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只上了部分白浅的颜色,但从大致轮廓上不难看出,是个人。 之前在练习的时候,她看见闻喜画的几乎都是一些花草建筑。 因为看不见,所以她大多都是靠想象来去画自己身边的景象,自然是想象,那也就代表着在画的过程中,加入了一些自己的主观色彩。 闻喜其实无论色彩还是结构画的都很梦幻,几乎所有的景象都在她的画中得到了美化。 而她就像穿了公主水晶鞋的灰姑娘,一脚踩入了这个梦幻无比的童话世界,然后脸上洋溢出幸福的笑容,逐渐沉溺其中。 什么植物,小动物都在她的画上出现过,可唯独没有人,没有一个人在她的画上出现过。 那座参天的童话城堡里,只有孤零零的公主。 可直到今天,闻喜她第一次在纸上画出了人的轮廓。 闻安然抿了抿唇,慢慢走过去,声音放缓下来:“你画的,是沈从越吗?” 听到声音,闻喜才从那种失神的状态脱离出来,将拿着画笔的手放了下来,对着正挂在自己前方的那张画布,半晌,低低应了一声。 闻安然眼里露出几分笑意,不由得说了一句:“你和他的关系,好像越来越好了。” 闻喜攥着笔的手指往回收了收,头往下垂了些。 好像不单单是关系好一些。 过了几秒,她咬了下唇,犹豫了几秒后,还是抬起了白皙的小脸,慢通通地对闻女士说道。 “我感觉,我好像……有点喜欢他。” 她说完这句,又有些懊恼地继续嘀咕着:“可是,可是,我不知道我是怎么喜欢上他的……” 明明她从他身上说不出任何一点能让她心动的点,可她就是想见他,想听听他的声音,闻闻他身上的味道。 然后,靠的再再再近一些。 闻女士看到闻喜纠结成一团的小模样,忍不住笑了出来:“原来我们阿喜情窦初开是这个样子啊……” 被自家母亲白白拿来打趣的闻喜脸莫名一红,下意识反驳:“我才没有!我就是…我就是……” 她梗着脖子,还在硬扳扯一个理由来:“对他有一点点好感而已。” 闻安然看出闻喜的嘴硬,也没拆戳她,就顺着意思附和了一声,但言语里还透着明晃晃的笑意。 “行,闻女士相信你。” 闻喜听出她话里的敷衍,涨着粉色的小脸,半天傲娇的拉不下面子来,轻轻哼出一声来。 过会儿,她忽然像想起什么似的,偏头问闻安然:“对了,手术日期定下了吗?” 闻安然柔缓的面容一怔,随后她听见自己只僵硬了一瞬,就很快恢复过来平日里温和无常的声调。 “快了,只不过前段时间检查出来,你还有些贫血,还不能过早进行手术,需要再等些几天。” 闻喜“啊”了一声,忍不住叹了一声,眉心蹙了起来:“是我最近压力有些大,所以导致身体扛不住了吗?” 闻安然笑了一下,语气未变:“我看有这方面的关系。” 听到她这样说,闻喜的小脸一瞬间垮了下来,进行自我反省:“那看来以后我晚上得再早点睡一些。” 她说完这里,仰起脸,冲着闻安然说话的方向,笑了一下:“是因为快手术的缘故,所以这段时间来的都比较早吗?” 之前闻女士经常忙到深夜才会急急赶来医院,可这段时间,她来的很早,几乎是下午的时候就可以过来一直陪着她。 闻安然盯着她平静的面容,瞳孔缩动了下,心颤了颤,最后还是抿了抿唇,压下眼底涌上来的难抑情绪和嘴角的苦涩,慢慢低应了一声。 因为她将自己异样的情绪掩盖的很好,闻喜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虽说是准备画沈从越,可最后也没有把他画完,只草草画了几下,感觉不怎么对,就将画布取下来卷了起来,准备放起来。 闻安然问她为什么突然不画了。 闻喜几乎想都没想就回答说:“画哪有真人好,就算画得再怎么好,那也比不上现实生活中的他,将他画在这上面。” 她顿了顿,很是随意地笑了一声,但话底下透出几分认真。 “我做不到。” 油画本身就是一件极具赋有浪漫与理想的事物,可她却从来都没有想过,要将梵高画满他的全身。 因为她比谁都清楚,沈从越只要单单走到她的面前,他已经将这份浪漫演绎到了艺术的尽头。 安静地伫立在画板前方,她身形停顿了许久,最后想起什么,慢慢吁出一口气,重新抽了一张画布挂在那上面,然后左手端起调色盘,右手抬起了画笔。 而沈从越在安顿好沈妈之后,就赶着深夜回去睡觉。 从浴室冲完澡出来,他一边拿着毛巾搓着凌乱纯黑的短发,然后摸起了放在柜子上的手机,在屏幕上很是熟练地一划一点,然后音乐软件里那个唯一的歌单就开始逐一放开了音乐。 都是闻喜喜欢的五月天的音乐。 他今天先听的是五月天和别人合唱的一首很甜的歌《私奔到月球》, 这首歌他不是第一次听, 闻喜唱过这首歌。 那天正值下午,阳光正好,透过窗户倾洒进病房里面,那时候他刚洗完水果从外面进来,就听到躺在床上的他妈对着坐在床边陪她说话的闻喜说,想听她唱唱歌。 瞧着沈阿姨心情还不错,闻喜挑着下巴耐心想了一会儿,最后为了应景,她就选了这首节奏很欢快的歌曲。 许是气氛正好,她当时就抵着床边,身子懒散下来,把又细又软的腰靠后了过去,压在白色的床垫一角,使得凹陷下去一部分。 不过闻喜她浑然不知,屈着两条腿坐在椅子上,然后摇头晃脑地在那儿,唇角处弯着大大的笑容,就开始边笑边唱。 女孩的声音本就发甜,唱起这种歌来很是轻松软甜,再加上她很容易沉浸在歌里,唱的时候不自主地溢出点笑意。 “这一刻,不再问为什么,不再去猜测人和人,心和心,有什么不同。” 她的声音又甜又脆,连带着沈妈的情绪也带动了起来,笑的合不拢嘴,一直在夸她唱的真好听。 见到这一幕,神情内敛的沈从越也忍不住扯了扯唇角,眉眼多了几分发散的笑意,想从过道走过去,把洗好的水果放下去,但途径会擦过闻喜的身子。 为了不打扰到这两人,他还特意将步伐放轻了些,试图把存在感降到最低。 而闻喜在刚唱最后一句的时候,她将音调稍稍拔高了些,然后紧接着,似是感受到了他的正在靠近,她倏地弯唇笑了一下,将一直屈着的腿明目张胆地挡在了他的面前。 在他垂眼看她的时候,她仰起头,唇角勾着不动,而伸出了一只手斜斜地抵在额头处,然后对着他的方向划了出去,唇角的弧度不断加深,嘴上还在欢腾地唱着词儿。 “一二三,牵着手,四五六,抬起头,七八九,让我们私奔到月球……” 在他目光聚焦在她的脸上时,她正好唱在了“让我们私奔到月球”那一句,女孩的声音甜糯轻快,再加上她仰头一直对着他的这个方向。 一时间,沈从越心思飘动了下,有一种她是在把这句话唱给他听的错觉。 不知觉的,等反应过来,他才意识到自己的目光还凝聚在她的脸上,而她早已唱完扭过头去,只留给他一个黑乎乎的后脑勺。 他目光沉静安和地看着她,任凭胸腔里那一向平稳的心率逐渐变得不正常了起来。 等收拾好以后,他就要关掉音乐的时候,忽然看到手机屏幕上好像因为他经常听五月天的音乐,所以给他推送了一条消息。 上面写的是五月天开了巡回演唱会,将会在宜城的七月份时候举办一次。 他沉静的目光在屏幕上停顿了几秒后,后粗粝的指腹落在上面,平缓而又从容地将那条消息划了出去。 等躺在床上,白天发生的事情还历历在目,不可避免的以前发生的那些事情再次袭涌入他的脑海中。 可和之前不同的是,这次脑海里最后重复播放的,不是那一声声嘶声力竭的质问和哭喊,而是闻喜脸上还挂着泪痕,但还是语气坚定地对他说着“英雄主义不死,理想主义不灭。” 他屈起了放在枕头上的两条胳膊,然后将头放在了上面,平静如深潭的一双黑眸,无声地看着上方洁白的天花板。 脑海中她的话不断在他眼前重现,不知过了多久,他稍稍紧绷着的唇角一点一点松懈开来,纯黑无垠的瞳仁里逐渐溢出几分明显的笑意和动容。 “还真有点法子……” 第二天,几乎天色刚蒙蒙亮的时候,闻喜忽然一改平常,没有赖床,很快就从床上起来,收拾好之后,先按部就班地进行了每天的康健训练,然后在训练结束后就回去洗了个澡,换好衣服后出了病房。 削瘦的脊背贴着病房门口的白墙,手好像攥着什么捆在背后,然后直挺挺地就安静地站在那里,好似在等待着什么。 等沈从越提着早饭从走廊那边走过来时,她整个人立刻就紧绷了起来,头朝那边偏了偏,小巧挺翘的鼻尖动了下就闻到了他身上的味道,等到那股子味道离她的距离越来也近时,没等看见她站在这里的沈从越开口说话时,她就对着他,嗓音甜脆脆地对他喊了一声。 “早上好。” 虽然不知道她今天又在弄哪出,沈从越虽然有些意外,但还是配合地在她面前停了下来,嗓音偏淡地应了一声,神色自若地对她说了一声。 “早上好。” 闻喜嘴角的笑意更深了一些,她忍不住抬起手,摸索着拉上他的衣角,轻轻拽了拽,示意他离她近点。 沈从越垂下眼皮,瞥了眼她扯着自己短袖下摆的那只手,离他放在身侧的手距离只差几毫米,然后也没拒绝,顺着闻喜手上的劲儿,往前走了一步,两人的距离一下子拉近。 闻喜唇角弯起,她抬起手飞快碰了一下他的肩膀,应当是在确认他的位置和高度,然后倏地踮起脚尖,仰着脸去靠近他的肩颈处,湿热的气息一时间全都喷洒在了他的颈间。 沈从越提着早餐袋子的手不自知地攥了起来。 她将声音压低了一些,然后小心翼翼对他说:“你先进去给伯母放早饭,等完事了你出来,我有话对你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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