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让你自作主张?!” 扈行营地偏僻的角落里, 王尚书拽住假“刘觞”的衣领,狠狠一巴掌甩过去,虽然极力压低了声音, 但仍然能听出他的怒气:“底是谁给你的胆子,让你自作主张?!你竟敢找死士来行刺!!” “大人、大人息怒啊!”假“刘觞”捂着自己的脸面, 抽噎道:“人并非是自作主张, 实在是……实在是想要帮助大人?” “帮助我?”王尚书冷笑:“你以为我不知?其实你就是嫉妒那个良酝署的副令,生得比你好,会在天子面前弄,对也不对?” 假“刘觞”被说中了心思, 支支吾吾的道:“人虽然是……是有私心, 但是大人,人也是为了大人您好啊!人这次派出死士行刺, 虽然行刺的没有成功, 但是……但是人让死士用的是, 是江王李涵营中的兵器, 如此一来,还可以嫁祸给李涵,挑拨天子与李涵的干系, 大人就可以坐收渔翁之利了!” 王尚书冷声道:“若是露出什么马脚破绽, 可别怪我手下不留情!” “是是是!”假“刘觞”点头如捣蒜:“大人请放心,请您放心, 一定不会有问题的, 兵器是真真切切江王营中的兵器, 那个死士, 也是江王营中的逃兵,我给了他不好处, 决计查不大人身上,人……人也是为了大人着想。” “哼!”王尚书道:“若下次还敢自作主张,坏了我的好,我便要了你的命!” “是、是……” ————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匕首上雕刻着一个江字,工艺精湛,这是军中物品。 李谌蹙起眉头道:“押起来,严加管,朕要亲自提审。” “是!” 李谌带着刘觞回了御营大帐,道:“受伤没有。” “没有没有,”刘觞摆手道:“陛下英雄救十分及时。” 李谌不由笑起来:“?谁是?” 刘觞大言不惭的道:“陛下是英雄,我自然是了,难道陛下觉得我不好吗?” 李谌实在没心情与他贫嘴,道:“兵器的情,你怎么?” 刘觞摸着下巴道:“我觉得嘛……刺客使用的是江王营中的兵器不假,这种精良的匕首,可不像是民间能锻造出来的,用料考究,工艺非凡,绝对是军中的统一配备。” “所以你觉得……”李谌追问。 刘觞一拍手:“这么精良的军中配备,一眼就能出来,李涵若真的想要行刺,真的会用自己的东西吗?这分明是大张旗鼓的行刺,还叫什么行刺?陛下如今在淮南赈灾,百姓爱戴称颂,若是李涵明目张胆的行刺,岂不是驳了民意,对于他可没有半点子好处的。陛下您这个弟弟,好歹有点脑子,应该不会做这么丢智障的情。” “智商?”李谌眯起眼睛,轻声叨念了一声,这个词很是陌生,又很是熟悉,毕竟当年宣徽使刘觞也叨念过什么智商。 刘觞没有在意,继续道:“而且那个刺客,分明是针对我的。” 他展开手臂在李谌面前转了一圈,似乎在展示什么,道:“我当时舍粥穿的也就是这个吏的衣裳,一就知道没钱没势的,江王的刺客行刺,就算不是针对陛下你,当场还有比我更大的朝臣都在场,户部侍郎程熙之就在旁边,他为什么不行刺侍郎大人,反而针对我这个微末吏?实在太奇怪了吧?” 李谌点点头:“的确如此。” 刘觞道:“所以综合这点,我觉得匕首是江王营中的不假,但是……这个人恐怕不是江王派来行刺的,李涵是被嫁祸的。” “陛下。”枢密使刘光在外求。 李谌叫他来,刘光拱手道:“刺客已经审理,一口咬定是江王派遣而来,而且臣调查了一番,这个刺客……乃是江王营中的逃兵。” “逃兵……”李谌轻念了一声。 刘觞似乎发了什么,道:“江王营中逃兵很多吗?” 刘光道:“逃兵自古有之,大多是一些亡命之徒,说多也不多,大抵就是那么些。” 每个朝代都有逃兵,而且每个朝代都有抑制逃兵的错失,例如干脆在脸上刺字,就算能逃走,走哪里都会被发。 刘觞思索地道:“来……江王的日子也不好过啊。” 的确,江王李涵从长安叛离,如今来淮南一带,淮南节度使本是李涵一拨,但因着最近赈灾的情产生了分歧,淮南节度使如今正在天子的营中,已经与李涵分道扬镳。 如此一来,李涵人在淮南,却得罪了淮南的地头蛇,简直腹背受敌,粮饷也是个问题,营中难免出逃兵。 刘觞似乎想了什么:“陛下,如果刺客的情,是有人故意栽赃陷害,那我们不如将计就计。”@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如何将计就计?” 刘觞笑道:“自然是龙颜震怒,发兵讨伐李涵,这个幕之人如果陛下与李涵起来,是不是会迫不及待的跳出来,分一杯羹呢?” 刘光蹙眉道:“只是……如今正在赈灾,若是起来,恐怕对赈灾不利。” 刘觞摆摆手:“又没有说真起来,派遣一个使者偷偷的来往李涵营中,与他们合作,陛下与李涵全都假意发兵,这个幕之人引出来。” 李谌冷笑,道:“你可能有所不知,那贼子李涵虽是朕的弟亲,但对朕恨之入骨,如今已经反叛了朕去,难道还会与朕合作不成?” 刘觞道:“李涵会合作。” “哦?”李谌挑眉:“你如何十拿九稳?” 刘觞道:“陛下仔细想想,李涵营中如今已经出了逃兵,说明什么?他的财力粮饷都出了问题,一个厚待将士的军营,怎么会出逃兵呢?必然是如今淮南灾情严,李涵为了灾情的缘故,已经掏空了积蓄,在这样的情况下,营中青黄不接,所以才会出逃兵。李涵……已经没有拒绝与咱们合作的底气了,只要陛下肯抛出橄榄枝,并且告诉李涵,只要李涵肯合作,不只是可以洗去被人栽赃的污名,陛下还愿意出手救助更多的淮南难民,江王一定会心动了。当然了……” 刘觞笑眯眯的眨眨眼:“这派遣的使者也是有门道的,非要个人莫属。” 李谌道:“是谁?” ———— 江王李涵营中。 夜色渐渐浓郁起来,营地肃杀寂静,除了士兵巡逻的声音,再也听不任何声音。 幕府营帐中,李涵正在批文书,却在此时,“踏踏踏踏”的脚步声断了寂静的夜色。 哗啦! 一个士兵冲来,大喊着:“殿下!大不好了!” “何慌张?”李涵道。 “天子!天子的要对咱们发兵了!” “什么!?”李涵站起身来,将邸报展开来,气的他浑身发抖:“岂有此理!” 天子的扈行营地中出了刺客,刺客乃是江王营中的逃兵,使用的也是江王营中的兵器,天子断定是江王想要行刺自己,怒火中烧,龙颜大怒,已经确定发兵。 “殿下!”士兵焦急的道:“营中如今粮草短缺,殿下又派出了一半多的兵力帮助难民赈灾,此时天子发兵,我们恐怕是……恐怕是……” 李涵脸色难了极点,道:“不要多言,退下,本王要再想想。” “是,殿下……” 士兵退了出去,昏暗的幕府营帐中,只剩下江王李涵一个人。 他负手而立,眉头紧锁,一张温文尔雅的脸面透露着焦虑的情绪,他连忙走案几边,翻桌上的文书,那都是灾情的文书,还有粮草补给的情况,李涵反复的对比着,越是对比,脸色越是难。 “谁?!” 李涵眸光一动,突然断喝,“嗤——”一声从袖中抽出软剑,朝身略去。黑影一动,瞬间躲过李涵的一剑,他似乎对李涵的武艺路数十分清楚,李涵的下一剑也在他的意料之中。 那黑衣人欺近李涵,在李涵的手肘上轻轻一敲,李涵手臂酸麻,登时卸去了力道,软剑脱手而出,黑衣人没有让软剑掉在地上,轻轻巧巧一接,夺走了李涵的兵器。 与此时,他从背桎梏住李涵,捂住李涵的口鼻,在他耳边低声道:“涵,是我。” “唔……”李涵吃了一惊,嗓子里发出一个单音,想要尽力去背之人。 那人李涵不再喊叫,便放开了桎梏,走李涵跟前,将软剑交还给李涵,又复道:“是我。” 李涵震惊的上下量对方:“是你?” 绛王李悟! 李涵道:“来叔这些年调养的错,武艺已经恢复了从前。” 李悟是个残废,他的手用不上力气,不过经过这三年的调养,不能说恢复原本的十成十,怎么也恢复了八成。 李涵的武艺,很多都是李悟手手教导的,他自然很清楚李涵的路数。 李涵戒备的道:“不知绛王大驾光临,所谓何?” 李悟道:“我是奉天子之命前来的。” 李涵更是戒备:“哼,说底,你就是那个暴君的一条走狗!” 李悟蹙眉道:“涵,你万勿这样说天子。” “我说的有错么?”李涵不服气,冷笑道:“他难道不是暴君?这三年,他都干了什么?朝廷上怨声载道,全都惧怕他的淫威,你们胆如鼠,我可不怕!” 李悟却摇头道:“涵,你错了。独断专行,只是天子的伪装罢了。” “伪装?”李涵冷嗤。 李悟道:“这些年天子失去了太多,从太皇太的情你还没有出来么?若是天子不独断,不专行,不压得住朝廷的头等,朝廷如何能信服一个刚及冠的年轻天子?” 的确,对于做天子来说,李谌十七岁登基,实在太年轻了,年轻太皇太持朝政,朝臣们倚老卖老。 宣徽使刘觞还在的时候,李谌很是依赖他,但是来刘觞“走了”,刘光也因为子的情消沉了很久很久,懒得理会朝政,李谌还能依赖什么人?唯有靠自己,才能挣扎存活在朝廷这一滩淤泥之中。 倘或不想被朝廷拉下万丈深渊,便要踩着朝臣们登上至高的巅峰! 李涵眼眸微动:“绛王殿下还挺关心天子的。” 李涵说完,突然觉得自己的口气酸溜溜的,好像……好像带着那么一点点吃味? 不不,我才没有吃味! 李悟也听出了他的口气,道:“涵你是……吃味了?” “呸!”李涵反驳:“你是什么东西,也配让本王吃味?” 李悟笑道:“好好好,是叔不配。” 李涵不耐烦的道:“你底是来做什么的?夜闯军营,难不成是来行刺我的?” 李悟正色道:“实不瞒,我是天子派遣来的使者。” “使者?”李涵上下量的冷笑:“夜行衣,偷偷摸摸,鬼鬼祟祟,这也算是使者么?” 李悟解释道:“想必你也听说了,扈行营地出刺客的情,刺客乃是你营中的逃兵,用的还是你营中的兵器。” 李涵道:“天子震怒,想要拿我开刀,这件情,我已经知晓了,不劳烦绛王殿下亲自跑一趟,哦我知了,原你是来亲自下战书的?” “并非,”李悟道:“天子其实心里很清楚,这是有人在栽赃陷害于你的。” “栽赃陷害?”李涵道:“他既然清楚,竟然还要出兵?怕是终于找了由头罢!” 李悟道:“涵,你错怪天子了,天子是想与你合作,引出那个背里栽赃陷害你之人。” “合作……”李涵眯起眼睛。 李悟点头:“无错,合作。” 李悟将移书拿出来,递给李涵,李谌的意思是,面假意出兵开战,这消息被幕之人听说,一定会蠢蠢欲动出来分一杯羹,时候李谌与李涵便会调转矛头,将这些人一网尽。 李涵有些犹豫,李悟劝说道:“涵,这对你是一件好,不是么?你虽盘踞淮南,但叔知你有多难,淮南这么多难民,你要驻军,又要派兵赈灾,如今淮南节度使已经归顺了朝廷,没有人给你补充辎,你在淮南是无法长久的,很快便会被掏空,还不如借着这个机会,与天子讲。” “讲?!”李涵冷笑:“天子是消了出兵契丹的心思了么?” 李悟一阵沉默,没有立刻回话。 李涵道:“只要他一天没有消出兵契丹的心思,我便一日不会与他讲!” 李悟沉声道:“涵,陛下也在妥协,他这次发兵淮南,不是来镇压你的,而是来赈灾的,想必你也得出来,陛下来淮南之,为百姓做了多情,凡都是亲力亲为,我信经过这件情,他会新考虑发兵契丹的决策。” “叔倒是信任天子,”李涵的口气还是酸溜溜。 李悟沉默了良久,道:“叔是心疼你,不想让涵你苦守在这个地方,说底,你是为了大唐的江山,大唐的子民,一旦真正与天子开战,你便会背上叛贼的污名,那时候……便没有退路了。” 李涵心中一动,向李悟,李悟的眼目也正紧紧凝视着自己,李涵咬了咬嘴唇,不知怎么的,心底里突然有些委屈。 可能也是他真的委屈罢,毕竟这么久了,淮南虽然富庶,但是李涵带着军队寄人篱下,日子过得实在不好,淮南又发生了灾情,淮南节度使豪绅王家不管不顾,李涵却不能装作没,他的积蓄全都被掏空了,但对于天灾来说,实在是杯水车薪,治不了根本。 李悟靠近了一步,慢慢纳住李涵的手,将他拉过来,抱住李涵,让李涵靠在自己怀里,轻轻的拍着他的背,道:“涵,与陛下合作罢,这样对你,亦或者对淮南的百姓都好。” 李涵没有挣扎,靠在他的肩膀上,闷声道:“我要考虑。” “好,”李悟十足温柔的轻笑道:“你考虑罢,叔不催你。你记住,不管你做什么决定,叔都不怪你,都会支持你,永远……” “听说了么?”扈行营地中,几个太监窃窃私语。 “好像要开战了!” “是啊,我也听说了,最近神策军有动作,似乎是要江王开战了!” “哎呦喂,了不得!” 假“刘觞”听太监们八卦声,屏住呼吸,侧耳倾听,就在此时,刘觞走了过来,呵斥道:“不好好干活,嚼舌头根子倒是厉害?” 太监们连连扣头:“大人饶命!大人饶命!的们再也不敢了!” 刘觞端着架子,十足傲慢的道:“嘴巴最好都长些门,若是我再听有人嚼舌头根子,便通通告知枢密使,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人不敢了!不敢了!” “还不快滚?” “是是是!” 太监们离开,假“刘觞”有些遗憾,没有再都听一些内情,刘觞则是故意挑了挑眉,不着痕迹的往假“刘觞”藏身的地方了一眼。 “阿爹!” 刘觞叫住“路过”的刘光,压低了声音,用很轻很轻,但是确保假“刘觞” 能听的声音道:“阿爹,听说陛下要与江王开战了?” 刘光左右了,道:“这个话可不要外传。” 假“刘觞”本有些遗憾的,以为自己没听有用的信息,哪知道刘觞竟然与刘光讲起了开战的情。 刘光可是枢密使,但凡有个风吹草动,他一定是最先知道的。 刘光低声道:“的确如此,天子已经令郭将军没庐将军点兵,暗暗的准备着,想要在浅水滩附近,埋伏李涵的兵马。” “浅水滩?”刘觞故意装作惊讶的模样,提高了嗓门:“哦——浅水滩啊!” 说完,又捂着嘴巴,声的道:“埋伏之,一定十分机密吧?” “正是,”刘光道:“除了位将军,将士们全都不知情,时候服从命令便是了,这次偷袭江王的军队,天子势在必得!” 假“刘觞”听这里,暗暗记住,还以为自己没有被发,心翼翼的离开,往王尚书的营帐跑去。 王尚书从幕府回营帐,刚一回去就门口有人转磨,连忙低声道:“你怎么来了?不是说不迫不得已,不要与我碰头么?” “人有十万火急的大,禀报大人!” 王尚书低声道:“来。” 二人鬼鬼祟祟了营帐,王尚书道:“什么,快说!若是让人发你我勾连,恐怕坏!” “是是,”假“刘觞”道:“人方才偷听了枢密使的谈话,陛下已经令郭郁臣与没庐赤赞点兵,不日将在浅水滩附近,偷袭李涵的军队。” 王尚书眯着眼睛道:“怪不得天子这些日子,总是着集朝臣幕府议,反反复复的盘问粮饷补给的问题,我还以为是为了赈灾,原是为了与李涵开战,正在清点辎呢!” 假“刘觞”道:“大人,这是个好机会啊!天子与叛军李涵开战,李涵没有了淮南节度使的帮助,根本不成气候,而天子的神策军没有真正上过战场,都是一些青瓜蛋子,边起来,坐收渔翁之利的,还不是大人您么?” 王尚书道:“你的意思是……” 假“刘觞”道:“天子在淮南这么些日子,人也出来了,是眼睛里揉不得沙子之人,虽然王郎君已经死了,但是天子仍然在追查王家贪赃枉法的情,这……若是查大人头上岂不是糟糕了?” 王尚书可没忘了,王郎君就是他让假“刘觞”杀死的,王郎君是淮南当地的豪绅,算是地头蛇,无恶不作,连当地的官吏都不是他的对手,王郎君这么豪横,其实是有底气的,还不是王尚书给他的底气? 王尚书远在长安,但是淮南也有许多地产,全都是王郎君在背地里给他置办的,这若是牵连起来,不知道要查出多不法的资产,砍一次脑袋都不够用的! 假“刘觞”道:“大人,这可是千载难逢的良机,您与淮南节度使素来亲厚,又与武宁节度使沾亲带故,若是方节度使都愿意助力,不愁控制不住天子。” 王尚书明白他的意思了,是想要借着天子与李涵开战的机会,坐收渔翁之利。 王尚书牵连了很多案子,都与淮南有关系,他找来假“刘觞”,让武宁节度使安排,其实就是为了将天子引走,哪知道天子在这件情上竟然如此沉稳,并没有意气用的离开淮南。 王尚书沉声道:“好,我与位节度使谈一谈。” 刘觞刘光鬼鬼祟祟的私语一阵,瞥假“刘觞”离开,便没有再说。 刘光挑眉道:“是他?” 刘觞道:“就知道他不安好心眼。” 刘觞对刘光摆摆手道:“阿爹快去歇息吧,过几日还有一场硬仗呢。” 说完,刘觞高高兴兴的往御营大帐去了。 刘觞李谌达成了一个协议,那就是刘觞可以在御营大帐沐浴洗澡,今天又了沐浴的日子,刘觞欢快的来御营大帐中,热汤已经准备好了,一营帐,热气袅袅,蒸腾的十分舒服。 李谌坐在案几前,点着灯,正在书写文书,他来,道:“热汤好了,快洗,一会子凉了。” 虽然已经入夏,但是淮南发洪水,又连绵阴雨,这天气一阵一阵的,一会子冷,一会子热,热汤很快就会变冷。 刘觞走去,熟门熟路的退下衣袍,了浴桶沐浴,舒服的喟叹一声:“好暖!好舒服!好爽哦!” 李谌批文书的动作一顿,文书上多出了一个朱红色的大疙瘩。 李谌黑着脸道:“声些,成何体统?” 刘觞趴在浴桶边沿上,道:“我是沐浴好舒服好暖好爽,又没说陛下让我好舒服好爽。” 李谌:“……”朕就不应该搭理他。 刘觞调戏了李谌,心满意足,道:“陛下,鱼上钩了。” “哦?”李谌不甚意外的道:“是么。” 刘觞道:“陛下,其实我一直有个疑问,为何要将交战的地点定在浅水滩?” 李谌放下朱笔,道:“朕还以为你什么都懂,什么都清楚呢。” 刘觞道:“我又不是十项全能。” 李谌解释道:“浅水滩附近,有一个堤坝,如今洪水凶猛,堤坝积攒了不水源。” 刘觞恍然大悟:“陛下是想用水攻?” 李谌与李涵假意在这里交锋,大鱼上钩,时候幕之人肯定会派人在这里坐收渔翁之利,李谌只需要开闸放水,一来可以泄洪,二来可以不费一兵一卒席卷叛军,何乐不为? 刘觞笑道:“陛下,你好阴险啊!” 李谌挑眉道:“朕当这是夸奖了。” “当然是夸奖!” 刘觞沐浴完毕,换上干净的衣裳,一轱辘上了龙榻,李谌知觉道:“你怎的还不走?沐浴也沐浴了,朕还要批文书,你快些退下。” “不行!”刘觞颇为无赖的道:“我突然觉得,陛下的软榻比我那个榻要舒适很多,所以今个我想睡陛下……榻上!” 刘觞故意歪曲断句,李谌怎么能听不出来。 李谌拒绝道:“不可。” 刘觞用锦被自己裹起来:“陛下要是不给我睡,我就出去大喊了,陛下要在浅水滩泄洪,你的计划还能不能成功?” “你!”李谌道:“你怎声如此无赖?朕便没过与你一般无赖之人。” 不,李谌还过一个,他一般无二无赖之人,正是他的阿觞哥哥…… ———— 浅水滩附近。 这附近本是一片农田,但因着洪灾的缘故,农田已经全部被冲垮,变得荒无人烟。 李谌的神策军整装待发,李谌这个天子亲自挂帅,带着大军向前挺,神策军的黑甲连成一片。 与此时,江王李涵的军队从那面向浅水滩逼近,军即将对垒。 “大人!”假“刘觞”急切的道:“神策军已经达浅水滩了,江王的军队也即将达,军马上便要开战,千真万确,还请大人决断啊!” 王尚书与淮南节度使、武宁节度使三个人齐聚在一起,淮安节度使胆子比较,道:“咱们真的要……要……” 武宁节度使道:“神策军不过是没上过战场的青瓜蛋子,还有那江王的军队,我听说大半都去赈灾种田了,根本没有时日练兵,上了战场能有什么作为?要我说,根本无需惧怕!” 王尚书思量再三,终于下定决心:“陛下一直在追查王郎君的情,这情若是再往下查,不只是我,还有位兄弟也会被查出来,时候就算我们是太娘娘的娘家人,太娘娘也保不住咱们,还不如一不做二不休!若今日咱们成功,挟住了天子,那以大唐的天下,可就是咱们的了!” “无错!”武宁节度使第一个应。 淮南节度使胆子虽然,但他更害怕被天子查出来,更何况他之前收留江王李涵,虽然天子没有怪罪,但是淮南节度使总是觉得,天子算秋算账。 “好!”淮南节度使应道:“一群奶娃娃,还能有咱们这些出生入死的节度使厉害么?就!” 李谌与李涵的军队接壤,就在此时,郭郁臣飞马而来,拱手道:“陛下!有股军队正从背面赶往浅水滩。” 李谌冷笑一声:“人数几何。” 郭郁臣道:“人数不,配备也十分精良。”@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李谌又是冷笑一声,幽幽的道:“来的正好。” “杀——!!” “杀——!” “保护圣驾!!” 天边腾起阵阵的黄色尘土,是淮南节度使武宁节度使的兵马,方旗帜迎风飘扬,大部队冲向浅水滩,一路高喊着保护圣驾的口号,快速逼近而来。 李谌坐在高头大马上,并不怎么紧张,扬起手来朗声道:“起鼓!” “是,起鼓!” “起鼓——” 传令官一声接着一声传令下去,很快鼓声整天,咚咚咚的声音不像是军,反而像是击鼓传令。 淮南节度使奇怪的道:“你们听这鼓声,好生奇怪?” 武宁节度使道:“有什么可奇怪的?奶娃娃第一次仗,过什么面?只管杀上去!” 淮南节度使一想,也有道理,方带着军队杀上去,奇怪的是,他们杀上去之时,李谌李涵的军队听鼓声,竟然开始撤退,往浅水滩南方的高地上快速移动,不知为何,双方分明一起移动,但是并不交锋,井然有序,竟十分祥? 咚!! 随着最一声鼓响落下,“轰——!!”远处传来咆哮的声音,仿佛野兽的怒吼。 “什么声音?!”淮南节度使大喊。 轰—— 轰隆——轰隆—— 众人纷纷转头寻找,那咆哮的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近,有人惊恐的高声大喊:“快!!” “洪水!” “是堤坝!!堤坝坍塌了!” 浑浊的黄色海浪,仿佛天上之水,铺天盖地的席卷而来,咆哮的速度宛如恶龙,比千里马的奔腾还要迅捷。 武宁节度使眼珠子缩了极致,震惊的大吼:“不是坍塌!是有人开闸放水!” “圈套!!是圈套!” “快!撤军!” “快跑——” 边节度使终于发不对劲,但是浅水滩的地势说开阔也开阔,说不开阔也不开阔,十足的尴尬,他们的军队已经入了浅水滩,想要跑高地几乎就是洪水赛跑,基本是不可能的情。 士兵高喊着洪水,大水一来,人仰马翻,直接被翻出去,完全来不及反抗,一瞬溃不成军。 刘觞站在高地上,兴致勃勃的着浅水滩被洪水席卷的模样,道:“我还是头一次亲眼水攻的样子。” 李谌瞥眼了他一眼,那眼神似乎在说,真没过面。 不怪刘觞没过面,毕竟他是代人,最多在三国演里面这样的场面,从未亲眼过,今日还是头一次。 方节度使的兵马被洪水一冲,简直犹如蝼蚁一般,大水很快散去,节度使的兵马虽然精锐,但是士兵兵器全都被洪水泡了,铠甲沉无比,马匹也被冲散了,根本毫无斗志。 李谌眼时机正好,道:“该收网了。” 郭郁臣一声令下,神策军策马飞驰而下,从高地冲下,势如破竹。 “杀——!” “不好了!神策军!神策军来了!” “快跑!” “将军,快跑罢!” 淮南节度使武宁节度使想要找马逃跑,但是哪里还有马匹,二人只好拔腿狂奔,哪里能逃得过神策军配备的战马,很快被追上,没庐赤赞手握绳索,仿佛套圈一样,登时套住了一个节度使的脖颈,向一拽。 “啊——”武宁节度使惨叫说一声,被拉扯起来,不等淮南节度使不讲气的逃跑,也被绳索收住了脖颈,挫着地皮拽了回来,二人滚在大水过的泥地上,仿佛只滑稽的泥猴。 李谌催马而来,十分悠闲,居高临下的着他们,幽幽的道:“淮南节度使、武宁节度使叛变,将这些叛军尽数押解起来。” 淮南节度使面如死灰,求饶道:“陛下!!卑将是被蛊惑的!卑将是被……是被户部尚书蛊惑的!” 李谌挑唇一笑:“放心,朕一个都不会放过。” 节度使的兵马溃不成军,还有想要逃跑的,也尽数被神策军抓住,押解着个节度使,还有一群脏兮兮的节度使兵马往回去。 果然,这一场战役,根本不费一兵一卒,简直节度使的兵马耍的团团转。 李涵策马从高地上下来,凉丝丝的道:“配合也配合了,希望天子履行承诺,安抚淮南灾民。” 李谌转头着李涵,道:“放心,朕一言九鼎,淮南的灾民,也是朕的百姓,朕自然会出兵赈灾,不会亏待了这些百姓一分一毫……你该担心的,不是淮南的灾民,而是你自己。” 李涵蹙眉:“你什么意思?” 他说这里,只觉得不对劲,立刻策马要跑,哪知道没庐赤赞反应迅捷,长槊一横,直接点在李涵的脖颈上。 李涵动弹不得,冷声道:“你要出尔反尔么?!” 他说着,横眼去瞪李悟,道:“我就不该信你!” 李悟也是大吃一惊,拱手道:“陛下……” 不等他的话说完,李谌抬起手来,阻止了李悟的言辞,道:“不必多言,朕说过了,要他合作,条件是帮忙赈济淮南的灾民,但是从没说过,朕……会放过他。” 李涵咬牙切齿的道:“李谌!你这个人!” 李谌轻笑:“朕承诺的,一个字也不会反悔,但没承诺过的,便是你多想了。” 他摆了摆手,道:“将叛贼李涵,押解起来,带回长安受审。” 神策军上前,将李涵五花大绑,李涵基本没有反抗的余地,他眼珠子充血,睚眦尽裂,却突然哈哈哈大笑起来。 李谌蹙眉:“李涵,死临头,你还敢发笑?” “为何不敢!”李涵梗着脖子冷声道:“有句老话不是说了么,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李谌,咱们好歹做了一场手足兄弟,既然如此,弟弟好心告诉你一件情……” 他说着,目光向刘觞,刘觞心里咯噔一声,总感觉大不妙。 果不其然,便听李涵道:“来你很宠信他啊!今日这样的场面,也会带着他……李谌,你可知道,这个长酷似宣徽使刘觞之人,便是我安排在你身边的!是我送他去长安,送他去大明宫,送他……你的榻上!” 李谌眯眼,额角上青筋暴怒,双手握拳,沙哑的道:“是你?” 李涵笑道:“是我!是我又怎么样?他就是一个细作!用来蛊惑你眼目的细作!你果然受不住蛊惑,以别再满口假仁假,说什么发兵契丹全都是为了给刘觞报仇!你对刘觞的惦念,不过停留在皮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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