枝桠断裂声,他当即松开冷开枢,恭敬有礼地退开两步,带着笑朝着雾凇后走去。 雾凇后不是别人,而是一脸莫名的路和风。 “师尊,大师兄,你们在做什么?” 叶长岐:“……” 如果他说,他在尊师重道,路和风会不会信? “和风,你在这做什么?”叶长岐选择转移话题。 路和风果真被转移了注意,认真回复大师兄的问题:“参宿说我们误入了阵法,一直在原地打转,需要请师尊去破阵。” 参宿作为驯兽大能,自然能凭借自己的能力破阵,请开枢星君过去不过是托词,估计有了什么别的发现需要冷开枢配合。 冷开枢从雾凇后走出来,叶长岐见他衣摆还残留着冰霜,忍不住伸手将霜花弹去。 冷开枢斜睨他一眼,在宽大的袖袍下捉住叶长岐不安分的手掌,牵着他,两人就这么暗中牵着手走了一段路。 期间路和风频频望了两人几眼,雪原广阔,他十分不解为何师尊与大师兄走得如此近,好似肩膀都要蹭到一处。 参宿立在受伤白马的岸边,那匹白马伤势已经痊愈,立在冰河上慢条斯理地砸蹄,参宿一手轻轻抚摸白马的鬃毛,一只手里握着半截冻僵的枝条,见几人过来,举起那根枝条:“之前我顺手折了一根树枝丢在此处,没想到我们走了一下午又回到了原地,估计是进入了天宫院外的阵法。” 他将枝干丢在冰河上,拍了拍白马:“冷开枢,你还记得怎么回天宫院吗?” 冷开枢说:“本座如今是罗浮山宗剑修,天宫院如何进入,本座不知。” 参宿摆了摆手,将手上残余冰霜拍去:“那便由我辛苦一番,破了这个阵法。许无涯,若我没猜错,你背上的涎玉风雷琴,你还未演奏过,有兴趣同我合奏破阵吗?” 路和风闻言望向许无涯。 许无涯则取下风雷琴,面容沉静,他抚摸着风雷琴的剑柄,缓缓点了一下头。 “无涯琴技平平,有劳前辈赐教。” 参宿揭了帽兜,将长辫甩到身后,潇洒地抱起天琴,五指拍了拍琴筒,发出咚咚的响声,立在雪原上吹了一声嘹亮的口哨。 这声口哨极富穿透力,瞬间吸引了众人注意,参宿五指拨动着丝弦,弹奏出一首轻快又具有感染力的乐曲,乐曲有别于冀北严寒景色,十分粗犷、奔放,似乎得见广袤大漠落日昏黄,有异域的舞修热情地跃动。 许无涯没能跟上他的节拍,很快收了琴,参宿却主动望向他,有力地拍打着琴筒,弹拨出明亮的音色,并且悄无声息地融入灵力。 不过几息,雪原上的松雪震颤起来,从远方传来隆隆的响声! 参宿眯眼笑起来,露出两颗光洁的虎牙,对许无涯说:“让你见识一下御兽破阵。” 在他身后,雪雾飞扬,一黑一白两匹野马奔驰而来。参宿还在演奏御兽天琴,曲调一转,似乎大漠落日降下地平线,苍茫的夜空中轮转出星宿。 两匹头马四肢强健,踏起层层雪浪。雪原颤动,蜿蜒的雪原线上随之奔腾出数以万计的骏马。黑压压、密麻麻,如同激荡的河流在雪白的原野上移动,气势磅礴,蔚为壮观! 天马浴雪,万马奔腾! 马群奔驰到距离参宿一里外,黑白群马顿时交错奔驰开,围绕着众人,形成一个近乎圆形的包围圈,如雨的马蹄声中,参宿弹奏的乐曲似有魔力。 叶长岐的神识铺张开,发现万马奔腾时逐渐排列出如同阴阳太极的阵型,他们处于黑马包围的阴面,而白马围绕出的阳面,尚有一处雪原光洁无瑕。 他转过头,对冷开枢说:“师尊,那处雪域空地便是阵法的阵眼!” 冷开枢自然辨识出阵眼所在,却不急着破阵:“认真观摩参宿御兽破阵,与你们修行定有益处。” 路和风闻言想御剑飞上半空,认真观摩群马阵型,许无涯一手抱着涎玉风雷琴,拦住路和风:“不得御剑。这里阵法幻境太多,你若御剑飞行,有可能撞入某个幻境中。” 叶长岐点头:“和风,不要离开太远。” 袁一峰等人闻言也靠近了一些,他们对于驯兽师展露的御兽本领并不表态,心中却知自己小瞧了这位古怪的驯兽师,想起之前又同他起了争执,此时只僵持着,待寻着机会重新结识参宿,至少要留个好印象。 参宿曲至高潮,万马齐喑,马蹄强劲地践踏在雪地上,冰河竟然从最薄的冰层处开裂,转瞬爬出龟裂的痕迹。 紧接着河中倒灌出一股高高的水柱,在极寒的温度下迅速结冰,冰柱中似乎有道模糊人影,叶长岐没看清是什么人,只听见浮冰碎裂,雪原上天色猛然昏暗。 冰河上突出三十二根冰柱,冰柱高度一致,粗细相近,柱身上仍旧雕刻着人形,在星光下显得晶莹剔透。 众人仔细察看,冰柱排列杂乱无章,也并不认识冰柱上雕刻的是何人。 “冰夷河棋,天宫院阵法之一。长岐,可还记得本座教你的北方七宿是哪七宿?” 叶长岐回神,朗声答道:“北方七宿,斗、牛、女、虚、危、室、壁,其形如龟蛇,曰‘后玄武’。” 冷开枢循循善诱:“这七宿,共有多少星官?” “斗七、牛六、女四、虚二、危三、室九、壁二,回师尊,北方七宿共有三十二位星官。” 叶长岐数完星官,豁然开朗——眼前正好有三十二根冰柱,而冷开枢说这个阵法名为“冰夷河棋”,既然是棋局,那冰柱便是棋子,冰河床为棋盘。 “弟子知道了!”叶长岐自信地说,“我们需要将着三十二根冰柱摆出北方七宿的形状。” 叶长岐来到冰柱前,见冰柱上雕刻的人身着观星法袍,手中有观星仪、司南等法器,才辨认出是北方七宿的各位星官。 叶长岐手上运转着灵力,双手平推冰柱,确认冰柱确实能缓慢滑动后,路和风与许无涯也加入了棋局。冷开枢则立在河边指挥他们挪动冰柱。 随着最后一根冰柱归位,三十二根冰柱表面的坚冰开裂下落,只留下一座座冰雕,雕工精湛,在阳光的照耀下冰清玉洁。 许无涯琢磨道:“冰夷河棋,既然有了一半棋局,那另一半棋局在哪?” 参宿说:“另一半棋局在我这。” 六十五匹骏马冲出马群,在空白的雪原上排列出南方七宿。 “井、鬼、柳、星、张、翼、轸,其形如鹑鸟,曰‘前朱雀’。”冷开枢答。 话音落下,六十五匹骏马上身直立而起,高声嘶鸣,一阵狂暴的风雪从马群中生出,顷刻间席卷了六十五匹野马,咆哮的风雪过后,马群不见踪影。 原本空荡的雪原上多出一道低矮的覆雪山脉,一座恢宏宫殿坐落在山巅,整座宫殿规模宏大,与地势浑然一体宛若天成。 最令人动容的,是宫殿顶端的浑天仪,具内外规,以漏水转之于整座天宫院上。星中、出、没皆与天相应。 叶长岐取出司南,见黑白磁石竟然合并在一处,他们已经破开冰夷河棋,抵达天宫院了。 《山海图册》有言,北,有山。高六千丈,东西数万里,实乃混沌之初,神衹盘古开天地后所化立天支柱,名唤不周之山。 日落之时,天清地浊,方得见不周山最东宫殿。此殿名曰天宫院,朝正东大开。 殿中平坦,地面中书九州二字。观字如见九州地貌,山势起伏跌宕,百川河海纵横,且未有边界。目力尽处,山海始空,迷雾重重,不能涉及,谓之九州沙盘。 九州沙盘对应九野列图。列图文式精密,无不详细。故称,天分九野,地有九州。 此中九州沙盘与九野列图均为阵修先人司天所制,色如霍日,荧光灼灼。置身其中,似是居于弥勒小世界,千变万化,皆在俯仰之间。 待冰夷河棋消融化为水,重新汇入冰夷河中,雪原上多了一群身穿观星法袍的阵修,司空远手持浑天仪,冷漠地说。 “诸位不辞辛苦,破我天宫院冰夷河棋,请出示宗主的传音司南。若无传音司南,我将送各位离开冀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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