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铃响了几声后,朱韋甫感觉到猫眼里有人在朝外看,几秒钟后,门打开了,伍梅朝他们打着招呼。 “你们这么快就到了,半小时前才说要来。 ”伍梅把朱韋甫和沈小瑜让进了屋,她心想着幸亏这两个警察提前说了要来,不然就撞上秦祖延了。 “之前就在附近,因为你是受害人之一,有些放心不下,所以想来看一下。” 坐下后,沈小瑜说道,朱韋甫则打量着面积很小的客厅的布置。 伍梅眼眶一红,“谢谢你们,我真的不敢相信有人要对我下毒手。” “伍老师,你觉得这些老师里,谁对你有意见?”沈小瑜问道。 “除了陈明,他一直对我凶巴巴的,其他也没人对我有意见啊,就算是陈明,我也没和他有什么深仇大恨,他不至于要置我于死地吧,这实在太可怕了,你们可一定要查出真凶,不然我都不敢出门,我现吃饭都胆战心惊,害怕被人下毒。” “我可以去洗一下手吗?”朱韋甫指了指和客厅连在一起的敞开式厨房。 “请便。”伍梅点了点头。 朱韋甫走进厨房,打开水槽上方的水龙头,地上有一个外卖袋子,边上的垃圾桶里有几个盒饭壳。 他洗完手,转过身看了一眼连着厨房的小餐桌上一个啤酒易拉罐。 “伍老师自己做饭吗?”朱韋甫站在了餐台旁。 “一般都自己做饭,但这两天不敢出门,也没去买菜。” “这家餐馆的菜很不错。”朱韋甫说道。 “什么?”伍梅愣了一下。 “哦,我看厨房垃圾桶边上有个外卖袋子,伍老师中午是叫的外卖吧。” “哦…,是的。” “伍老师刚才吃的是这家的什么套餐?” “呃,酸菜鱼套餐。” “哦,我好久没吃这家的东西了,多少钱还记得吗?” “多少钱?” 中午的外卖是秦祖延买的,现在一日三餐都是秦祖延给伍梅送来的。 “三十来块吧。” 朱韋甫拿起手机找了一会,“酸菜鱼套餐,58元,好贵。” 伍梅知道他是故意说给她听的,不由得脸一红,“我最近脑子不太好使,记错了。” “伍老师喜欢喝这个牌子的啤酒吗?”朱韋甫又看着桌上的啤酒易拉罐。 “哦,那个…,偶然喝点吧。”伍梅犹豫了一下。 “这个啤酒应该是伍老师6月15日晚上在楼下超市买的吧?”朱韋甫回到客厅座位上。 “是啊,你们为什么问这个?”伍梅警觉起来。 “一共买了几罐?” “四罐。”伍梅想了一下回答道。 “特意要的冰的。” 伍梅诧异地盯着朱韋甫,“你们在调查我?” “我们想确认一些情况,可以如实回答吗?”朱韋甫并没有退缩。 “想确认什么?” “那四罐啤酒,全喝完了?” “嗯。” “记得伍老师说6月15日原来是和小姐妹一起吃饭的,后来因为生理期不去了。” “嗯,对。” “那天你是刚来生理期吗?”沈小瑜已经明白了朱韋甫的用意,替朱韋甫问道。 “是的,有什么问题?现在你们竟然还在怀疑我?”伍梅有些忿忿不平了。 “八天,离6月15日一共八天,生理期你要是喝冰啤酒,那就是对自己不负责任了,要是这两天刚开始喝,一下喝光四罐啤酒,这可不是你刚说的偶尔喝点啤酒了。”朱韋甫说道。 伍梅这才明白了这两个警察的用意,“我也没说都是我喝的呀。” “那就是有人来过了?” “嗯,这违法吗?” “当然不违反,是秦老师吧?”朱韋甫盯着伍梅看着。 “你们…,你们既然知道了,还绕着弯问我。”伍梅不由得气恼起来。 “你和秦老师是在谈恋爱吧。”沈小瑜问道。 “嗯…。”伍梅缓缓点了点头。 “还保密,不想让学校知道?”沈小瑜又问道。 “他说先不要说。”伍梅垂下眼睑。 “是秦老师给你送的一日三餐吧。”朱韋甫乘胜追击着。 “嗯。”伍梅完全落败,再无也无法抵赖了。 “你们俩还挺般配的。” 沈小瑜的话让伍梅紧张的心松弛了下来。 “我们没有什么其他意思,只是来确认一些情况。”沈小瑜见伍梅脸色有些缓和了,又安慰了她一下。 “就是来确认我和他的关系?” “我们总得搞清楚那天包房里的情况吧,至少要知道谁会对你不利,谁不会对你不利。”沈小瑜说道。 “嗯。”伍梅点了点头,“我给你们拿点水。” 伍梅站起身来,打开冰箱取出两瓶饮料,放在了茶几上。 “伍老师,那天包房的小间里,七个人的碗是你和秦老师按照顺序排好的吧。”朱韋甫问道。 “嗯,是的。” “摆碗的是秦老师,盛汤的也是秦老师,给柴彬送出去的是你。” “你不会怀疑我和秦祖延吧。”伍梅又紧张起来。 “说了只是来确认一下情况。”朱韋甫皱了皱眉。 “我仔细回想过了,能接触到柴彬碗的人,除了我和秦祖延,就是陈明和王蕾了,除非你们找到其他线索,只可能是他们俩中的一个下毒了。” “那你认为给你碗里下毒的也是他们俩中的一个?”沈小瑜问道。 “除了他们还能有谁?” 朱韋甫打开了茶几上的饮料盖,递给了沈小瑜,然后打开了另一瓶,喝了一口。 “伍老师,你还记得那天我问过你唐顿庄园看到哪一集了吗?”朱韋甫突然问道。 伍梅不知道朱韋甫问这个的用意,她想了一会,“你问我的是6月15日晚上从哪一集开始看的,看到哪一集,我说看到第六集。” “你说的是从第三集开始看的,看到第六集。” “嗯,好像是这么说的。” “现在看完了吧。” “嗯,一共八集,早看完了。” “那个是wifi盒子吧,那天你说信号不好的wifi盒子。”朱韋甫站起身来,朝电视机走去。 “嗯,对。” “这张照片是什么时候拍的?” 朱韋甫抬头看着电视机柜上放着的一个相框。 “这是…,四年前的照片了。” 伍梅走了过来。 沈小瑜也跟着走到了电视机柜子旁,这是一张伍梅、秦祖延与罗成峰夫妇四人的餐厅合影照。 “四年前,是你和秦老师的第一次合影吧。”朱韋甫问道。 “你这么知道?” “不然你不会放在这里。” “嗯,那年我刚分到学校,罗主任是我师傅,我年终得了优秀青年教师奖,为了表达感谢,我请罗主任夫妇一起吃饭。” “你们交往四年了?”沈小瑜吃惊地问道。 “没有,那时候还没交往,是第一次和他吃饭。” “那你们是什么时候交往的?”朱韋甫顺着问道,但他的脸总是紧绷着,由他问这个问题,总有种突兀的感觉。 “也就是去年年底吧。” “你们俩,谁先主动的?”朱韋甫又问道。 伍梅脸一沉,没吭声。 沈小瑜用手肘顶了朱韋甫一下,“你是去年年底才接受他的吧。” “也不是啦,就是机缘到了。”伍梅脸一红。 沈小瑜心中暗想,伍梅的回答显然否认了是秦祖延的主动,只是女生都很要面子,朱韋甫刚才这么生硬的问题肯定让伍梅非常反感,从伍梅的回答也可以看出她并不介意是自己主动。如此看来,她在自己家里放这张照片确实是有意义的,就如朱韋甫说的,这是她第一次和秦祖延吃饭,或者说是第一次小范围聚会,女人都是特别在意自己的第一次的。 “秦老师不愧是罗成峰的左膀右臂,连你请他们夫妻吃饭,都要带着他。” 朱韋甫似乎毫不在意刚才自己的冒失,又拋出了另一个话题。 “那时候还不是。”这次伍梅没有生气。 “哦?你是说那时候秦老师还没和罗成峰走的近?” “他能接近罗主任,这还多亏了我。”伍梅有些得意了。 “这话怎么说?”朱韋甫饶有兴趣地问道。 “我是后来才知道的,他说一直仰慕罗主任,那时候知道我是罗主任的学生,就开始关注起我来,那次我请罗主任,他硬要来参加,还说想通过我向罗主任请教。” “秦老师怎么自己不主动请教,要找你?”朱韋甫又问道。 “他这人比较内向,其实不太会讨领导喜欢,再说罗主任那时也并没有在意过他,我经不住他的坚持,就答应带他一起去了,因为是我请客,罗主任也不好说啥,就那顿饭后,他就和罗主任走得近了。我是罗主任带出来的,他也就比我大两岁,后来,罗主任索性把我们俩都当成他的门生对待了。” “原来是这样。”沈小瑜点了点头,她跟着伍梅转身走回座位。 朱韋甫盯着照片又看了一会,也走了回去。 沈小瑜拿起茶几上的饮料看了下,“哪一瓶是你的?” 她拿起瓶子问身后的朱韋甫,他们俩刚才都喝了一口,两个瓶子一前一后紧挨着,刚才的一个往返后,沈小瑜想不起来哪个瓶子是她的了。 朱韋甫看了一眼,摇了摇头,竟也分不清楚了。 沈小瑜又仔细看了一会,“这瓶是你的。”她举着手里的瓶子。 朱韋甫接过瓶子,眼睛盯着餐桌上的另一瓶饮料。 “你确认吗?” “确认什么?”沈小瑜问。 “确认那瓶是你的?” “呃…,”沈小瑜被他这一问,有些不确定了,“也许是吧,你介意的话就别喝了。” “我不介意。”朱韋甫嘀咕了一句,但眼睛还是紧紧盯着餐桌上的饮料瓶。 “你发什么呆?”这会伍梅去了洗手间,沈小瑜推了推朱韋甫。 “我问你个问题。” “你的问题怎么这么多。” “什么情况下,这两个瓶子搞混了,你会介意?” “你这问题怎么这么奇怪,要是一个陌生人的瓶子,我当然介意。” 想到自己并不介意喝朱韋甫喝过的瓶子,沈小瑜脸色一红,说话的声音也低了下来。 “不是陌生人,假如,我是说假如,我是秦祖延,你是伍梅,你介意瓶子搞混吗?” “当然不会,他们不是恋人吗,谁在意这个。” “那天,伍梅和秦祖延的碗没有任何记号,陈明曾经问过他们俩的顺序,但是,在小房间里只有伍梅和秦祖延两个人,如果他们没有按照顺序放,那可能会发生什么?” “其他人知道了放碗的顺序,有人按照这个顺序下了毒,但其实他们俩的碗放错了顺序?”沈小瑜还是没有明白。 “不,不是放错顺序,是拿错了,就像刚才你拿饮料瓶一样,因为他们俩根本不在意谁的碗。” “你的意思是…”沈小瑜睁大了眼睛。 “嗯,没错,有这种可能。”朱韋甫转头看向从洗手间出来的伍梅。 “伍老师,那天在包房的小房间里,你确实检查过了秦老师放碗的顺序了?”朱韋甫问道。 “是啊。”伍梅生怕朱韋甫和沈小瑜借故又去洗手间检查,刚才去把洗手间里收拾了一下。 “你确定你的碗和秦祖延的碗的顺序是对的吗?” “肯定对,因为我用过的碗,我自己记得。” “你的碗有什么记号吗?” “记号倒是没有,但是就算是两个空碗,因为用过了,碗底总有些不一样吧。”伍梅又想了一会,“没错,我看过,我的碗肯定是最后一个。” “要是盛满汤后,你还能区分哪个碗是你的吗?”朱韋甫问道。 “盛满汤,那比较困难了,分不清,但碗不是已经按顺序放好了嘛。” “你还记得拿碗的时候,你是怎么拿的吗?” “拿碗的时候?” “嗯,你再回想一下,或者我们做个实验。”朱韋甫把自己手里的饮料瓶放在了餐桌上。 “这两个瓶子,外表一模一样,里面的饮料也差不多,假设现在这里就是小房间,沈警官扮演秦祖延,门在那里,你从那里走进来的时候,秦祖延已经在里面了,请你再现一下当时你怎么拿碗的。”朱韋甫站在了一旁,让沈小瑜和伍梅对视而立。 “碗是这么放的。”伍梅把两个瓶子放在了与她和沈小瑜平行的位置。 “他站在碗边上,碗里早就盛满鸡汤了,我从外面走进来。” 伍梅一边着,退后了几步,又朝沈小瑜身前走来。 走到沈小瑜面前,伍梅突然停住了。 “是秦祖延给你的碗吗?”朱韋甫问道。 “不是。” “那是你自己拿的?” “嗯。” “那你拿一下,按照当时的情景。” “我…。”伍梅想去她拿碗之前,她还想和秦祖延亲热一下,但秦祖延躲开了她,抢先走到了门前,也就是他俩的位置换了一下,秦祖延换到了门口,她在门内,然后她拿起了一只碗递给了秦祖延…。 她闭上眼睛,努力回想着当时的情景,她究竟拿的是哪只碗? 伍梅睁开了眼睛,“你走到我身后去。”她对着沈小瑜说道。 沈小瑜走了过去,伍梅背对着沈小瑜,拿起了远离自己的一个饮料瓶,转身递给了沈小瑜,随后又转身拿起另一个饮料瓶。 “就是这样的。”伍梅看着朱韋甫。 朱韋甫紧盯着伍梅的眼睛,没有说话。 三个人都站着没动,突然,伍梅惊呼了起来,“那个人要毒的不是我!” “没错,下毒的是第六个碗,也就是秦祖延的碗,但被你搞混了,你拿了你的碗给了秦祖延,而你拿了他的碗。”朱韋甫冷静地说道。 “怎么会这样?谁要害他?”想到自己幸亏不喝鸡汤,才躲过一劫,也正是自己拿错了碗,又救了秦祖延一命,伍梅的手心不禁冒出了冷汗。 沈小瑜看了一眼朱韋甫,走上前说道,“刚才的情况,我们需要你配合到局里做一下口供。” “他还不知道,我要打电话通知他!”伍梅反应过来,要去卧室拿手机。 “请先不要采取任何行动,我们会马上找秦祖延的。”朱韋甫走到她面前拦住了她。 “你们一定要保护他!有人要害他!”伍梅焦急地说道。 “会的,我们不会放过任何人的,哪怕是他最亲近的人。”朱韋甫的目光依旧盯着伍梅。 “你这是什么意思?你的意思是我给他下的毒?”伍梅跺了跺脚。 “我现在不能排除任何可能性,所以,现在请你换一下衣服,和我们一起回局里。沈警官,请通知局里派一辆车过来。” “嗯。”沈小瑜点了点头,拿起了手机。 一个小时后,朱韋甫和沈小瑜带着伍梅回到了市局,黄刚带着伍梅去做笔录了。朱韋甫则在赵鹤鸣办公室汇报着情况。 又过了半小时,沈小瑜走进了赵鹤鸣的办公室。 “秦祖延不见了,打他手机一直关机。”沈小瑜进门就喊着。 “不见了?刚才路上,伍梅还说今天中午他就在伍梅的公寓吃饭,怎么会不见了?”朱韋甫皱着眉头。 “会不会出事了?”沈小瑜有些紧张。 “出什么事?”赵鹤鸣问道。 “有人要害秦祖延。” “那也不能这一会人就不见了吧,继续找。”赵鹤鸣说道。 “赵组长。”张大志气喘吁吁地冲了进来。 “什么事?”赵鹤鸣见是刑侦组的人来找他,知道是有大事情发生了。 “赵组长,”张大志喘了口气,“后霞山,发现了一具男尸。” “男尸?哪里不是经常有爬山爱好者出意外吗,为什么报到刑侦组了?”赵鹤鸣问道。 “自从董玲遇害后,曲队就让我们和当地派出所协调,密切关注后霞山一带的情况,有异常就报告刑侦组,上次褚子霖失踪,说是去后霞山野外跑,曲队还让我们安排人也去实地跑一次,所以那里现在有什么情况我们都能很快知道,刚才那边派出所说有徒步爱好者在山底发现了一具尸体,脸摔坏了,身材模样和秦祖延很像,曲队就让我来通知你了。” 还没等张大志说完,沈小瑜已经打断了他,“不可能是秦祖延,他中午还在市区里。” “因为涉及前两起案件,尸体已经在运往市局的路上了,我先回去处理事情了。”张大志掉头就走了。 “小沈,你继续找秦祖延,我们在这里等尸体运过来。”赵鹤鸣说道。 晚上八点,公安局刑侦处大会议室里,各组人马汇集一堂。 “根据尸体发现地点、尸检结果以及山崖擦痕推断,死者是从接近山顶的位置跌落的,由于身体多处出现坚硬物体的撞击痕迹,判断是在后霞山东侧的乱石崖一面跌落的,那个方向的山路不通车,只能靠走路,靠近山顶有一处观景平台,外勤组在观景平台上方四十米处的一个崖口发现了物体坠落的擦痕。这个地方应该就是死者坠落的地点。 “另外,由于发现及时,虽然死者摔得面目全非,但尸体还比较新鲜,我们从肌肉和器官组织提取物分析,死者年龄在18-25岁之间,可以确定不是秦祖延。” “外勤组这次行动迅速,给予表扬。”马克农刚说完,张如辉就开口了。 “不过这个死者只是和秦祖延在身体外形上相似还不足以说明问题,把大家召集起来的原因是朱韋甫他们发现秦祖延失踪了,还有另外一个重要信息,毒杀案的第二个行凶对象并不是伍梅,而是秦祖延。” 张如辉的话刚一出口,整个会议室一下子议论开了。 “大家静一静,请朱韋甫汇报一下今天在伍梅家的发现。” 朱韋甫站起身来,把经过说了一遍。 “那就是说,秦祖延的失踪很可能是凶手再次行凶了。” “那我们之前怀疑秦祖延是错的了。” “这个秦祖延中午还在伍梅家,就那么一会能去哪了?” “这个死者和案子有什么关系,也不能证明是被害。” 在众人的议论声中,朱韋甫说道,“这个死者很可能和秦祖延有关。” “静一静,听朱韋甫说。”张如辉拍了下桌子。 赵鹤鸣开口道,“在得知秦祖延失踪后,我让小沈找了秦祖延常去的几个地方,他的生活轨迹很简单,学校、家、健身房,但都没有他的踪迹。下午小朱提出想再去一次健身房,他是刚从那里回来,一回来就提出要召集开会,现在请小朱说一下你在健身房了解的情况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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