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清晨,晢瞳被一阵剧痛惊醒。一轱辘起身,她眨了眨着眼睛,有些迷糊地伸手覆上心口,输去神力——毫无回应! 瞌睡都醒了不少,她伸手,神力盘旋,顺着血脉呼唤那头的至亲,可半晌都没等来回应。她晃了晃脑袋看向窗外。 天阴沉沉的,沉寂,死气。 “皇兄,你受伤了么?”她离了床榻,匆匆跑下楼去找她的另外两位亲人。 “怎么了,可是古木风铃住不习惯了?”身子刚刚有些许起色就承担起屏障之职的焓凩看着女儿匆匆跑下楼,不由打趣她。怀里的小家伙也探出头来,坐在一旁紧紧挨着焓凩的君芷也看了过来。 “可是因为曦儿的事?”看着对面的人神色愈发严峻,她严肃了神色——能让女儿难以开口的,只有另外一位凤凰储君了。 雲初将早饭一一端来,然后看向忧虑深重的晢瞳,无奈摇了摇头:“瞳儿,若想去的话,去便是了,这边我和你娘亲在,不会有事。” “可是娘亲……”她有些犹豫。“我不会有事的,瞳儿现在去,兴许可以直接带回曦儿。”焓凩冲她安抚地笑了笑,“你舅舅在呐。”雲初颔首:“十字轮已经炼化,现在,就我们所知,应当还没有什么是你的九凤尾焰的对手。我和你娘亲都不是任人宰割的,且放心去。” “那我吃完饭就过去。”她点了点头,“尽快回来。”焓凩和雲初相视一眼,焓凩颔首:“好,瞳儿此去,若是要用身份,就以帝君会议使者的身份吧。” 时空震荡,修警觉地抽出了佩剑晨钟,他看向四周。 “铸剑的时候明明换了那么多地方,却还是被他们发现了么?”他摸了摸心口,那里的温度逐渐上升,不由安抚一笑:不会有事的,放心吧。 “这位公子,现在正是这两柄剑成形关键时刻……公子要不要先出去避避风头?”正在聚精会神对付双剑的老人抬眼看向站在一旁看着外面的青年,“时空震荡,来者可不好对付。” “我在此恐怕会牵累老先生,”修笑了笑,他伸手从袖中取出两枚剑坠,晶莹剔透,天边残阳,“我去把他们引开,请先生在双剑筑成后,将剑坠系于其上,便不必再管。” “好,公子啊,千万小心。”那位老先生目送他扶着剑柄,缓步离去,安适从容。 “修!”囹圄飞来,落在他的肩头——旁人看来只是一只小雀落在了一位身姿修长的褐衣公子肩头,不会令任何人生疑。“随我来,我们去人多的地方,然后我会通过安辰给我的联系水晶让他帮我把我的那厢房退掉,我们去街市,在那里他们明着动手的可能性并不大,我们更加安全。囹圄,你听好。” 修扶着剑柄沿着大路走向集市的中心,声音温柔:“不要怕,我们现在的任务是,拖延时间,为他们争得更加充裕的时间,来应对这激变。不要怕,我不会出事,家里人不会袖手旁观。”“可是你不会让他们插手。”“他们想插手,难道凭我可以阻拦么?那家伙的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如果,我是说如果,我没能活着回去,你,若是愿意,就服侍在那家伙的身边,替我帮她择一个良人。” 心口顿顿地犯痛,他说着,不可避免地一遍遍质问自己“这样的安排,难道就能让她得到她想要的生活吗”。答案,从始至终都是否定。 “我知道了,可是,你能不能,眷恋人世?眷恋她,眷恋家人?他们一定不会想,想见到一具冷冰冰的尸体。”囹圄说着,伸长脖颈挨在他的脖颈上,凝神听去还有血液奔涌与脉搏跳动的声音。 “嗯?”黑暗中的沧龙突然睁开了眼睛,浛渊直起身子,疑惑地看向北方。“渊儿,醒来了?”另一个声音响起,临寒也直起身子,一只爪子按在了他的爪子上。“嗯,瞳儿怎么在往深瑕走?”浛渊没去管他的动作,只是有些疑惑。“恐怕是他出事了,没事,不论是谁都没有被他惊动,你管好自己就是。”临寒没有具体告诉他,只是又趴了回去,长长的龙须悬浮着,“你再休息一会儿吧,积蓄点神力,不要太狼狈——渊儿也是骄傲的人。” “我知道。”浛渊闭上了眼睛,又卧回到了他的身边,安心地躺下,自下而上地迎上了他怜爱的目光,勉强笑了笑,“父君,你认识我的,对不对?”临寒轻轻点头,巨大的龙爪抬起,光芒凝聚:“我一直认识,不会认错。”“我在当年已经有了自保的神力,所以,替我保护好小凤凰还有芷儿和郁儿,好不好?”龙眸里的泪光晶莹温润,他乞求着他。 “必然,你且放心去做,你要做的。不可在此时,功亏一篑;也不可在此时,牵涉到更多的人!否则,你和她之间,隔阂都难消弭。”他凑近了他,低声,慎重,“你的爱人,你的孩子,都在等你回去,都在期盼阖家团圆,你明白的。” “凩儿,别担心她,瞳儿那么多年,在深瑕历练下来,还是有长进的。”雲初看着妹妹忧虑不散的神色,不由坐下在她身边,轻声宽慰。“但愿吧,瞳儿碰到和曦儿有关的事就会不冷静,反之,曦儿也是如此——两兄妹真的是。”“你我不也是么?”雲初轻声叹息,他看向窗外,君芷正带着君郁一点点地学习走路,“至少芷儿郁儿都在你这边,你还能宽心些。” “我知。哥哥,虽然我知道,你已经不再适合战场,可是,这个情况在,一旦战事起——”“我知道,但我从来没有怕过,凩儿不必替我担心,你哥哥我毕竟也是经验丰富的将军,扬长避短之事我还是明白的。”雲初抱住她,让她靠在自己颈窝,“放松些,你呀,就是太会多想!安安心心地!” 焓凩眨眨眼睛,只能放松地靠在他颈侧,静静感受自己的神力被抽取,看局势如何发展。“哥哥,我一点忙都帮不上么?”她不甘心地追问他。“撑起屏障,便是最好的忙。”雲初冲她一笑,握住了她的手,“我们都在的。” 匆匆忙忙降落在深瑕皇都,晢瞳刚刚落在地上,就有侍者迎上来:“帝君此来所为何事?”“带我去见闵默帝君,有事情和他说。”“请随我来。”他领着她向里走去。 “陛下,焚洙帝君来了。”侍者伸手敲响了厚重的大门,声音恭敬。“请。”北冥漠泽起身,看着晢瞳走进,看着她身后的大门被关上。 “令堂可安?”他看着她,“后早些日子向我辞行,一为令堂临近生产,二为看望兄弟。” “母子平安,多谢挂怀。我此来,是为带回我的皇兄的。皇兄前些日子给我的信里,说他已经感受到了威胁,恐怕这些日子在西境,并不安稳。今日晨,我凭借我们兄妹间的连心感受到了震动——我断开了与皇兄之间的连心,故而猜测动荡不远。闵默,你可要做好准备,宫变的矛头和目的,你是心知肚明的。” “我明白了,去西境吧,焚洙到那边后替我把安辰安柠两兄弟召回来吧,我要和他们商议撤退之事。”北冥漠泽一直在桌边轻轻叩击的食指停了下来,他看向对面的少女,“均雅那边,安定下来了么?”“已经安定下来,净世不会将自己置于两线作战。”晢瞳皱了皱眉,“对了,现在有一件事比较棘手。我们在明他们在暗,闵默,而且净世之外缠绕着厚厚的怨魂,将两国的空中航线截断,现在你们要去净世,要么就通过早些年开通的山中隧道,要么就用火焰、雷霆等强攻击作为屏障护在身侧。” “我明白了。这个给你,我手下还有玄武军,如果宫变发生得突然,我无法脱身,焚洙,你便拿着这枚令牌,与帝君会议说,闵默愿以手下军队,换得一个容身之所。”他的语气不变,晢瞳看着他。“还有,照顾好后。” “闵默,多虑了。姑姑在那边,你们尚有退路,只要情况并非十万火急,我会赶来的。只是,恐怕你再接受深瑕时,满目疮痍倒是真的。凤凰族、沧龙族亦或是雪落族、白泽族,我们的神力都极为猖狂霸道,期间,殃及无辜避免不了。”晢瞳慎重地看向他,“而且一旦宫变开始,净世极有可能会有卧底会一同发作,你自己,必须自保。” “焚洙对于卧底,已经有人选了么?”北冥漠泽忽然问她。“有,但,布了三百年的局,不可能说停就停。现在已经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我们唯一所能做的,就是拖延时间做足准备,奋力而为。” “唔,加急信?”在净世深瑕使馆内,身着藏青色袍服的男子看着字迹再熟悉不过的信,回身便放飞了一只信鸽。 不多时,白衣飘飘的女子落在他身后,抱着手臂等他下文。 “有什么急事,匆匆把我叫过来。”安冉边说便来到安锺身后,“这可不像安锺的风格。”“我的风格?阿姊可知我的风格?这里有一封陛下的加急信,说要送到阿姊手里,便只能把阿姊叫过来了。”安锺笑了笑,“陛下一定是有很急的事要和姊商量了。” “我能猜到,现在是什么事。安锺,若是有需要,你同我一起回去,司马府最讲究的,就是团结。也许我们会寄人篱下,也许会有家不得回,兴许会背上叛国之名一辈子,但是我们都会共同承担,局势会告诉我们,告诉他们,何为对,何为错,何为正义,何为罪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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