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斩钉截铁的命令,霸道地传递着意图——他要支配你。你的精神,你的身体,你的唇舌,都要为我所用。
郁沉勾起唇角,脸上泛起若有似无的笑。
话语构成了权力。他的鸟正在朝他施加压迫,享受权力的快意。
信息素淡薄的孩子,一提到权势就浓度增加。他捏起鸟的下颌,“要t哪里?……这里,这里,还是这里……”撩起衬衣下摆,他垂首,从腰间,小腹,一路流连到浅色的小鸟喙。吮一口,便得到一声不可自控的哼
气。
白翎攀着他的肩膀,脚趾胡乱在水磨石地板剐蹭,咬着声,挤出音节: “……都要!”
“胃口真大啊。”他低笑。
“你养出来的东西,当然——”冷笑一声,挑衅雄性的话却因为猝不及防的姿势变动而戛然中止。视野陡然升高,白翎被抱起来,重心晃动让他像应激的野生动物一样,裸着的义肢骤然惊惶地夹住男人衣冠楚楚
的腰。
“宝贝真暖。”潮冷的鼻息凑近,发出喟叹。
白翎斜眸: “烫死你。”
郁沉“嗯”了声,“你现在本事大了,是你煽动那群农民闹事?”“是我。”小腹核心持着劲儿,往上爬。“是你策划搬走海因茨?”任他爬。“是我。”扒上肩头,喘口气。
“是你推波助澜,搅得两个超级大国反目成仇,又趁乱介入,逼得联邦拱手让出四颗星球?”扶住他的腰腿。
“是我……都是我,”他喘着声,眼中的野心昭然若揭,挑眉问, “够肮脏吗?现在他们外面都骂我小毒蛇,跟您一套的。”
“真好,”郁沉低眸夸赞道,“像我亲生的孩子。”
公厕勾连已经够肮脏,而这一句定性,又把无耻的程度推进到一个常人道德观无法接受的地步。身体上并非亲子,精神上血脉相连。这样的感觉,实在微妙得无与伦比。
他是雄性,他只有播种功能,没有孕育功能。但他像这世上所有的好奇的人类一样,也曾幻想过另一性别的不同,想象过生育这一大半人类无可避免的人生经历。然而无论读过多少书,看过多少画面,那样表层的体验都无法企及此身,不能完全地触动到他。
但他现在似乎有所体会。
郁沉低头瞧了瞧,心底浮现出一些怪异的念头……如果可以的话,真想把他塞进肚子里,喝我的血,食我的肉,用我的身体……我是被他捕食的母亲,而身体相交的地方,就像连接我与他的脐带。没有比这更牢固的关系。
顶灯照射下,人鱼瞳仁虹膜收缩,细细的,像某种危险的两栖动物。
白翎望着他,莫名后脊起了些薄薄汗意。
可这股寒意非但没使他恐慌,反而产生了一股绷到极致的刺激。他多么熟悉他,知道那眼神意味着什么,扭曲,吞噬,侵蚀……一切与恶有关的词汇,都将施展在他身上。所以他圈着怪物脖子,亲切唤着他,“father,father……”,恶意地提醒他,把他仅存的道德心,拉下地狱。
阴暗厕所里潮湿滋生,空间逼仄,狭小的马桶盖被摁上一具残缺的躯体。四方遮角,中间是光打苍白的肉,仿佛一座临时搭建的邪异祭坛。
质地考究的西裤跪下,沾上污垢。一只可以操控全局的手,握住他的义肢,俯下权力的头颅。它对食物的处理向来无比虔诚,完全遵循兽类的进食标准,从肠子再到内脏,热气腾腾吃得酣畅淋漓。脚跟蹬在人鱼的宽背上,白翎开始恐慌后退。
尝过鱼身压倒性的分量,陡然换成这么柔软灵活的触感,对比差距简直让人癫狂。它钻进他的身体还不够,好像还要钻进他的脏器里,替换他中午在机上吃过的简餐,成为他营养消化的一部分。尾椎骨窜起电流,白翎像被开弓的箭射中,胸口激烈起伏,崩溃地喊, “father……!”
听到他的呼唤,人鱼的脸从腿与义肢的空隙间升起来。它嘴唇湿润,森绿色眼睛冰冷地端详他,捕捉他脸上持久迷离的快乐。
白翎混乱抬眸看,它分叉舌尖像卷尺一样收缩回去。人鱼舔舔唇,细品, “你今天比平时咸一度。”
一度,非常精确的测量,
它那颗卵,吃喝都在他肚子里,想必平时没少尝。
白翎想,我应该恶寒的。可是肾上腺素飙升的大脑,却控制不住冒出另一道声音:它多了解我。于是应该推开的手,又变成索要怀抱。以赤诚的姿势,回归那温柔潮湿的胸膛。他们之间没有难以启齿,只有单刀直入。
再次闯进他的肚子里,郁沉俯在他耳畔,眸色深深地念,“我不想弄脏地板。”那只鹰浑身痉挛,轻凑上去,颤抖着羽毛答,“我帮您接着。”脚踝相交,严丝合缝。根骨分明的手掌掐紧他的腰,留下淤痕。他来充当它存放凉液的器具。
一滴也没有弄在地板上。
“肚子好涨。”
默契地打扫完战场,白翎捡起挂在钩子上的外套,随手披到身上。这是郁沉的外套,扭头嗅一嗅还有淡淡的香味,这烧东西,还真是打扮得体来接他的。郁沉卷起袖子,正在洗手。闻言“咔”一声关上龙头,转头道: “过来,我给你揉揉。”
说着就要伸手抓人,还好白翎身形敏捷,迅速躲开。
白翎面无表情,坚决拒绝:“别揉。”
“怎么?”
“会流下来。”
郁沉扬眉,听他这么一形容,更不能放过他了。上去就一手逮住鸟,一手转而拽干净纸巾,“过来擦干净。”
白翎被逼到墙角,即将就范。这时,一通讯息发过来,他看了眼人鱼便点开界面读。
“谁?”郁沉问。
“萨瓦。我让他留在联邦处理后续工作。”
白翎是提前回来的。他们刚和联邦建交,就有一些其他小国家也迅速表态,有意和他们交往。然而这其中涉及的各类协约还得一对一商议,需要耗费不少时日。这些工作,白翎都无一例外交给了萨瓦。他想把这只鸡拍拍蓬松,也推到前台去,免得海因茨三天两头觉得自己有权有势,想仗势欺鸡。等萨瓦在星际场上刷个脸熟,海因茨那个幕僚长的职位,也就不值一谈了。
白翎默读一遍消息,总结道: “联邦让我们下个月初就支付那600亿定金。”他转头对郁沉点头说,“我相信您能搞定。”郁沉拿揪下来的纸擦手,慢条斯理道: “600亿,你可真是给我加了一笔大账单。”
“您觉着委屈?”白翎扬眉。
“600亿不至于,”郁沉踩垃圾桶栓,优雅地把揉成一团的纸巾丢进去,“把我拽进公厕使用确实有点。”
白翎故意道: “打扮整洁,用身体犒劳您胜利归来的臣子,这不是皇帝的义务吗。”
郁沉微笑看他, “这算是政治用途?”
“当然。”后腰靠在大理石台面,白翎放松地后仰,脾性倦懒地掀眸看一眼。他转着锐利的灰眸,拖着混账冷血的调子懒懒道, “陛下,我们都是政治的婊子。”“我为你鞠躬尽瘁打仗,你就得负责把我弄爽。”“这叫政治交换。”他笑了笑, “您教我的。”好一个政治交换。他学得真好,都用在自己身上了。郁沉眼眸深邃,一言不发将他扯过来,一下子拽住后脑白发便吻上去。
他吻得很凶,吻到差点窒息,放开手之后,那只隼喘都喘不过来居然还在笑。他挑起的眉峰带着戏谑与挑衅,“咬我嘴唇算什么?”
捋开头发,把整片后脖颈凑上来,“咬这儿。”
这刺头omega,能把腺体凑你嘴边。
郁沉如他所愿,掐着他后颈压在水池台盆上狠狠咬了一口,他都分不清是疼是爽,还在那嗤嗤笑。
小疯子。上头了。
郁沉不能任着他胡闹,直接把人打包带走。启动洗手间的自动清洁总闸,走到门外,[禁止使用]的显示屏便切换成[清洁中,请等待]。白翎还扭头看,“不想我的信息素被别人闻见啊?”郁沉:“你拽我进的是A厕。”
白翎理所应当: “我没闻见除你之外的味道。”郁沉堪称温柔地笑:“你倒是想。”
白翎: “……”
他是不是在威胁我。应该不是,吧。
为了缓解逐渐紧张的氛围,白翎低头拉开箱子,想起来他是条鱼,顺口问,“您喝水不?我这有。”
郁沉: “喝饱了。”
白翎: “……”
喝我喝饱了是吧。也行,还节约野星水资源了,算是功德一件。
可能他这份功德攒得连老天都没眼看,睡醒第二天起来,他就遭了报应——牙龈肿痛,狠狠地上火了。
郁沉过来看了两眼,捏他的下颌,用棉签按一下肿处,看着他批牙咧嘴的隼样,判断道:
“吃得太荤了,得清淡点,多补充维生素。”
白翎坐在厨房的高脚凳上,懒散趴着桌台, “不想吃菜。”
郁沉接过小机器人送来的菜,洗干净丢进榨汁机,觉得好笑,“你还学会挑食了?”
白翎昂起下颌, “我来你家之前可没这个毛病。”
郁沉从善如流接过锅: “我惯的。”
榨汁机“日”得一声响,蔬菜汁奔涌而出。蓝番茄混着胡萝卜,口感莎莎甜甜的,不愧是皇家小菜园出品的精品菜。
但白翎喝得有点痛苦。牙龈疼,还想吃肉。
郁沉见他喝了大半,剩下两指深实在喝不下,也不逼他,直接拿过玻璃杯仰头竖了。
白翎知道他是为了不浪费,但陡然这么共食一下,还是扭过脑袋,觉得脸颊热热的。
好怪。明明互相什么乱七八糟的液体都喝了,被吃剩饭还是觉得很超过。
或许是他从小被妈妈教育,自己的饭要自己吃。这会有人忽然替他兜底,就有种明摆着纵容的感觉。
看到郁沉走向水槽,白翎连忙跳下凳子, “我来刷。”
郁沉笑了一笑,把杯子交给他。白翎打开自动水槽,三下五除二解决好,把杯子放在架子上晾着,又顺手把榨汁机清理了。
打仗四个月归来,他终于能休息两天,做点悠闲的事。比如擦擦枪,修修机甲,整理花丛和草坪……今早,郁沉带着他修剪花园,谁能想到两个星际权力巅峰的人,居然光脚蹲在草地里乐此不疲地拔杂草。“我拔的比你多二十颗。按照之前说的,等会下棋我要先行两步。”
“好。”人鱼应着,顺手把刚摘的新鲜浆果塞他嘴里。
到了下午,就在花房支个桌子,烧一壶花茶,先玩会棋再躺着晒晒太阳。野星的阳光真好,天上飘着洁白蓬松的积云,在晴朗的日子慢悠悠地走。云朵驶过的光影在他身上投下一小片灰,他在掀开盖在脸上的草帽,瞧一眼窗户大敞的天空,又看一眼无声阅读的人鱼,忽然问:
“你好像从不关穿2
书脊落下,露出人鱼一碧如洗的眼, “关窗就不是花房,而是笼子。”“反正你是养花,花又不会跑,有什么区别嘛。”“有区别。”大约是风撩进来,将他的声音变轻,郁沉敛着眸,有种别样的温柔。他说,“鸟会飞回来。”
白翎怔了一怔。回来……
放下手里那本《鹰的名字》,郁沉手肘支桌托腮。阳光将金发晒得很烫,他望过来时,眼底都仿佛在奔涌流金, “养鹰的第一要义:鹰从不会飞向笼子,只会飞向高山与大海。”
他不做你的笼子,而要做你的高山与大海。
所以他不关窗,只等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