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府距离江府距离不算远,承贤还是慢了几步,路上行人接踵而行,骑马有些阻碍,便将马嘞在了她的马边上,姜玉蓉步伐极快,承贤是要拦又拦不住,也不知道怎么拦的气势,只能暂时拖延一些时候。
行至一个僻静的小巷时,承贤又挡在了她前面,姜玉蓉刚才情势所逼,却是有些气急,方才骑马出来的时候,心绪也宁静了不少。
“你不必拦着我,我只想过去暗中探听一番,若是人真在里面,报官即可。”
这句话让承贤心中打起了鼓。
他想继续拦,可眼下毕竟是少夫人,老爷还让他听命,承贤不敢造次。
姜玉蓉缓缓舒了一口气,耐心道:“若是你不放心,可随我一起去,如何?”
承贤陷入了冷静的思考中,既不敢同意,也不好反驳,只能与她继续周旋着。
正直亥时,街上虽正直热闹之时,可这个小巷却僻静晦暗,月光都找不进来,两边高墙伫立,高墙外是一颗古老的银杏树,只能露出微微的一偶,
姜玉蓉有些累了,不想和他继续周旋了,望着这个小巷也是有些安静的诡异,便想赶紧离开。
小巷的上方突然炸起了浓雾,硝烟四起,姜玉蓉想起了那日在云承山上的迷药,瞬间明白了过来。
承贤反映了过来,直接屏了气:“少夫人,捂着嘴快跑。”
小巷偏长,两侧都是浓烟,姜玉蓉想纵身跳上去,可意识依旧有些混沌,这个味道和云承山问到的竟出奇的像。
有些淡淡的木香。
男子高大的人影从小巷的高墙中一跃而下,将姜玉蓉搂在了怀中。
“快放开少夫人。”
浓烟消散,承贤这些东西自是司空见惯的,只要不呼吸就能扛过去,本来说带着姜玉蓉跑,可她明显有些受不住这迷药。
承贤脸憋的通红,拔了刀,男子回过头,一个熟悉的面容映入了眼中。
二少爷?!!!
承贤浑身直接僵住了。
这二少爷竟能从这么高的墙上跳下来,步伐却没有丝毫不稳,内力必是深厚至极,可
可不对啊,他那日被少夫人欺负成那般,都没有反手,一副浑浑噩噩的样子。
现在
承贤心思混乱至极,脸憋的越来越红,沈子扬将解药扔给他。
承贤服下了解药,这才敢大口的喘息起来。
“二少爷?”
沈子扬完全能理解他的意外,看向怀中晕着的小娘子。
“走吧。”说完这句话,沈子扬抱着他穿过人群,将她伏在了马背上:“你将少夫人带回去。”
“少爷是准备去救人?”承贤眼皮一跳,看着他满是冷意的眼,生怕他会冲动:“可是要三思呀?”
这群人真是无趣的很,他本无意让姜玉蓉陷入这场纠葛之中,可既然岳家依然还在拖着,那就不能怪他了。
沈子扬弯了弯唇角:“我救人?”
承贤心乱如团,眼下这刚解决了少夫人的事,这少爷也不淡定了,他赶紧规劝道:“少爷莫冲动才是。”
“杀猪焉用宰牛刀?”沈子扬觉得冲动二字,绝对是他的羞辱:“动动手指头就能让他们家宅乱作一团。”
承贤瞳孔微缩,觉得自己彻底猜不透二少爷的想法了,可看他说这句话的时候,冷静之际,仿佛已经是经过深思熟虑了,这才放下心来。
“少爷打算怎么做?”
既然将她拦下了,就说明还未到非要撕破脸的时候,沈子扬在不远处的摊位借来纸笔,写完之后,将纸递给承贤:“你想办法,将信给岳家大夫人,宇文长英。”
“啊?给岳家人?她怎会帮忙?”
“送去即可。” 沈子扬眉毛一挑,看着马上沉沉入睡的小娘子,冷静的外表下暗藏荆棘:“明日一早,我们就可以回门探望岳母大人了。 ”
这就是人性,每个人的府上做不到坦荡,其中都暗藏污秽。
他本不愿意将那些,污秽的东西摆上啦,可那人竟既算计他的人,又恰巧让他的人知道了。
事已至此,那就让岳家彻底乱了吧。
宇文长英刚好梳洗完毕,劳累了一天,有些疲惫:“老爷呢?”
丫环回禀道:“老爷在书房忙碌那批丝的事,说让夫人别等他了。”
也是,毕竟那批丝数量巨大,定是要好好筹谋一番的,她点头道:“吩咐小厨,给老爷熬些参汤送过去,这身子不能亏空了。”
丫环点头应是,正要出去,和岳府的官家林富直接撞上了,便问:“林管家,可是有什么事?”
林富这一下撞得不清,长嘴要骂,看到是岑孀那丫头,遂止住了声。
这丫头长的唇红齿白,身姿窈窕,那小脸蛋就跟要掐出水来一样,哪天若是能和大夫人要了这小丫头就好了,虽然只能委屈她做个填房,可他绝对会疼惜这丫头的。
岑孀不知他的弯弯绕绕,被撞得也是有些痛,林富赶紧将人扶起来,那双柔夷般的小手又柔又嫩,小丫子浑身香喷喷的。
林富将信递给她:“方才门口有人送信,有些匆忙,说这信十分重要,让大夫人务必赶紧看。”
岑孀接信的时候,那林富宽大的手直接握住了她,岑孀顿时慌了,赶紧抽回了手,拿着信回了屋内。
林富看着她的模样,碎了一嘴,装什么清高?这岳府中还有他想得得不到的女人?
有的人自愿送上门来,他会安排一些好的差事给她们,可这个丫头竟明显不知好歹。
他眯着眼笑了笑,不过这丫头长的是真标志,比大小姐都好看,凶点就凶点吧。
慢慢来。
岑孀有些懊恼,这林富看到她可不是一次两次不规矩了,方才又握住了她的手,想和大夫人说,可又觉得这种并无实证的事说了,若是那林富倒打一耙,大夫人定是不会信的。
毕竟那林富心思阴沉,巧言令色,她也不敢得罪他。
下次离他远点就是了。
岑孀一刻不敢马虎的将信递给宇文长英,她刚要躺下,疲惫的按了按眉心:“什么信?明日再看吧,乏了。”
岑孀想起了方才林富的交代,又续到:“不过方才林管家说事态紧急,那人送的时候说有要事。”
宇文长英靠在榻上,揉了揉眼,看清内容之后,瞬间清醒了过来,她觉得现在仿佛有一个又一个的巴掌轮流的甩在了她的脸上。
整个人都炸了。
这些年,她竟一直生活在这个骗局之中,她帮岳家拉生意,为他打通青安国这个生意,帮着岳家走到了今日。
换来的是什么?
只是没料想,换来的是嘲笑,是利用,利用她这个肚子不能生孩子,将他外面的野种弄回来,当时还冠冕堂皇的告诉她,是无意间让一个民妇怀上的,那人诞下孩子的时候遭了产厄之灾,他心疼她无所出,加上这个孩子又没有娘亲,所以抱过来给她抚养。
当时她原谅他了,毕竟男子三妻四妾却也是正常,府上也有其他填房,甚至有人还生下了儿子。
毕竟他们的生母在,就算带到她这抚养,又怎会与她亲近?
虽这是个女娃,可自小由她抚养长大,应当是与她最亲近的吧。
宇文长英万万没想到,他岳河无耻便罢了,这个女娃也是一个喂不饱的白眼狼,眼下竟将生母带到了府上。
好啊,这家人可真好啊。
这算计打的可真好呀。
她怎会甘心?
手上的纸被撕的粉碎,宇文长英从床上走到桌上,将桌上的茶水撩翻在地,碎了一地。
她瘫软在地上,残留的碎片深深扎入她的手上,生生扎出了一个大口子,鲜血淋淋。
比起那揪心的蚀骨之痛,这些年的含辛茹苦,这还真算不得什么。
岑孀见状,一时没反应过来:“夫人?!!”
宇文长英浑身都感觉凉的透透的了:“大小姐呢?”
她的声音有些轻颤,好似大夫人一直都是个温柔的性子,眼下眼中缭绕着戾气,岑孀被她的摸样吓得不轻。
岑孀答道: “大小姐可能睡下了。”
宇文长英点点头,朝她绽开了一个惨淡的笑:“让林管家过来。”
若非夫人找他,岑孀定是不敢过去的,毕竟她对他惧的要命,这一路小跑,岑孀终于来到了他的房门前。
岑孀在门前,左右徘徊,终于扣响了门扉。
林富打开门看到她的时候,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了,表情上带了些戏谑:“岑孀姑娘”
正说着,林富就要将她往屋内拉,岑孀惊呼一声,用尽全力推开了他:“是夫人找你。”
林富见她反应竟如此大,脸色变了又变。
岑孀看着他松散衣襟里面的肥肉,顿觉十分恶心,便头也不会的走了:“林管家快些,夫人似是生气了。”
林富板着一张脸,灰溜溜的穿好衣服,往夫人的院中走去。
诚然他见过无数场面,可眼下夫人温柔了半辈子,别说摔东西了,就是连骂人都骂的少,林富从未看她这么生气。
林富一脸茫然 :“夫人,找奴才何事?”
林富说话的字都反复斟酌了半天,生怕自己又惹她烦闷。
宇文长英虽怒火中烧,恨不得将这个家点了,可她定要冷静下来,搞清楚这件事。
她笑了笑问:“也没什么,就是想问问最近府上有没有来什么奇怪的人,方才好似丢了一个镯子,林管家帮我找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