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庐赤赞眯起眼目, 低道:“重掌没庐氏?” 那黑影道:“正是!届时,大人还是没庐尚族的宗主,不知大人意下如?” 没庐赤赞道:“我已然离开没庐氏四……” “只要大人想回归, ”黑影道:“赞普相信,没有人会比大人更适合做这个没庐氏的宗主。” 沙沙…… 黑影警觉的道:“有人来了, 大人不妨考虑一二, 小人且在告退!” 沙沙沙…… 的确是脚步,有人往这边而来,没庐赤赞往前看去,便看到一个人影提着宫灯走过来。 “幺儿。” 是鱼之舟。 鱼之舟狐疑的道:“你一个人站在这里做什么?” 没庐赤赞道:“没什么, 你的伤口如了?” 鱼之舟被王太后抓了一把面颊, 其实伤的并不重,但是因着伤在脸上, 没庐赤赞十分在意。 鱼之舟道:“没什么事儿, 早就结痂了。” 没庐赤赞道:“走罢, 大兄送你回去, 再给你上药。” “不必了,”鱼之舟道:“不是伤在背上,我自己能上药。” 没庐赤赞不赞同的道:“大兄若不给你上药, 你定觉得伤口没什么便懒得上药了, 对么?” 鱼之舟脸上表情不自然了一下,没庐赤赞道:“走罢。” “可是……”鱼之舟道:“你还在巡逻罢?” 没庐赤赞笑道:“无妨, 只是离开一会子, 幺儿乖乖上药, 很快的。” 鱼之舟脸上的表情更是不自然, 道:“没庐将军不要总是将小臣当做小孩子。” “怎么会?”没庐赤赞接过他的宫灯,替鱼之舟掌灯引路, 道:“大兄没有当你是小孩子,只是……只是当你是唯一的亲人罢了。” 鱼之舟看了一眼没庐赤赞,他想要说什么,但最终还是没有说口来…… 神策军牢营之内。 李涵被吵醒了,翻个身,背对着他们。 李谌被吓了一跳,眯起眼睛,捂住刘觞的口鼻,刘觞险些被他捂得窒息,连忙轻轻拍着李谌的手背。 李谌这才慢慢放松下来一些,松开桎梏着刘觞的手。 刘觞轻轻笑了一,在李谌耳边小道:“阿谌哥哥,这么害怕被人发现呢?” 李谌的呼吸陡然紊乱,眯着眼睛,狠狠凝视着刘觞,下一刻刘觞惊呼一,不需要李谌去捂住他的嘴巴,刘觞自己捂住嘴巴,纱制的帷幔发急促的窸窸窣窣,连连颤抖起来。@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色蒙蒙发亮之时,李谌才从神策军牢营离开,回到了大宫紫宸殿中。 李谌刚走到紫宸殿门口,便看到有人侯在那里,是鱼之舟。 鱼之舟恭敬的作礼:“小臣拜陛下。” 李谌道:“这么早过来,有什么事儿么?” 他说着,往里走去,鱼之舟跟在后面,道:“的确是有一件事情……小臣需要与陛下禀报。” 李谌走入内室,将袍子一退,准备换上新的衣裳,鱼之舟没想偷看,他只是下意识去帮忙,接过袍子的时候,不小心看到陛下的脖颈后方,有一块圆溜溜的齿痕,竟十分新鲜。 而齿痕靠下一点的地方,还有一排抓痕,像是指甲挠来的。鱼之舟看着这些痕迹,心中登时了起来,陛下怕是去过神策军牢营,去那个酷似宣徽使的良酝署副令了。 李谌看不到自己颈后和背后的痕迹,道:“什么事?说罢。” “是……”鱼之舟恭敬的道:“小臣昨日回到内侍别省的时候……偶然看到了没庐将军遣开神策军,单独与一个黑衣人面。” 李谌挑眉道:“哦?继续说下去。” 鱼之舟道:“小臣不会武艺,因此不敢近前,不知没庐将军与那黑衣人到底说了些什么,但……但小臣以为,那黑衣人应该不是中原人士。” 李谌眯眼道:“还有么?” 鱼之舟垂首:“小臣无能,其余便不知了。” 李谌淡淡的道:“无妨,你做的已然很好了……鱼之舟,盯紧没庐赤赞,但凡有风吹草动,立刻与朕回话。” “是,陛下。” 李谌点点头,道:“罢了,你去忙罢。” “是。” 鱼之舟退下去,紫宸殿中只剩下李谌一个人,他换了衣裳,坐在席上,拿起文书来准备批看,但不知怎么的,脑海中总是想到刘觞,想到昨日在牢营中的种种。 还有那句“阿谌哥哥”,虽然以前刘觞从未这般唤过自己,但不知为,李谌心底里总觉得熟悉,总觉得牢营中的那人,与宣徽使刘觞是吻合的,无论他做什么,都越来越像,像的一个模子刻来。 李谌有些走神,低头去看文书,正好是吏部要求查办江王李涵,还有细作的事情,李谌烦躁的将文书啪的一扔在地上。 刘觞大亮才睡下的,这会子自然是在懒床,扒着锦被呼呼大睡。 有人走入牢营,刘觞眯着眼睛去看,原来不是阿爹,不是开饭了,还能再睡一会子。 走进牢营之中的人,是绛王李悟,李悟自然是来看望李涵的。 李悟来到李涵的牢房门口,他带来了很多吃食,道:“涵儿,这些日子你受苦了。” 李涵并不怎么领情,道:“你来干什么?我在这里待着也不是一两了,受不受苦,碍着你什么事儿?” 刘觞本在补眠,但是李涵的嗓音实在太大了,刘觞不得不被吵醒,他揉着眼睛坐起来,了一个哈欠,道:“绛王殿下,江王这是埋怨你来的太慢呢,都好几了你才来一趟。” “你住口!”李涵瞪眼道:“我、我才不是那个意思!” 李悟叹了口气道:“是小叔来的太慢了,这些日子……小叔一直在找子为你求情,因此才没能来你。” 李涵轻哼了一,道:“必去求那个暴君,我一人做事一人当,李谌有种便杀了我。” 李悟不赞同的道:“涵儿……” 刘觞笑道:“其实绛王殿下也不必太担心了,子并不会怎么样江王的。” “啧!”李涵道:“怎么哪里都有你的事儿?” 刘觞道:“还不是你说话太大,把我给吵醒了?” 李悟追问道:“还请良酝署副令点播。” 刘觞道:“绛王您想想看,如今的子,已然与从前不一样了,说一不二,乾纲独断,他若是想要杀一个人,还会留着他在牢营中吃白饭吗?必然早就像阉了王尚书一样果决了吧?所以子根本不想杀江王。” 李涵冷笑:“那可不一定,他说不定,还想着如折磨我呢!” “这就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刘觞道。 “你说谁是小人?”李涵扒着牢门道:“你过来!你说本王是小人?” “好了,涵儿。”李悟赶紧拦住他,毕竟李涵也不来,只能大叫大嚷。 刘觞笑眯眯的道:“当然了,陛下是不会虐待你的。” “搞得你很了解他似的?”李涵不信。 刘觞道:“那是自然,我自是了解陛下。陛下秉性醇厚善良,而且内心脆弱,渴望亲情,他是不会折磨自己的兄弟的。” 李涵越听越不对味儿,嘲讽道:“善良?脆弱?渴望亲情?你怕是不知他怎么对待王太后的罢?” “唉——”刘觞狠狠叹了一口气,道:“陛下被亲生母亲背刺,想必心里一定很难过很难过吧?指不定自己一个人偷偷掉过小珍珠。” 李涵听得一愣一愣,道:“你和我看到的是一个李谌么?你脑子是不是有病?” 刘觞白了他一眼:“说不过怎么还人身攻击呢。” 踏踏踏踏—— 是脚步,有人急匆匆的跑入神策军牢营。 一个狱卒跑进来,笑道:“大人,是枢密使大人来了!” 刘觞十分欢心,道:“阿爹来看我了。” 正说着,刘光从走进来,不过他手里并没有提着食合,也没带什么日用品前来。 刘觞惊讶的道:“阿爹,早饭呢?我都要饿死了!”毕竟昨晚上的运动量有点大。 刘光一笑,道:“怎么,你还在这里住上瘾了?” 刘觞睁大眼睛,道:“难道陛下放我去了?” 刘光点点头道:“陛下大赦下,牢营中的一概囚徒,都有减刑,陛下口谕,经查证,已洗去良酝署副令细作嫌疑,此次擒拿叛贼有功,良酝署副令功不可没,晋升良酝署令。” 刘觞笑眯眯的道:“那我能去了!” 李涵有些不敢置信,道:“他就是细作!他是我派去的,怎么可能没有细作的嫌疑?!” “别急,”刘光转头对李涵道:“轮到你了。” 李涵眯起眼睛,李悟有些戒备。 这次并非是口谕了,刘光拿了圣旨宣读,李悟连忙跪在地上,李涵却梗着脖子站在原地,冷笑道:“怎么,那个暴君忍不住要杀我了?” 刘光看了他一眼,平静的宣读圣旨,道:“……江王李涵受奸人挑拨,念在爱惜百姓,赈灾有功,特免其死罪,革去王爵,免为庶民。” 李涵震惊的站在原地,李谌没有杀自己? 刘光道:“陛下说了,江王殿下生在深宫,长在深宫,养在深宫,难免不通民世故,若是撵你大宫,恐怕殿下会被饿死,因此特令殿下为良酝署副令,即刻上任。” 李涵气的头皮发麻,双手发抖,道:“他……他让我做一个小吏!” 刘光平静的道:“如今你已经被革去王爵,便是庶民,做一个小吏也不错。” 刘觞一听,欢心的道:“我升职了,你填补了我的空缺,所以从今开始,那就是我的部员了?” 李涵气愤的道:“谁是你的部员!” 李悟却拉住他,道:“涵儿,不要闹性子,还不快谢恩。” “我……我……”李涵气的浑身发抖,李谌赦免了他的死罪,说实在的,李涵心底里是震惊的,他还以为那个暴君想要杀了自己后快,可是…… 可是李谌竟然给自己做良酝署的小吏,这分是在羞辱自己,公报私仇! 李悟他不动,接过圣旨道:“谢陛下恩典。” 刘光道:“陛下的旨意小臣已经带到了,还请江王殿下,哦不,还请良酝署副令,好自为之。” 刘觞拍着李涵肩膀道:“小部员,咱们儿个光禄寺。” “你……你们……”李涵气的几乎跳脚,但是刘觞已然被刘光领走了。 刘觞离开神策军牢营,跟着刘光回到了自己的屋舍,一进门登时傻了眼,屋舍里金碧辉煌的,和之前一点子也不一样,上次小灰灰来了一趟刘觞的屋舍,门板撞掉了,床榻踩踏了,这会子倒是好,都换新,一应俱。 刘觞惊喜的道:“阿爹,这都是你换的?真好看。” 刘光道:“你喜欢便好,这些日子在牢房中,委屈你了。” “有什么委屈的?”刘觞道:“好吃好喝还不用去良酝署搬砖,我开心着呢。” 刘光摸了摸他的头发,道:“陛下升任你为良酝署令,让李涵作为副令,虽然的确是报复李涵,但你也要好生掂量掂量,李涵是大唐李氏的子孙,骨子里生着傲气,一定不会服你,往后在良酝署的日子,你还有的受呢。” 刘觞道:“阿爹放心,我才不怕那个小作精呢,再说了,小作精这种生,一般都是吃软不吃硬的,看我拿捏住他。” 刘觞第二日早上去了光禄寺报道,今日是第一做良酝署令,需要去光禄寺上档案。 “恭喜大人!” “恭喜大人贺喜大人!” “谁不知大人此次扈有功,将来高升指日可待啊!” 光禄寺的人都是会看眼色的,刘觞是刘光的干儿子,今日有升迁,虽然才升了一,但将来无可限量,自然都恭维着。 刘觞摆摆手:“以后还要各位同僚多多照顾才是呢。” “哪里哪里!” “岂敢岂敢!大人说笑了!这不是寒碜咱们小人么?” 众人恭维着,刘觞似乎想到了什么,招了招手道:“各位,不知……能否帮我一个小忙呀?” “自然,大人有事请吩咐便是了!” 刘觞笑眯眯的压低音,道:“我想请各位……帮我欺负一个人。” “是谁如此不长眼?” “正是,大人想要教训什么人,只管把他的名字告诉咱们。” “咱们一定叫他吃不了兜着走!后悔活在这个世上!” “诶,这也不至于,”刘觞道:“后悔活在这个世上什么的,有点太过了。” “不过不过!”一群人恭维着刘觞:“敢问大人,这不知高地厚,有爹生没娘养之人,到底是谁?” 刘觞轻飘飘说两个字:“李涵。” “原是李……” 咕咚,是光禄寺小吏跌倒的音…… 方才恭维刘觞的人均是目瞪口呆:“可是……可是那个昔日里的江王殿下,刚刚被子革去王爵的良、良酝署副令……李涵?” 刘觞自然点头:“正是!” “这……这……”那些人开始犹豫,虽然李涵被革去了爵位,可是谁不知绛王殿下最是宝贝这个侄子,若是有人敢背地里说李涵一句不是,别看绛王殿下温文尔雅,看起来与世无争的模样,但实则还是很厉害的,当可是上过战场的常胜将军! “怎么?”刘觞道:“你们不愿意?” “这……这……小人们……” 刘觞满满都是威胁:“你们若是不愿意帮我欺负他,我就告诉李涵,你们说他,有爹生没娘养!” “这……这……” 刘觞继续威胁:“李涵的母亲,可是当先皇最为宠爱的贵妃娘娘,李涵最是孝顺,若是让他听说,你们背地里诽谤他已经过世的娘亲,那后果可——” “大人饶命啊!大人饶命!” 刘觞笑眯眯的道:“我不是要杀了你们,也不是让你们上刀山下油锅,我只是想请你们帮忙,欺负欺负李涵,做做样子罢了,不必真的欺负,随后我便英雄救美……事成之后,他在良酝署做活,你们在光禄寺供职,井水不犯河水,我可以保证,他不会来找你们麻烦的。” “可是……”光禄寺的人还在犹豫。 刘觞拢着手道:“哎呦喂,不得了了,光禄寺的人背地里骂人啦……” “大人!大人饶命!小人们照做便是!照做便是!” 刘觞幽幽一笑:“真乖了,快点动手罢。” 李涵今日也要来光禄寺报道,他刚走进光禄寺,“啪!!”一,竟然是一颗鸡子飞过来,直接砸在李涵的脚边,李涵没有防备,哪里会想到鸡蛋从而降,蛋白蛋黄砸了一身都是,还黏在头发丝上,黏糊糊的十分恶心。 “放肆!谁干的?”李涵愤怒不已。 几个光禄寺的小吏走来,嘻嘻哈哈的道:“哎呦喂,这不是江王殿下么?” “什么江王?什么殿下?” “哪里来的江王?我可听说了,陛下已经革去了江王的爵位,现在这个人,比咱们还不如呢,只是良酝署的一个小吏!” “一朝从上跌下来,你说这个人的骨头怎么还没断呢,竟还这般傲气?” “就是啊,与咱们有什么分别?他就高贵了不成?” 李涵气的浑身发抖,道:“你们……” “我们怎么样?” “就是,我们都是你的上司!” “这下官了上官,是不是要作礼啊?你现在已然不是什么王爵,到了我们,凭什么不作礼?” “凭借人有一个好叔叔罢,谁叫咱们没有叔叔照顾呢,人受了气,可以躲在叔叔怀里哭鼻子呢。” “哎呦哎呦,良酝署副令怕是要去找绛王殿下告状去了罢!” 李涵第一时的确想要去找李悟告状,但听到他们这般说,突然顿住了脚步,自己什么事情都去找李悟,仿佛离不开他一般,自己已然及冠,不能凡事都依靠李悟。 一个小吏将一筐豆子洒在地上,道:“你今日第一来光禄寺报道,我们便送你一方面礼,这里的豆子,捡不完便不要用饭了!”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李涵双手攥拳,克制着浑身的怒气,整个人都在颤,牙关撞击的咯咯作响,却克制着没有手,沙哑的道:“好……好,我捡!” 刘觞躲在暗处,偷笑的看着李涵被光禄寺的小吏欺负,灰姑娘捡豆子这种经典戏码怎么可以缺少?很好,该到自己这个“仙女教母”现的时候了。 刘觞施施然走来,道:“怎么回事,为大喧哗?” 刘觞一现,仿佛自带耀眼的光环,那些光禄寺的小吏是经过排练的,看到刘觞立刻前呼后拥,马首是瞻,一口一个大人。 刘觞站定在李涵面前,官架子十足,道:“这一地的豆子,是怎么回事儿?” “这……这……”光禄寺的官员支支吾吾。 刘觞道:“一定是有人不小心洒了豆子,捡了便是,要不然……我来替你们捡?” “不不不,不必了,怎么敢劳烦大人?” 刘觞道:“那既然如此,我便带着我的部员回去了。” “大人请,大人请!” 刘觞对李涵道:“小部员,走吧。” 李涵还以为今日要被几个小吏欺辱,哪知道还未屈膝跪在地上捡豆子,便被刘觞所救,刘觞的形象无比的高大,仿佛闪烁刺眼的光环。 刘觞他发呆,拉住他的手道:“走啊。” 两个人走光禄寺,往良酝署的方向而去,李涵一直没有说话,刘觞转头去看他,他垂着头,眼珠子有些发红,挑眉道:“怎么,动的哭了?” “谁哭了?”李涵抬起头来瞪他:“谁叫你多管闲事?” 刘觞故意一脸仗的道:“谁叫你是我的部员呢?我的人,自然不给旁人欺负。” 李涵道:“谁……谁是你的人?” 他虽这么说,但是表情柔和了不少,罢了轻道:“今日……多谢你了。” 刘觞挑眉,小作精跟我道谢了,说已经软化成功。 刘觞笑道:“无妨无妨,以后都是自己人了,走吧,带你去看看良酝署。我跟你说,你可是有福气的,我在良酝署的时候,因为上司苛责,搬砖,累死累活的,如今你到了良酝署,我是你的顶头上司,我这个人就亲和许多了,不会难为你的。” 李谌升迁刘觞为良酝署令,让李涵做了良酝署副令,他本是想看两边掐架的,毕竟李涵叛乱,刘觞是他的细作,李谌这一举动就是想要坐收渔翁之利,看他们窝里斗。 哪知道…… 李谌道:“良酝署那边,有什么动静么?” 鱼之舟这两日一直在观察良酝署,摇头道:“回陛下,没什么动静。” 李谌不信:“李涵被革去王爵,进入良酝署,他便甘心做一个小吏?” 鱼之舟道:“小臣也是奇怪,但良酝署这两日极为安静,而且新上任的令与副令,据说……相处的十分和谐。” 李谌的脸色难看起来,难道朕不应该将李涵与刘觞放在一处?他们昔日里便是主子和从的关系,如今安排他们在一起,难道让他们走的更近呢? 李谌越想越是熬心,正好看到了吐蕃使团入京的文书,将文书啪的一扔在案几上,道:“吐蕃使团即将入长安,这次接风燕饮朕十分看重,鱼之舟你去传令,告诉良酝署,今的酿酒考核提前准备,良酝署上下,无论是令还是副令,都要亲自酿酒,朕会亲自检查。” “是,陛下。” 朝廷中的官员每都要经过考核,并非上任之后便高枕无忧了,良酝署也有自己的考核,良酝署的职能便是酿酒,因此考核内容自然是酿酒。 子的指令很快传到良酝署来,每的考核虽然是考试,但也是选拔人才的机会,尤其这次陛下十分重视吐蕃的使团,若是能借着这次接风燕饮的机会,让陛下对自己酿造的酒水青睐,可是高升的最佳捷径。 众人一听,立刻欢喜起来,都跃跃欲试。 李涵则是皱着眉头道:“我不会酿酒啊。” 刘觞接口道:“我也不会。” “什么?”李涵奇怪道:“你不会酿酒?” 谁不知晓,当王太后的弟弟王岁平,便是因着王觞酿酒的手艺众这个由头,把他安插在良酝署的,子饮过他的酒都赞不绝口。 刘觞摸了摸下巴,道:“没事,不就是酿酒嘛,咱们不是有谱子吗?” 他说着,拿来一个大坛子,把梅子一股脑倒进去,道:“我决定了,酿梅子酒!酸酸甜甜的,一定好喝!” 刘觞在现代喝过梅子酒,梅子酒加米酒,再加一些牛奶和桂花进去,那便是奶茶店很流的桂花酿奶,分醇香可口。 “嗯——放一点盐,对,还要放一点盐进去。”刘觞端起盐罐子。 李涵眼皮狂跳:“你干什么?放一点,不是让你放一罐子!” “是吗?”刘觞道:“这么一大坛子呢,我觉得应该多放一点。” 李涵迟疑的道:“你……不是想要给子投毒罢?” 刘觞:“……” 良酝署的考核会由李谌亲自检验,鱼之舟让小太监们将酒坛子一字排开,都摆在紫宸殿的大殿上,上面贴着每一个考核的名字。 李谌一路走过来,看到贴着李涵名字的酒坛,道:“开。” 鱼之舟亲自开,盛了一杯来,恭敬的递给李谌,李谌呷了一口,嫌弃的道:“末。” 旁边的小太监赶紧记录在册,这还是大唐开国以来头次,良酝署的副令考核成绩是末的…… 李谌优雅漱口之后,看到了刘觞的考核酒坛,道:“开。” “是,陛下。” 鱼之舟开酒坛,他平日里面容冷淡,喜怒都不形于色,但这一霎那,鱼之舟竟然皱了皱眉,不知怎么的,分是酿酒,却莫名有一股腌酸笋的错觉…… 鱼之舟盛了一杯来,递给李谌。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李谌宽大的手掌端着酒杯,优雅的放在唇边呷了一口,然后…… “噗——!!”喷了。 “陛下?!陛下您没事罢!” 李谌脸都青了,哪里还有什么一国之君的优雅,连道:“水!朕要漱口,怎么是酸的!臭死了……” 小太监手忙脚乱的捧来清水和痰盂,李谌边漱口边道:“去把他给朕找来!” “是、是,陛下!” 刘觞进入紫宸殿的时候,便看到子黑着脸正在漱口,还有一股酸咸的味道从大殿里飘散来,就好像……陛下晚膳吃过臭鳜鱼,或螺蛳粉似的? “大胆!”李谌呵斥。 刘觞纳闷:“陛下,不知我所犯错。” 李谌指着酒坛子:“这是什么?” 刘觞嫌弃极了:“腌酸笋?” 李谌将酒坛子上的字条扔给他,刘觞拿起来一看,什么酸笋?这分是自己酿制的梅子酒! 刘觞震惊的道:“怎么这么臭?还酸的?变质了?” “你问谁呢?”李谌没好气的道。 刘觞挠了挠下巴,不好意思的道:“陛下,不好意思啊,我……我也是第一次酿酒,我是按照谱子上写的,但是……谱子写的也太不清楚了,只是说盐少许糖少许的,少许是多少也没说。” 李谌眯着眼睛,道:“你是第一次酿酒?” 刘觞点头。 李谌呵斥:“你敢欺骗于朕?你是王岁平介绍入宫之人,你的酿酒技艺,还让太后称赞不已,如是第一次酿酒?” 刘觞险些忘了,自己现在是“王觞”,那个酿酒手艺非常好的小娘炮,可是……刘觞也没有继承王觞的酿酒手艺啊。 李谌仔细的量他:“你不是王觞,你……到底是谁。” 刘觞抬起头来,直视着李谌,反问道:“陛下觉得我是谁?” 李谌没有回答,挥挥手,示意众人都退去,鱼之舟立刻指挥着小太监们将酒水都抱去,自己也退了紫宸殿,将大门关闭。 李谌道:“如今四下无人,你可以说了,你到底是谁?” 刘觞笑道:“我都说了,陛下猜猜我是谁。” 李谌眯眼道:“是朕在问你。” 刘觞道:“我说了陛下不相信,还不如陛下自己亲自寻找答案,毕竟……自己找到的答案,才是最可信的,不是吗?” 鱼之舟离开紫宸殿之后,站在面发了一会儿呆,他也发现了,这个“王觞”有些与众不同,和王觞本人实在是太不一样了,反而…… 反而越来越像宣徽使刘觞。 鱼之舟摇了摇头,提着宫灯离开了紫宸殿,今日他不需要上夜,也不需要值班,准备回内侍别省去歇息。 鱼之舟走了几步,看到一队巡逻的神策军士兵,那些士兵拱手道:“宣徽使大人。” 鱼之舟点点头,本要离开的,却顿住了脚步道:“没庐将军没有与你们一同巡逻么?” 神策军士兵道:“没庐将军让我们先到这边巡逻,他去那边看看。” 鱼之舟当即蹙眉,往神策军士兵说的方向走去。 他的动作很轻,将宫灯灭了放在一边,提着自己的宣徽使绣裳,小心翼翼的一点点靠近。 远处不起眼的地方,有两条黑影站在一起,虽然距离很远,但是因为熟悉,鱼之舟不需要看清,其中一条黑影正是没庐赤赞。 鱼之舟当即屏住呼吸,想要倾听他们在说什么,鱼之舟不会武艺,这种距离实在听清楚,便继续小心翼翼的往前挪动。 没庐赤赞站在黑夜之中,身边的黑影道:“大人考虑的如?” 没庐赤赞眯着眼睛没有说话,那黑影道:“怎么,这好事儿,大人还没有考虑清楚么?没庐大人留在中原,中原的子能给您什么?整整三,您不过是神策军右营的副指挥使,上面还压着指挥使,按照没庐将军的大才,做指挥使都不为过,现在却要屈居在郭郁臣那个书呆子之下,没庐大人您难道甘心么?中原的子,根本没有慧眼,如能赏识没庐大人的才华呢?” “只要大人您肯帮助赞普,赞普愿意许诺大人,不只让大人重掌没庐尚族,还许诺让没庐大人迎娶赞普之女,不知道大人意下如?” 吐蕃的尚族,正是联姻联来的贵族,没有比联姻更加稳固的方法,没庐赤赞淡淡的道:“赞普想要借道中原,目的一定不是攻契丹罢?” “没庐大人英!”黑影道:“契丹远在苦寒之北,距离我族止千里万里,中原有句老话,叫做远交近攻,因此我们必费这么大的力气,去攻远在边的契丹,而舍去中原这块大肉呢?” 没庐赤赞了然的道:“赞普的目的,果然是中原这块肥肉。” 借道大唐,便是顺理成章的将吐蕃的兵马开入大唐的腹地,借道容易,想要让吐蕃兵马撤境内,怕是难上加难了。 黑影道:“只要没庐大人帮助赞普完成借道,其余都不需要没庐大人费心,没庐大人只需要安安心心的回归没庐氏,做一个宗主便好。” 黑影说着,突然厉道:“谁在那里!” 是鱼之舟! 鱼之舟距离太近,一步小心被发现了,立刻调头便跑,但根本来不及,黑影一个拔身快速掠到鱼之舟面前,一把抓住鱼之舟的衣领,将人拖拽回来。 “嗬!”鱼之舟摔倒在地上。 那黑影恶狠狠的道:“是中原人!他听到了我们的谋划,看来是留不得了!” 没庐赤赞眼睛一眯,拦住黑影的动作:“他是大唐的宣徽使,地位举足轻重,你今日杀了他,只会惹来无穷的祸患!” 鱼之舟不敢置信的看着没庐赤赞,道:“你……” 没庐赤赞探手过去,唰的一解开鱼之舟的衣带,将鱼之舟的双手绑在身后,道:“此子交给我便是。” “可是……”黑影道:“若他将我们的事情透露去……” 没庐赤赞冷笑:“吐蕃使团入京之际,宣徽使死于非命,看看你的计划还能不能成功。” 黑影当即住了口,道:“是,没庐大人教训的是。” “你!”鱼之舟瞪着没庐赤赞道:“陛下待你不薄,你竟然叛国!?没庐赤赞,有本事你便杀了我,否则我一定会告诉陛下!” 没庐赤赞眯起眼睛,捏住鱼之舟的下巴,突然笑了,轻道:“幺儿,为兄怎么舍得杀你,很快的……为兄便会带你回。” “唔……”鱼之舟闷哼了一,浑身一软,登时被晕了过去,软倒在没庐赤赞怀中。 没庐赤赞对黑影道:“无须担心,你先离开大宫,回去禀报赞普,借道的事情,我没庐赤赞答允帮忙了。” 黑影欣喜的道:“多谢大人,小人告退!” ———— 第二日有朝参,议事的主要内容,还是关于吐蕃使团的事情,吐蕃想要借道,与大唐一同攻契丹,朝臣们还是异议不断,各有各的道理。 李谌下了朝参,从宣政殿回了紫宸殿,小太监上前来奉茶,李谌看了一眼,道:“鱼之舟去了处?朕记得他今日不该休沐。” 那小太监道:“回禀陛下,宣徽使今日告了假。” “告假?”李谌奇怪的问。 “具体的,小臣也不知,只是听说宣徽使偶风寒。” 正说话,没庐赤赞走入紫宸殿,拱手道:“没庐拜陛下。” “起来罢。”李谌淡淡的道:“听说鱼之舟病了?” 没庐赤赞的脸上没有过多的表情,道:“回陛下,正是,幺儿身子本就弱气,这些日子阴雨连绵,难免害了一些风邪,昨夜便病倒了。” 李谌道:“让御医去看了不曾?” 没庐赤赞回答道:“御医已然看过了,并非大事,只是小恙,没庐特来向陛下为幺儿告假。” 李谌不疑有他:“病了便多歇息几日,你去告诉鱼之舟,朕这边不急着用人,宣徽院的事情,也可以让枢密院帮忙张罗,让他把身子养好再复职。” 李谌似乎想到了什么,道:“神策军的事情若是不忙,你便也多去看看鱼之舟,毕竟……你是他唯一的亲人。” 没庐赤赞恭敬的垂下头去,借着垂头的动作眯起眼目,道:“陛下如此关怀下臣,没庐替幺儿谢过陛下恩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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