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了,这下麻烦了,真不知道该跨从书还是该骂。”惊鹊跟在后面干着急,一路上村里走在家门口乘凉或聚在一起打牌的老人都看到吕安绪的不一样,他们有问怎么着的,有停下手里的活计看着吕安绪虚浮的脚步沉默一言不发的。
许诺和云石追出来,许诺着急想要上前拉过吕安绪,被惊鹊和夏藤拦住。
“别碰他,喊他的名字,看他能不能回过神来。”夏藤拉住许诺,怕他冲动误事。从书和腊梅守风也跟着出来,惊鹊给他们打手势示意他们跟上。
许诺一直落后吕安绪两步,不停地喊着吕安绪的名字,大名,小名,外号甚至学号身份证。吕安绪跌跌撞撞回到家,他们一行人也跟到他家。
“安绪,你怎么了。”吕安绪妈妈拦住儿子,有看到他身后跟着的浩浩荡荡一行人。
“阿诺,安绪他怎么了?”
吕安绪绕过母亲,回到自己的房间里躺在床上一动不动。许诺着急但没有一点办法,只能红着眼睛把这一天的经过告知吕母。
吕母这几天晚上都守在儿子窗前,眼看着他从发烧到退烧的整个过程,一整夜都不敢合眼。早些天也预料到儿子是不是冲撞到什么东西,乡下地方这些说法有多复杂,吕父和他爷爷奶奶不断地找各种高人,他们也不停地往大医院里跑,一点病根都找不到。
村长媳妇委婉地提过一嘴,找夏藤和惊鹊帮帮忙,他们去过但都被惊鹊婉拒说自己真没那个本事,自己也只是过一把嘴上功夫,他们也只能掉头回家,想着儿子也许过几天就好,没想到今天出了这么一茬。
许诺说得严重,吕母担心儿子又因为连日劳神伤身晕倒,惊鹊和腊梅连忙扶住吕母,吕母吊着一口气,腿脚酸软说不出话。
惊鹊和腊梅把吕母扶在沙发上,让她躺下。夏藤进屋查看吕安绪的情况,脉象平稳,发现他只是昏睡过去。
“吕安绪只是晕倒了,没许诺说的那么严重。”惊鹊给吕母扇风顺气,只怕她一个心急就这样瘫在床上,在得知儿子没事时吕母突然痛哭起来,她抖着手想要擦去脸上的泪水,嘴里依旧说不出话只能发出咿咿呀呀的声音。
他们的架势太大引得不少好事儿的村民围在吕家大门外面,也有一两个进来看看发生了什么事情,看到吕母躺在沙发上叽叽喳喳在屋里吵得人直心烦。
吕安绪爷爷奶奶闻风赶来,把屋里的村民赶出去,关上大门隔绝那些探查的目光。吕梓涵喊着紧闭的大门,被吕奶奶拉着进屋。
我只是来看热闹的啊啊啊,不要把我关在里面,显然,吕奶奶把吕梓涵当初和吕安绪一块出去玩的了。
吕梓涵站在许诺和云石中间“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嘘,等会儿再给你说。”也许是吕爷爷严肃的神情也许是自责自己没有看好吕安绪,他现在像一个鹌鹑似的站在角落里不敢发声。
“好孩子。”吕奶奶拉着惊鹊和腊梅的手“今天辛苦你们,我家绪绪到底怎么样了?”吕奶奶声音带着焦急,但大概家里还需要一个主事的女主人,强撑着一口气给他们说话。
“咳咳。”腊梅突然咳嗽两声,丛书认为这是给他的暗号,头发一捋就要勇敢发言。
守风拦下丛书,不要在闯祸了大哥,求求了。
腊梅把手从吕奶奶手里抽出来,脸色憋得通红,她捂着嘴咳嗽,可鲜血不断从手指缝里流出来。吕奶奶被腊梅吓住,眼见着就要晕过去惊鹊连忙拉住她一双布满皱纹和老茧的大手“没事,别管她,她,嗯,她就是感冒咳嗽的急了把嗓子咳破了,容易间歇性出血。”
腊梅听惊鹊解释的话,强撑着自己不要倒下,都怪妖王的那颗药丸,挤出体内的蛊虫,没了蛊虫压制她身体里的东西…
果然药不能混着吃。腊梅被云石搀扶着去院子里手龙头上把脸上和手上的血迹洗掉,吕奶奶和吕爷爷一脸迷茫加惊恐疑惑的看着他们,那眼神好像在看一群鬼。
“她…”
“老毛病了。”夏藤抢着回答“她死不了,现在还是吕安绪重要。”
腊梅在院子里坐了一会儿,等到眩晕感消失才回到屋里。
“腊梅姐,你们为什么要帮吕安绪?”云石坐在院子里的台阶上,看着擦拭胸前血迹的腊梅。
“我们不帮他就要死了。”腊梅从声音都透露着虚弱“妖精比鬼聪明,有人发觉就躲起来躲两天,等主人家因为没事了之后再出来作孽,那些道士高人搞不定的,再则,妖精总能体谅到妖精的不容易。”
“那你这次为什么发病?”云石学聪明了,换了个问法。
腊梅听到云石的问题,低头笑了起来,脸上带着没擦干净的血迹。微弱的阳光透过他们头顶照在腊梅头发丝上,斑驳陆离的光影罩住腊梅,明眸善睐,明艳诱人,又充满危险。
腊梅没有说话,云石再次逼问“你为什么要来清河?你们什么都不告诉我。”被人蒙在鼓里的滋味儿不好受,云石讨厌他们把自己当作一个孩子一样什么都不告诉他。
“来散心。”腊梅关上水龙头“夏藤他们来这是有自己的目的,我没有瞒你什么,我经历得太多了不知道该如何从何说起,有些事你问我一定会告诉你的。”
腊梅看着眼前这个从小当成弟弟似的少年,从云石赖上她来清河的那一天起,腊梅就从没想过要瞒云石什么,甚至忘了这些事她不必让任何人知道了解。
云石划拉着地上的石头,腊梅不说他也不能逼着她说。
腊梅和云石在院子里坐着,吕爷爷坐在沙发上一直抽着烟,古铜色满是皱纹的脸上明显透露着不安,吕奶奶坐在吕安绪床边按惊鹊的说法一直喊着吕安绪的名字。
惊鹊在卧室安慰吕母,外面的三个人再给吕爷爷胡扯。
夏藤的脚在桌子底下踩了从书一脚,从书倒吸一口凉气看着对面一脸凶相的吕爷爷开始了胡扯。
“几位有什么话就直说吧,我这一辈子大风大浪见惯不惊,我家孙儿是个什么情况几位直接说吧。”从书还没说话,吕爷爷先开了口,他看出眼前的这几个年轻人和其余人不一样,现在也管不上是不是骗子,只要有办法他就要试一试。
“我其实也算不上什么高人,其实就是走的地方多了什么都见过而已。”从书掏出手机,打开微信开始和会馆里的妖精开视频。
夏藤和守风见他掏出手机还没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直到他打开会馆群聊开始群视频。守风再想阻拦时对面已经接起电话,好几个人一起在群聊里和,咋咋呼呼支支歪歪吵得人头疼,一句话都听不清楚。
“你在干嘛?”夏藤抬眼去看吕爷爷的表情,怕人家把他们全都踢出去。守风捂着脸,不愿面对现实,他大概是疯了才会跟着从书来这一趟。
从书不惧他们奇怪的眼神,举着手机来到吕安绪屋里,“你们看看,他刚才还好好的突然间就和得失心疯一样谁也不理,倒头即睡。”
“夏藤和惊鹊还好吗?”
“他俩有孩子了吗?”
“…”
对面一群妖精趁旅店不忙接到从书的电话,全都是打听八卦的,没一个听他说正事的。
“看不真切。”
一群八卦声中传来一个略带沙哑沉闷的声音,是后厨的老齐头,随着老齐头发话,其余人的杂声都停下来。
“你个臭小子手机别晃,怎么就你自己,夏藤和惊鹊他们呢?”
“这种事儿他们哪能搞得定。”从书镜头正对着吕安绪,吕安绪趴在床上身上盖着条夏凉被。
“把被子掀开。”老齐头活了这么多年,什么样的话没听过,他立刻明白了从书的意思,接过话头隔着手机指导起他们来。
吕爷爷奶奶站在床尾看着夏藤和守风把被子掀开,“长的倒是不错,别是被那个女鬼看上了。”老齐头的话穿过手机落在他们耳中,吕爷爷的脸色突变,但也就仅仅只是一瞬间的事。
“什么意思?”吕爷爷的声音响起,话语里带着的质问语气让夏藤和守风嗅到一丝不平常的味道。
“又有什么不可能呢?”老齐头听到这话,也不在多说什么,他看了一眼身后看热闹的妖精,“你们都聚在我这里干嘛,去去去,该忙了,剩下的从书和守风你两个看着点就可以了。”
“吖吖吖,他床头那个玩偶我见过。”一个妖精指着手机屏幕说道,从书把镜头移到床头的玩偶身上,那是一只黑色的垂耳兔子。
“你在哪里见过?”夏藤问道,把兔子拿在手里没有发现有什么可疑的地方。
“有个网友在网上发帖说总梦到自己的玩偶兔子被一个女鬼吃掉,兔子还会流血尖叫。”说话的妖精拿出手机找到那篇帖子,把链接分享给夏藤“你们看,帖子里出现的场景和你们待的房间也很像。”
夏藤对比帖子里的场景,里面出现的被单和吕安绪床上的是一个纹样。
“你们到底…”吕奶奶担心孙子,想要问个究竟单被吕爷爷拦了下来。
“吕安绪这几天情绪怎么样?”老齐头挂断了电话,但也说出个大概方向,接下来就要靠他们自己的演技。
从书问老两口,吕奶奶摇摇头“孩子的事我们不知道,他也不跟我们说,他和许诺玩的要好,许诺不知道的话可能就是他自己埋在心里。”
守风去吕母卧室里把两个少年喊出来,问他们吕安绪有没有跟他们说过什么不寻常的事情?
“什么事情都行,你们想想。”
“他今天在芦苇荡看见的女人。”许诺想了想,好像就这一件不寻常的。
“他说他在吕梁家里听到过什么声音。”吕梓涵心里害怕,但被这么一问还是说出自己知道的事情来。
“吕梁家?”
“就是后面那家,我回去再给你们说。”惊鹊从屋里出来,“吕安绪还没醒?”
“没,睡得死死的,怎么叫都不醒。”
客厅主桌上供奉着一个用红布包起来的匣子,惊鹊进来一眼就注意到,她径直走过去掀起盖着的红布。吕爷爷刚要爆发,骂他们一群捣蛋的小鬼下一秒看到匣子里面的情形表情瞬间凝固,本该供奉着神位的地方现在被一张兔子皮替代,吕爷爷胸口起伏剧烈,很显然在憋着一口气。
吕奶奶从房间里出来,夏藤给守风使眼色,守风秒懂从顺身携带的包里掏出一个青色的比手掌小一些的小瓷瓶,里面装的是由刚死妖精的血肉,死去多年的妖精风化成的白骨和灵气炼成的百灵七星丹。是他们妖精行走江湖的必备单品之一,之前混乱时期,外出的妖精花大价钱买上几粒,在遇到比自己厉害的妖精时吃上一粒就可以避免落入对方的幻觉,三日之期看你能跑多远。
吕安绪被喂下百灵七星丹,不一会儿就悠悠转醒,吕爷爷和吕奶奶还沉浸在神牌丢失中连孙子醒来都不知道。
“啊…这…神牌怎么能没了呢?”吕奶奶趴在桌子上,凑着头往前伸,好像这样就能看到隐藏起来的神牌。
神牌是吕家老爷子从高原雪山上请来的的神位,相当于保护神,保家神。这个吕爷爷当时还记得他爸爸当时一身破破烂烂的衣服从外地回来,落魄的样子让家人不敢认,他什么都没了只有怀里抱着的神牌。吕家供奉神牌多年,并没有求他有多神,其实也只是求个心安,但现在神牌消失,孙儿无缘无故得了癔症,他们不得不往其余方面想。
吕安绪从床上醒来,首先看到的就是夏藤,他环顾四周,看清楚自己所在的地方,他不是在夏藤家吗?这会儿怎么又到自己家里来了。他一脸迷茫的看着自己床前的几人,“我怎么了?”
“你不记得刚才发生的事情吗?”夏藤问道,吕安绪摇摇头,“我怎么回家了?”
“一点都不记得吗?”夏藤又问了一遍。
吕安绪摇头“就感觉像是睡了一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