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徐香宁睡到日上三竿, 红日赤黄才醒来,抓了抓凌乱的头发,坐在床上整个人还是朦朦胧胧的, 她听到春喜的笑声才看过去,“春喜, 笑什么?”
“笑你前世肯定是个富贵人家的小姐出身, 这懒怠的样子可是做不了丫鬟的, 赶紧起来了,恵妃娘娘让人在外面候着呢。”
徐香宁一听到恵妃两个字,立即清醒,“恵妃?她找我?”
“说是要过来谢谢你救下大阿哥, 因你睡得正熟,又起得晚,半个时辰前恵妃娘娘过来, 见你还在睡,没让人叫醒你, 先回去, 让人在屋外里候着, 等你醒了回去叫她, 她要当面跟你道谢。”
徐香宁示意春喜靠近一点, 小声问大阿哥的伤势如何。
“听说伤得很重, 右腿骨折了, 脑袋上又流了那么多血, 后背也全是伤, 能捡回来一条命已是幸运,皇上前天夜里让人处理了大阿哥身边伺候的人,一半人处死, 亏得大阿哥念旧情,舍不得从小到大伺候他的人才勉强救下几个,不然全都被处死,恵妃娘娘前天可是为大阿哥哭了整整一夜。”
“春喜,你怎知这些消息?”
“还不是常常在过来说的,你又不是不知常常在喜欢串门,她是从安嫔娘娘那听来的,她脚伤了都待不住,安嫔娘娘与恵妃住同一个宫殿,快快起来吧,别让恵妃娘娘久等,张嬷嬷,快伺候你家主子穿衣。”
过了一刻钟,徐香宁才穿好衣裳,上衣是一件圆领月白纱对襟衫,下裙是一件藕荷色的羽缎百褶裙,简单轻便舒适的汉装,她让张嬷嬷去跟候在外面的人说她睡醒了,剩下的他们自己会看着办。
果然,过了不久,恵妃娘娘就过来了,许是这两日为大阿哥受伤一事哭过,眼睛略显红肿,看着小了很多,一来就握住她的手,原本想把她手腕戴的翠绿色上好玛瑙玉镯子推戴到她手上,只是她的手与恵妃的手尺寸不一致,她的手指倒很纤细,但她的手骨又胖又肉,手腕又肥,推半天推不进去,完全卡住。
恵妃只好把脱下来的玉镯子塞到她手里。
“这玉镯子原是皇上赏给本宫的,本宫戴了十几年,你救了大阿哥,本宫把这镯子送给你,当做是谢礼,等回宫后,本宫再让人送些姑娘家喜欢的东西给徐妹妹,因为你们,大阿哥才捡回一条命,你们的恩情,本宫没齿难忘。”
徐香宁哪敢收这镯子,既是皇上赏的,又戴了十几年,哪怕大阿哥真是她们救的,她们也不能承这个情,况且大阿哥失踪,身边的人若是知道,肯定会让人上山寻大阿哥,时间门早晚的问题。
“娘娘,是大阿哥自己吉人有天相,我们微不足道,只是在半路上遇到迷路的大阿哥,担不起这么贵重的镯子,娘娘,你赶紧收着。”
“你且收下吧,只是一份心意,心意比什么都重要,本宫的心意,相信妹妹都晓得,本宫不欲多说,大阿哥的腿折了,还需人照顾,本宫得回去照顾大阿哥,不能在这里多待,下次本宫肯定好好跟妹妹聊会天。”
“大阿哥是个有福之人,肯定能逢凶化吉,会没事的,娘娘别太忧心。”
恵妃眼眶又泛红了,拍了拍她手背,让人把其它赏赐送进来,赏赐放下后,她便离开了。
惠妃娘娘给的赏赐既有新出的布匹,又有昂贵的茶叶,还有几身好看的旗装,旗装像是照着她的身形让人赶制的,两天时间门赶制出来,她们并非在皇宫里,出门在外,恵妃能让人在两天之内找出这么多东西,想来也是花了一番心思。
应付完恵妃后,徐香宁才有心思问春喜昨日侍寝的情况。
春喜很是娇羞,只说一切都好,让她别再问了,男女欢爱之事哪好意思与旁人多说。
徐香宁知道春喜在□□上腼腆的性子,也没有多问。
当天晚上,皇上没有让人侍寝。
徐香宁脚伤养了三天还没彻底痊愈,只是到了骑马围射那一天,她还是兴致勃勃坐着马车过去行宫的围场,听说今日皇上与几个阿哥还有亲王,郡王与贝勒一起比赛。
她们一排女眷坐在围场边上的观赏席上,行宫里的围场看上去大而宽敞,广袤无垠,地上长出来的草都是十分茂盛翠绿,她若是会骑马,也想在这宽阔草原上奔驰。
受伤的大阿哥自然没有前来,恵妃倒是过来了。
刚开始时,那些男人还在离她们近一点的位置做一些观赏性的活动,比如骑马射箭,以人为放置的圆垛箭靶为目标,射中中间门红心为准,徐香宁总能听到谁谁谁射中几环,可到后面,他们以草原上的那些猎物为目标,比如说野兔,比如说羚羊,越跑越远,只剩下几个小小的黑影,她们这些女眷看都不看清,于是只能喝茶嗑瓜子吃干果聊天。
通贵人入宫十二年,认识的人比较多,她跟她跟春喜小声介绍那些亲王郡王的家眷,裕亲王的嫡福晋是哪一个,侧福晋是哪一个,庶福晋是哪一个,还有恭亲王的嫡福晋,侧福晋等等,一一指给她们看,徐香宁才知道原来不止是常常在消息灵通,入宫多年的通贵人消息也灵通,知道不少东西。
她跟春喜两个入宫才三年的人没什么机会见到亲王的福晋等人,今儿是第一次见,不过没好意思正大光明地盯着别人看,只有偷偷地瞥过去几眼,反正她们位份低,又坐在角落,没什么人注意到她们。
荣妃与恵妃倒是跟几个福晋聊得热络,几个姻亲之间门看起来关系不错,宜妃在一旁稍显落单,只拉着身旁的敬嫔说话。
徐香宁边嗑瓜子边偷瞄其他人,还要侧耳听通贵人说话,正沉浸式听通贵人讲八卦时,她的脚忽然被人踩一下,痛得小声唉哟一声,一个七八岁的男孩经过时不小心踩到她的脚。
“哟,踩到徐答应的脚了,徐答应可受宠了,你得赶紧道歉。”
坐在前面的庆答应不嫌事大,回头开玩笑似的让那个小男孩道歉,可那个小男孩不但没有道歉,反而又抬脚恶狠狠地踩她一脚,徐香宁这次痛得惊叫。
“我就踩,我就踩,我就踩。”
那个小男孩可能是家里十分受宠,性子乖张,被庆答应这么一说,脾气立马上来,还想踩第三脚时,徐香宁赶紧把脚抬起来,可这人不达目的不罢休,跳起来非要踩她的脚。
张嬷嬷心急,护主心切的她推拒着小男孩的胸膛,结果把他推倒在地,小男孩更是气得大哭,又扑上来对她拳打脚踢,嗷嗷大叫,像足了家里的小霸王,一点不顺就大闹,七八岁的小男孩闹起来真不容小觑,力气大得很。
徐香宁只觉得自己倒了血霉,怕是哪个皇亲国戚的孩子,她没敢真的下手打对方,只能阻挡,结果脸被抓了一下,春喜等人自然是帮她,帮她把人拉开。
这一动静自然吸引旁人的注意力,尤其是小男孩的声音高亢得厉害。
“这是怎么了,怎么了?你们这是干什么,为什么要打一个小孩子?”
“额娘,她们打我。”小男孩恶人先告状,扑到她额娘怀里。
通贵人小声在她耳边提醒这是恭亲王的庶福晋萨克达氏,既然小男孩叫萨克达氏为额娘,想来是恭亲王的儿子,原本无人关注她们,被这么一闹,其他人也聚过来。
“发生什么事了?”恭亲王的嫡福晋马氏过来,扫一眼她们,没看出是什么情绪。
“妾身也不知道,妾身只看到这几个人打我们家卓泰。”萨克达氏把小男孩护在身后。
“她们打我,我过去时她们伸脚想要绊倒我,她们几个人一起打我,额娘,嫡额娘,你们要为我做主,她们刚刚还想掐死我。”
徐香宁完全被面前这个小男孩的话震惊到,这小孩才七八岁,就这么会添油加醋,连掐死这话都说得出来。
过来的荣妃也开口问道:“徐答应,小世子说的可是真的?”
徐香宁赶紧为自己解释,不然这脏水就真的泼在她身上,“自然不是真的,是小世子踩到我的脚,庆答应让他道歉,他不肯道歉反而恼羞成怒,突然过来殴打我,我们这才拉住他,我们没有打他,亦没有掐他脖子。”
“她说谎,额娘她说谎,她们刚刚明明一起打我啦,可疼了,嫡额娘,你要为我做主,不行,我得去找阿玛为我做主。”
恭亲王的嫡福晋马氏见小世子说要去找王爷做主,她忍不住皱眉,毕竟是他们府上的人,她总得为他们说句话,于是朝着荣妃说道:“娘娘,你看这……要怎么处理?”
“这谁说的是真的,谁说的是假的,本宫也不知道,不过小孩子不擅长说谎,端嫔,皇上命你掌管协理后宫,你可这事要怎么处理?恭亲王可是皇上的弟弟,我们万万不能欺负王爷的家人,传出去还以为皇上有意针对王爷,怕是会影响兄弟和睦。”
荣妃这话说的,既不知道真假,偏要加一句小孩子不擅长说谎,本来是一件小事,非要扯上皇上与恭亲王,徐香宁见端嫔脸色为难,刚想开口说话,庆答应先她一步。
“几位娘娘,是小世子先踩到徐答应的脚,也是小世子突然冲上去打徐答应,徐答应她们没有掐小世子的脖子,我可以作证。”
春喜跟通贵人也跟着出来说她们可以作证,其他人没看到事情经过,只能保持沉默,没有说话,围观看戏居多。
原本已经不哭的小世子见局势不对,又开始嚎啕大哭,嚷嚷着要找阿玛,他额娘萨克达氏把他搂在怀里安慰几句,然后似有不满地说道:“小世子才八岁,他不会说谎,一定是被打疼了才哭的,请娘娘为小世子做主。”
“是啊,小世子才八岁,一个小孩子力气能有多大,徐答应正得宠,会不会仗着得宠欺负一个小孩子,小孩子本来是活泼,乱蹦乱跳是常有的事,不小心踩到脚能有多疼,依我看,小孩子没必要说谎。”
徐香宁看向说话的石常在,她跟石常在无冤无仇,不明白她为何在这个时候踩她一脚,看来这宫里见不得她好的人多的是,时不时从阴暗的地方冒出一个头来。
恭亲王的嫡福晋马氏听到徐答应三个字,没注意到得宠两个字,认为只是个答应,她不想把事情闹大,牵扯到王爷与皇上就不大好了,于是对着人说道:“小世子才八岁,没有说谎的必要,你们几个大人围着欺负一个小孩子,本身就是你们不对,此事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你们几个人跟小世子道个歉就好了,我们不追究你们的责任。”
“嫡额娘……”小世子还不满意,喊了一声。
“既然王妃都这么说了,徐答应你们几个跟小世子道个歉吧。”
荣妃站得笔直,仿佛施舍般的眼神让徐香宁心里呕不下这口气,又怕把事情闹大让端嫔为难,端嫔娘娘目前是掌管后宫之人,她们这些人出什么事可能都是端嫔管教无方,可她没有错却要认错,对上小世子略显得意的眼神,她迟迟不愿开口。
场面僵持在那里。
“这事谁错谁对还不知道呢,徐答应前几日爬山是真的伤到脚,现在恐怕脚伤还没好,这一踩怕是很疼的,小孩子的话未必当得了真,徐答应她们几个都没见过小世子,没有理由为难小世子,小孩子待不住,随意走动是自然的,有可能是踩到徐答应的脚了,依本宫看,这事就这样算了,小世子也没真的受伤,这点小事没必要闹到皇上那,也没必要告诉王爷,大家和气生财,就让它过去吧。”
恵妃出来打圆场,替徐答应说几句话。
端嫔微微沉吟,出声道:“小世子既然说徐答应他们掐他脖子,几个人打他一个人,这话不像是说假,既然如此,皇上待会骑射回来,本宫可以将此事告知皇上,让皇上来定夺,徐答应得宠归得宠,可不能恃宠而骄,皇上十分喜欢你是一回事,做错事又是一回事,做错事理应受到惩罚,不然我们把此事交由皇上定夺。”
嫡福晋马氏这才听到得宠两个字,端嫔说皇上十分喜欢徐答应,怕是真的得宠,她再细看一眼徐答应,一个答应穿的料子看上去很好,头上的珠钗不多但手工精致,一个答应能有这样的打扮是有得宠的迹象,不管怎么样,此事闹大对她们不利,这些可都是皇上的女人,睡在皇上枕边的人,她们是只王爷府的,亲疏有别,小世子其实在王爷府也是一个骄纵的性子,他的话未必当得了真。
“这事没必要告诉皇上,世子顽皮,许是真的不小心踩到徐答应的脚了,这都是小事,卓泰,你不要再胡乱跑动,生病的人还到处乱跑,妹妹,你得看好她,大家还是看看皇上他们射中了多少猎物,此事就算了。”
“姐姐……”得到马氏眼神警告的萨克达氏只好闭嘴,拉着小世子回到她们的座位。
这事算是正式落幕。
围观的人也纷纷回到自己座位上坐着,徐香宁看了一眼恵妃的背影,荣妃针对她们,而恵妃又为她们说话,是因为她救了大阿哥还是因为恵妃想拉拢她们?
端嫔自是不必说,以退为进,让嫡福晋她们直接让这件事算了,无需她们道歉,至于庆答应……还算有点良知,没有说谎。
“脚还疼吗?”坐下来的春喜担忧地问了一句。
徐香宁摇摇头说不疼,应该没有大碍。
回到男人狩猎这边,康熙射到六只野兔,而恭亲王射到七只野兔,一只野鸡,两人从马背上下来,恭亲王勾着自家皇兄的肩膀,他们自是不用下马去捡射中的猎物,都是由专人拾捡,由专人统计他们射中的猎物有几只。
“皇兄,你是射术退步了还是眼力不好?”
康熙偏头看一眼恭亲王,“朕只是手生而已。”
“皇兄,不许找借口,干干脆脆认输,你今日就输我了。”
“是,今日输你了。”康熙大方承认,并不计较恭亲王得意炫耀的语气。
“皇兄以前骑术射术可是一等一地好,如今也退步了,还是熟能生巧,皇上还是得多多练习才行,像臣弟这样,不过要臣弟说,咱们男人比没什么意思,应该让女人下来比一比,女子当中总有擅骑射的人,想我们祖先,个个是骑射的好手,皇兄,不如让她们下来比一比,不然她们只坐着看也闷得很。”
梁九功给皇上擦汗,站在一旁听着恭亲王的话,不由为那些女眷捏一把汗,这大热天的,让她们骑马射猎,亏王爷想得出来。
“梁九功,照王爷说的吩咐下去,女眷当中谁若是想来骑马射猎,给她们安排下去,传朕的口谕,每射中一只猎物赏一百两白银,拔得头筹者加赏一百两,另外把其他人都召回来,把场地让给她们。”
“嗻,奴才这就下去安排。”
恭亲王哈哈大笑,直夸皇兄英明。
等徐香宁听到可以下去骑马时还有点心动,只可惜她本人不会骑马,她万万没想到的是通贵人与陈贵人两人均会骑马,通贵人与陈贵人看上去柔柔弱弱的,看不出来是会骑马的人,她们已经准备下去换骑马服,她只能用羡慕的眼神看着她们离开。
春喜:“你也想去骑?”
“当然,在这么广阔的草原里骑马驰骋应该很快乐吧,只可惜我不会骑马。”
“我也不会骑,不然说不定我们还能得到赏银。”
两个人不会骑马的人畅想她们骑着马射中猎物有赏银,想来也是很好笑的一件事,阳光越来越烈,越来越刺眼,在观赏区的她们不得不眯着眼眸,看不清是谁在骑马,不过有太监朝着她们这边高声唱名谁射中了猎物。
没想到通贵人竟射中了一只野兔,一百两银子到手。
皇上等人也换好常服回到观赏区,坐在最中间门的位置,饶有兴趣地看着底下的女子骑马,不少小主嫔妃偷偷看坐在正中间门的皇上,期盼着皇上回头看她们一眼。
不知过了多久,这场女子骑射才真正结束,太监们开始统计每个人射中的猎物,拔得头筹的人是陈贵人,听到是陈贵人时,常常在激动地起来拍手,大喊好厉害。
徐香宁也忍不住笑了笑,好歹是她们长春宫的人,她们是与有荣焉。
到了申时一刻,骑射才真正结束,一行人各自回各自住的地方。
当天晚上,皇上召陈贵人侍寝。
陈贵人比通贵人晚入宫三年,通贵人前段时间门比较受宠,进宫后也曾得宠过,只是陈贵人进宫后一直没怎么得宠,这回因擅骑射而得到皇上的注意,进而有侍寝的机会,有些人只恨自己当初没学会骑马。
因长春宫的每个小主都或多或少有恩宠,端嫔又掌管后宫,又一下子成为后宫的香饽饽,在行宫里,就连徐香宁跟春喜这屋都时不时有人过来跟她们寒暄唠嗑,拉着她们做一些针线活,连庆答应都过来跟她们说话,不过她稍微别扭,显得不情不愿。
徐香宁跟庆答应算是不打不相识,她不会亲近她,亦不会与她交恶,保持着不咸不淡的关系,她的脚伤终于好了,旧皮褪了一层,长出新皮,没留下什么疤痕。
在行宫的日子过得快,眨眼间门就过去一个月,时间门到了九月中旬,距离回宫还有十天,徐香宁有点舍不得这个清爽阴凉,风景优美的行宫,除了刚过来那几天,皇上让她侍寝,之后皇上便没有再让她侍寝,跟来行宫的其他人轮了一遍,几乎每一夜,皇上都让人侍寝,老男人到这把年纪还有此等精力,反正她是很佩服的。
今晚,又轮到她了。
她坐上软轿,本以为那些人会把她抬到昭阳宫,没成想路越走越偏,已经不是去昭阳宫的路。
“你们要把我送去哪里?孟公公,我们这是去哪?”
“小主,你去了便知。”
徐香宁只好按捺下好奇心,不知走了多久,直到他们来到一个叫流华宫的地方停下,她从软轿上下来。
孟公公领着她进去,她跟张嬷嬷对视一眼,不明所以,她们从来没来过流华宫,过来这边的路也稍显陌生,脚伤好了之后,她还是跟常常在成日在行宫里游逛,连翡月湖都去了几次。
只是这流华宫,地方更偏,僻静许多,本以为是一座宫殿,可进去之后发现大有乾坤,流华宫后面竟然有小瀑布,还能看到山泉水从上面流下来,击打着下面的石头,哗啦啦作响,而流下来的山泉水被引到一个被围隔出来的地方,样子像是一处天然的温泉,水面只低于殿内地板一点。
前面是盖起来的宫殿遮掩,后面有山石围绕矗立,上面是天空,形成一个相对封闭的空间门,若没绕到宫殿后面,都不知道有这么一个地方。
“你们都下去吧。”
“嗻。”
人都走掉了。
徐香宁看了看已经泡在山泉水的皇上,皇上面朝着她,两只手趴在木质地板上。
“过来。”
她慢慢走过去,走到皇上面前,蹲下来看着皇上,摸了摸皇上前面光洁的脑袋,“皇上,有这么一个好地方,你竟然今晚才让人带我过来,你是不是太坏了?你说你是不是想独占?”
“这不是带你过来了,这里其他人都没有来过,只有朕来过,你来过,这是只有我们两知道的地方。”
“我刚刚也看到梁公公了,还有若梅若竹她们,不是只有我们两知道。”
康熙轻轻捏着徐氏肉乎乎的脸,缓缓道:“他们是他们,你是你,可会水?下来。”
“臣妾还穿着衣服呢,不想下去。”
说下就下,这样她岂不是很没面子,徐香宁假装矜持一下,内心已经想跳下去游一圈,可又觉得她会水的事情被皇上知道了,皇上会不会怀疑她的身份,不过福州靠海,她会水一事可以遮一遮。
“衣服脱了。”
“皇上……臣妾不想脱。”
“这里没有别人,脱了下来,朕不会让你沉水的,你可以抱着朕。”
见皇上没穿衣服浸在水里,徐香宁知道下水后会发生什么,不过可以游水对她而言太具有诱惑,她犹豫了一下还是慢慢动手褪去她的衣裙,怕弄湿,她退远一点,反正皇上哪里都看过了,她也没有好遮掩的。
她下了水,发现里面其实挺深的,她都够不着底下。
“皇上,下面的石头会不会割伤我的脚?”
山石嶙峋,若底下是一些不规则的石头,怕是会被割伤,她攀着皇上的肩膀,忍不住问道。
“不会,下面是平滑的青石铺成,不会割伤,你只需小心那一面的石头就好。”
徐香宁看过去,四面只有一面是天然的,水从瀑布流下来,汇聚在此形成一个温泉,底下与其他三面应是后天打造,只要避开瀑布那一面就好。
“你会水?”
“臣妾会一点,皇上可以放下臣妾,臣妾不会沉下去的。”
康熙反而不想放开她,她身子娇软,抱着十分舒适,他低头过去吻她,她也主动回应,这个吻十分漫长,漫长到徐氏又开始哼哼表示不满了。
“皇上,臣妾都喘不上来气了。”
“这不是喘上来了。”
胸膛被拍了两下,声音在这空旷寂静的地方尤为明显,他不觉得疼,只是觉得徐氏害羞了,他搂着她的腰,不顾她轻微的挣扎又吻上去。
“皇上……臣妾还有问题要问。”
“什么?”
“这水流下来,会流到哪里去,总不会一直流,那岂不是会溢出来?“
“不会溢出来,从底下流到外面去,流到翡月湖,这里离翡月湖不远。”
“那它这水从哪里来的,也是翡月湖的湖水吗?”
“不是,山上的水。”
山上的水,水不是从湖里来,那便是从地下来,是地底下的水涌出来形成瀑布,原本水也是流向翡月湖,不过皇上中间门弄了一个大坑形成一个小池,水还是流向翡月湖,不过是经过这个后天筑成的小池,徐香宁脑袋瓜想通了。
在康熙看来,徐氏似懂非懂的样子十分可爱,尤其是她还自个点头,他扣着她的腰,又落下一吻。
这一晚的前半夜,徐香宁是伴着繁星点点的星空与殿内直接放在地板上摇曳的烛光度过,后半夜,皇上终于放开她,她可以在水里游了几圈,皇上在边上看着她,不过游了几圈后就被带上去了。
因为他们都在水里泡得太久,皮肤都起皱了。
今晚是在流华宫宿下,睡下时耳边还能听到流水的声音。
连着三天都是她侍寝,都是在流华宫这边,再之后的几天,皇上就没叫人侍寝了。
九月二十五日,他们一行人启程回紫禁城,徐香宁第一次行宫之旅正式结束,她还盼着明年的夏季,她还能过去行宫避暑。
回到紫禁城后,陈贵人发现有孕,不过不足三月便小产了,自陈贵人小产后,长春宫上下都轮流探望陈贵人,陈贵人倒没有流露出过多哀伤,她自己看得开,说是命中有时终须有命中无时莫强求,也许老天爷还不想给她一个孩子。
不知怎么回事,宫里近些日子开始传一些流言蜚语,说是大阿哥摔下山的那日其实是她跟大阿哥约好在云居峰相见,大阿哥撇开伺候的人独自上山,正是要去见她,他们两个人早已暗中生情愫,因实在想念对方才贸然约在人烟稀少的山中相见,以解相思之苦,只是大阿哥不小心摔下山,她们急于救人才暴露他们原本隐蔽的行踪。
谣言越传越烈,甚至说到她与皇上年龄有差,而与跟大阿哥年纪相仿,正因年纪相仿才情投意合,私底下不知见过多少次,还由各自的宫人暗中来回传信,越传越真,越传越离谱。
恵妃仗毙了两个在背后嚼舌根的宫女后也没压下这个谣言。
“这谣言是针对我还是针对大阿哥?”
徐香宁跟春喜聊天时忍不住问道,真是无妄之灾,皇子与小主苟合可不是一件小事,本来她不想理会,可这传得越来越烈,她不理会都不行,再不理会,她都快成勾引皇子的□□了。
她寻思着只能去找皇上了,可皇上自打从行宫回来后便一直忙于朝事,将近一个月没踏足后宫。
“或许二者都有,你受宠,正处在风口浪尖上,而大阿哥是皇长子,此等尊贵身份有的是人盯着,背后的人或许是想一箭双雕。”
“是谁?”
春喜摇摇头,表示不知道,她们在后宫里没什么势力,正因为没什么势力,她们无法去查谣言的源头,“你得去找皇上,这事只要皇上不相信,一切不足为惧。”
皇上应该不会相信吧,这么假的谣言,皇上不至于相信吧,可帝王总是多疑的,万一皇上有几分猜测呢,徐香宁不想去揣测皇上到底相不相信,总之她得先见到皇上,可皇上又不召她侍寝,不侍寝,她怎么见到皇上,御花园,她都去了几次,一直没碰到皇上。
难不成她要往前院送东西?上次已经做过一次,皇上似不满她一个答应往前院送东西,再这样做会不会更惹皇上不满。
她还没有所动作,作为大阿哥生母的恵妃先有所动作,她让御膳房的人煲一罐罐煨山鸡丝燕窝,还有一些点心,做好之后,她亲自提着食盒过去乾清宫,只是皇上正在觐见大臣,她只能暂且在外面等待。
等皇上见完大臣,梁公公才出来,领着她进去。
“皇上,臣妾让人煲了一份山鸡丝燕窝汤给皇上,这汤解乏祛湿,皇上趁热喝,还有这些点心,朝事繁忙,臣妾怕皇上只顾着朝事,忘记吃东西,特意让人做的,皇上尝一口。”
康熙只是象征性地喝了一口汤,点心没吃。
“恵妃过来所谓何事?”
“臣妾无事,臣妾只是担心皇上圣体。”
康熙难得疲惫地抚了抚额头。
恵妃见状立即上前替皇上揉按抚平。
“皇上,身体更要紧,皇上别因朝事累坏自己的身子,臣妾看着心疼。”
康熙闭上眼睛,他心知恵妃过来所谓何事,只是恵妃不说,他也不想过问,权当不知,心生厌烦,他不喜欢恵妃有话不直说的性子,他不喜猜别人的心思,朝中大臣个个心怀城府,平日里他面对那些大臣已很厌烦,不欲去猜后宫女子的心思。
“恵妃,没什么事就下去吧,朕还要忙。”
恵妃动作一僵,想说些什么又忍回去,见皇上闭眼,不欲多言的样子,原先说无事的她又不能改口,只好先离开,离开时心事重重,快走出大殿时,她回头看一眼皇上,她越来越摸不着皇上的心思了。,新m.. ..大家收藏后就在新打开,老最近已经老打不开,以后老会打不开的,请牢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