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清川收起笑意,挑眉看着卫凯:“那本王是不是还要让她给本王救命钱?”
他堂堂赤戎楚王,是缺钱的主?
卫凯被噎的险些说不出话。
“您,您正好趁此机会让她成为您在邺王那的眼线,您是她的救命恩人,她就该报答您。”
卫凯对邺王的人一向憎恨,不满吴清川就此放走靳月歌。
“以本王现在的身体,还有资格和邺王斗下去吗?”
吴清川的神情依旧淡淡的,面对死亡,他从未展现过太多的不舍和痛苦。
反而一旁的卫凯,悄悄红了眼眶,不再多言。
半晌,吴清川开口道:“卫凯,外界谣传她是什么样的人?”
卫凯一脸鄙夷不屑:“她是邺王最得力的属下,据听说她在战场上杀人如麻。”
“哦?”吴清川继续问道:“还有吗?”
卫凯继续道:“大家都说她想当邺王妃,而且她和邺王确实暧昧不清,是个狐狸精不是个好女人……”
吴清川冷冷地看着卫凯,卫凯顿时住嘴,快速低下了头。
“眼见为实耳听为虚,这些本王没有教过你吗?”
卫凯低声道:“属下知错了。”
整个鹰都的人都在这样说,又不是他信口雌黄。
吴清川亦不再责怪,道:“她绝非别人口中所说那般不堪,她亦有她的难处。”
如果她真的想要成为邺王妃,恐怕现在就不会被人暗算险些致命。
靳月歌没有告诉吴清川为什么险些丧命,是谁害了她,吴清川亦不问。
他知道,靳月歌定不会将此事忍气吞声。
吴清川吩咐道:“收拾一下,明日回鹰都。”
卫凯道:“王爷为什么不今日和靳将军一起回呢,路上也好有个照应。”
吴清川反问:“如果让邺王知道我救了靳将军,你说本王和她,谁会更倒霉一些?”
这智商,真让主子捉急。
卫凯再次闭口不言,转头出去收拾东西去了。
鹰都。
靳月歌回到鹰都已经是三日后的晚上了。
她来到自家门口,只见大门紧闭,白色的灯笼在寒风中幽幽暗暗,门头上的白色帷幔被风吹得猎猎作响,冥币随风飘散。
看来不久前,这里办过一场丧事。
现在她已经是一个死掉的人了。
她不能回府,更不能贸然出现,她需要一个合适的时机“死而复生”。
现在她唯一能够相信的人,只有军师季易。
季易本应随她一起出征,却在出征前夕被皇上委以重任,只能留在鹰都。
她未惊动任何人,翻墙而入,悄悄来到季易所在的书房。
屋内点着烛火,窗户上倒映着季亦奋笔疾书的模样。
她推开门,径直走了进去。
寒风灌入屋内,烛火在一瞬间明暗交替,也吹起了季易桌前的书籍。
季易抬头,看到门口站着的人,狭长细小的眼眸,顿时瞪大,愣在原地。
只见那人穿着一身淡蓝色的衣衫,手持一柄长剑,英气风发。
青丝束在发冠内,寒风凛冽吹的她的脸颊有些微微发红,薄薄的双唇略显苍白,像是大病初愈。
最惹人注目的,当属那双狭长的宝蓝色眼眸,如琥珀般闪闪发光,又如湖泊般深邃宁静。
季易依旧愣愣地站在书桌前,一滴黑色的墨水从笔尖重重滴落在宣纸上,洇出大大一片墨迹。
靳月歌关上房门,径直走到圆桌前坐下,顺带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水,戏谑地看着季易。
半响,季易霍的一下将毛笔扔在一旁,大笑着快步走向靳月歌。
“我就知道,你不可能死,你不可能死!”
他本就细小狭长的眼眸,一笑顿时眯成了两条缝。
靳月歌挑眉看着他:“可刚才你看我的眼神,就像是见鬼一样。”
“哪有!哪有!”季易激动地搓着手:“他们都以为你死了,只有我相信,你没有死。”
“为什么?”靳月歌不禁好奇。
季易坐在靳月歌对面,高深莫测地笑了笑。
“你出行时,我占卜过。你这次出征虽危难重重,但定能化险为夷。”
季易的占卜术在赤戎也是小有名气的,但靳月歌却从来没有真正相信过。
靳月歌皱眉,满脸嫌弃:“所以,你就以一个卦象,断定我会活着回来?”
季易摇摇头,收起嬉闹的模样,认真道:“我见过那具尸体,身形和你很相似,面部损坏严重,身体多处刀伤和箭伤,尽管尸体已经有些微微腐烂,可掌心内还是能够发现没有任何练武留下的老茧,所以我断定那绝不是你。”
来到赤戎十年,靳月歌的双手早已不是当初的细皮嫩肉,是十年如一日练武留下的岁月痕迹。
“那别人没有发现吗?”靳月歌不禁问道。
季易能发现,其他人没有发现吗?
季易摇头:“尸体运回鹰都后,就已经装棺了,我是悄悄开棺查看的。”
想来是冯勇戚断定她中箭后必死无疑,是谁的尸体并不重要,不过走个过场。
“你快给我讲讲,当日发生了什么事情?”季易面带兴奋。
“我险些被冯勇戚杀死,幸得一贵人相救才得以脱险。”靳月歌三言两语带过。
眼见靳月歌似不愿谈及此事,季易虽兴致败下来,却也不再追问。
“那晚熙盛国攻下了吗?”靳月歌问道。
季易摇摇头道:“没有,我也是听说,熙盛国宁死不降,三天三夜都没有攻下来,最后在第四天的晚上,耗费兵力无数,才攻下来。”
靳月歌顿时沉默,那些曾经在寒风中瑟瑟发抖的士兵,却从未有过一丝一毫放弃抵抗的决心。
哪怕只剩下一个人,也要誓死保卫自己的国家。
季易忽然咬牙切齿道:“为了泄愤,冯勇戚攻下熙盛皇都后,屠杀了城里所有的老百姓,还……”
他握紧拳头重重捶打在桌面上,恨恨道:“还将皇宫里所有的女眷包括嫔妃都羞辱一番再杀死!”
靳月歌眼眶红通通,攥紧拳头咬着牙不让泪水滚落下来。
她也曾征战沙场,但从未去伤害过无辜的百姓。
她更懂得,她和那些手无缚鸡之力的百姓一样,都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
她更无法想象那些百姓和宫眷在面对豺狼虎豹的赤戎畜生,是如何惊恐的面对。
她努力平复情绪,道:“皇上和吴天邺知道吗?”
季易苦笑:“知道又如何?。”
一个只靠残忍手段一步一步强大起来的国家,他们又怎么会在意这些。
“如果你和邺王在,也许能够阻止屠城的惨剧。”季易眉头不由蹙着,继续道:“原本邺王是和你们是一起出征的,可为什么他偏偏在攻城当天就身体抱恙,一直到城池攻下以后才姗姗去了战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