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安绪摇头“就感觉想睡了一觉。”
“还睡了一觉,你…”从书开口被守风踩到脚趾,他表情瞬间扭曲倒吸一口凉气,真疼。“我出去看看。”从书一瘸一拐的走出房门,守风也跟着出去,出去的带上了房门。
夏藤和吕安绪独自待在房间里,两人都不开口说话,房间里的气氛有点诡异,吕安绪的房间里面布置的粉嫩嫩的,看着不像男孩子的房间,到像住着个小公主。
“你的神牌好像丢了呢?”吕安绪坐在床沿上低着头看向地面露出洁白修长的后颈,夏藤看着吕安绪后颈处常人看不到的珊瑚状红印,眼神一点点变得犀利起来,像是丛林中盯着猎物的巨蟒。
吕安绪轻笑了一声,轻轻的声音落在夏藤耳朵里心里像一根羽毛划过不着痕迹却久久不能忘怀,夏藤眼前又浮现出第一次见到惊鹊时的场景,那时候的她…就用了一样的手法。
“一般幻术对我没用。”夏藤只是沉沦几秒就从幻境中跳脱出来“百灵七星丹给你倒是浪费了。”
“呵呵。”吕安绪抬起头,珊瑚纹样已经已经蔓延到脸上,从脖子爬到下巴再到鼻子,半张脸埋在红色的纹身中倒像是带了一张贴合脸型的面具。
“却是是个好东西,也不算浪费,能让那个小子多看几天这个无聊透顶的世界。
“我们能打的过你。”夏藤的声音里透着寒意,威胁的话说的极其平常。
“为什么?就因为我占了他的身体。”吕安绪手撑在床上,说的漫不经心。
“他这样下去会死的,你的神识已经开始侵占他的身体了。”
“没关系,我会替他活着的。”吕安绪指了指这房间中摆放整齐的物品“反正他活着也只有无尽的压抑,你看这个房间中有那一样是他自己喜欢的,活着不能做自己不如早点拜托这个无聊烂俗的世界,我不怕约束,不怕禁锢,我本来就没有自己的思想,我替他像一个提线木偶一般活着不是两全其美的事情吗?”
刀尖抵在吕安绪脖颈上,兵器的寒光反射处吕安绪不屑一顾的眼神“你是不是对两全其美有什么误解。你有活着的权利,但没有剥夺他活着的机会,不论用什么理由。”
“你倒是站着说话不腰疼。”吕安绪试图挪开抵在命脉上的利器,但夏藤却不如他的愿,跟他在这里死耗“你知道你们为什么喊不醒他吗?因为他对这个世界不留一点念想。”
“他怎么活我们管不着,我们要的只是他活着。”夏藤收起刀,“我们帮你找回神牌,你给我们一样东西,别人的身体远不如自己来的自在,不是吗?考虑一下吧,你在吕安绪的身体里也只是活几十年而已,找到神牌幸运的话说不定还能存在个几轮。”外面传来脚步声,夏藤收起风刀“山上水潭底下有五具白骨,你想办法让人们知道。”
吕安绪看着夏藤突然的示好,不知道他在打什么算盘,他是妖精却更接近于人们口中所说的神。他在人们的供奉和祈祷中而生,他是人类在极致危难之际不断祈祷,那些不能忘怀的遗愿带着极大的不甘,怨恨,挂念。这些东西构建出妖精的骨骼血肉,他们从虚空中走来,在遗忘中死去,他们是由人类构建出来的神,最终也要死于人类的遗忘中。
神牌是大众给这类妖精的统称,他们被人供奉也要适当的解决信徒的麻烦来稳固自己的地位。
现代社会的发展不只是让妖精的修行来源减少,当科学技术不断发展,人们不再把所有事情都依赖于看不见摸不到的鬼神,供奉神牌的越来越少,他们也慢慢消失在这个世界中。
吕安绪看着夏藤,眼底下的乌青不知是吕安绪的还是他自己的。
“我有什么可图的?”
“多了去了。”夏藤说完,吕母直接撞门进来,在看到儿子安然无恙的坐在床沿上时她的眼泪再次控制不住的掉下来。
“安绪。”吕母抱着儿子痛哭,哭声把吕奶奶吸引过来,她双手合十祈祷,孙子醒了就好,其他的都不重要。
“这里面供的是哪位神仙?”惊鹊和夏藤对了眼神,知道吕安绪暂时无事,惊鹊开始和站在神牌前的吕爷爷搭话。
“保家仙罢了。”吕爷爷把红布重新搭上去,语气冷冰冰的“各位既然没事就先请回吧。”
“爸,安绪他要是再有个好歹怎么办?”吕母听闻立刻反驳,她是孩子的母亲当然不能眼睁睁看着今天的事情再发生一遍。
“几位可有把握彻底治好我孙子。”吕爷爷拿眼睛斜瞄着夏藤,脸上凶相毕露从书悄无声息的往守风身后躲。
“我们毕竟只是略懂皮猫,安绪的情况还是找个靠谱的人来看看好。”夏藤笑着婉拒,低着头不去看吕爷爷的脸。
“那几位就先回去吧,不留几位在这里吃饭了。”吕爷爷转过头背对着夏藤,语气生硬的赶人离开。
主人家发话,他们也不再多留,只是从书不明白刚才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变脸赶人呢?
“这就走了。”腊梅站起身,看着脸色各异的几个人。
“走了,回家吃饭。”惊鹊平淡开口。
吕梓涵好和许诺跟着他们出来,七月的天空大太阳挂在天边,一天中最热的时候连个遮阳的树荫都没有。
惊鹊拿手挡住眼睛“要不要送你回去?”
吕梓涵已经回家,现在这里需要送回家的只有许诺一个人,许诺挠了挠脑门,虽然这样显得他很懦弱,但他真的很需要。刚才不觉得有什么,现在冷静下来一想吕安绪的举动着实吓人。
许诺点点头,嘴里说的话语无伦次从天南扯到海北,从村里的八卦到学校里的八卦,谈论的事情跳跃跨越复读之大想让人不注意都不行。
“你是不是紧张?”云石趁许诺停歇的空隙说道。
许诺脸色变得不自然,眼里透露着慌张“老吕前几天就开始不正常,那期末考试数学题多难啊,他前半段时间时间睡觉,到了后半场愣是一个不漏的写上。”
“也许是突然开窍了呢?”腊梅走在前面漫不经心的说道。
“也有可能是背着你偷偷学习了。”守风故意打趣道,让少年一颗躁动不安的心放松下来。
“我知道你们不是普通人。”
腊梅和从书走的快,走在跟前打头阵,守风和云石把许诺护在中间,惊鹊和夏藤落后两步走在最后面。许诺无缘无故的冒出这句话时惊鹊正和夏藤讨论吕家家神,许诺的话是所有人都始料不及的,不过众人都不露声色的看着他。
守风直直的看着许诺“这世上总有那么几件事是说不清道不明的,我们只是看到了平常人看不到的一些东西。”
许诺听着没有接话,往日的开朗大男孩第一次露出犹豫的神色,他踢着脚下的一块小石子直到快到家门口时许诺才抬起头。他朝巷子口望了望,惊鹊跟着他的眼神看过去没发现什么东西。
“吕安绪看到的那个女人我也看到了。”许诺压低声音,含糊不清的说出这句话。
“什么?你为什么不早说?”云石把许诺上上下下看了一遍,确认他安颜无恙后才松了一口气。
面对云石的质问,许诺彻底摆烂,他声音里带着哭腔“我害怕呀!你们也知道我胆子特小,我一看就知道那个女人不是什么好东西她连续缠了我好几天,我都装作一看没看见,那几天我脑子都要炸了,每天睡觉的时候都会传来窒息感,每夜都梦到自己躺在一片长满绿藻的水池里呼吸不上来。呜呜呜。”
许诺积攒多天的情绪有了发泄口,眼泪不要钱的往下掉。他这件事都不敢往本子上写,只能埋在自己心里,天天上厕所的时候跟着一个女人,洗澡的时候还会被摸屁股,冰凉的手抚摸在自己的皮肤上带着一点刺激的灼痛感,鬼知道到后面他面对女鬼的时候心里都不起波澜,真和没看见一样。许诺就这样硬生生挺了一星期,一个星期连屎都拉不出来,突然有一天那个女鬼就消失了,忐忑不安的过了几天,那个女鬼仿佛是自己的脑海深处的幻想,突然变得了无踪迹。
“你就这样装看不见躲过了一劫?”腊梅虽然很想笑,但为了照顾面前这个还未满十八岁的少年还是硬憋回去。
许诺点点头,他自己都觉得不可置信,都做好赴死,开启一段奇幻旅行,人鬼情未了,拥有超能力,发现自己惊天身世穿越穿书拯救世界等一系列不切实际的幻想后那个女鬼突然不见了,现在看来应该是去纠缠起吕安绪。
“你真牛。”惊鹊发自内心的赞叹道,她从未见过如此牛逼之人“你简直就是天选之子,就没有去买个彩票碰碰运气去去霉气。”
夏藤拍了拍许诺的肩膀,他身上带着令人心安的稳重。“放宽心,起码现在看起来没什么异常。”
许诺并没有被安慰到,反而有点临死前的挣扎的感觉。
“你们在吕安绪家发现什么了吗?”许诺接过腊梅递过来的抽纸,愣了几秒突然看向腊梅“姐,你没事吧!”
腊梅:“你不问大概就没事。”
“咋说话这么呛呢?”从书走上前,递给许诺一块大拇指指甲盖大小的小银牌,不是纯银的但上面密密麻麻刻满字符,能在这么小的地方刻满字符不用想都知道这块银牌的手工费不菲。
许诺虔诚的接过银牌。
“这是一个道士来会馆时带来的,觉得好玩有几分用处便向他讨了一个,开过光的,上面刻的也是驱邪曲,有几分用处你就留着吧,虽然你现在看起来不像有什么大麻烦的样子,但带着就当求个心安。”
许诺感激的看着从书,从现在开始,从书就变成了许诺的神。
惊鹊…她怎么觉得那就是一块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网购七块九包邮还送提货包运费的小饰品?
“你们在吕安绪家看到什么了?吕爷爷为什么突然赶你们走?”许诺收下银牌,攥在手里瞬间感觉自己浑身罩着一成金光,百毒不侵,开始好奇起他们来。
“兴许是牌位丢了心生郁结吧,不过牌位怎么可能丢了呢?”夏藤说的漫不经心许诺听的汗毛直立。“你知道那个牌位供的是谁吗?”
“是一具猫的骨头。”许诺小时候手贱掀开过红布,那时候吕父母还会吕爷爷奶奶一起住还没分家,年幼无知的小许诺胆子更小,他几乎是连滚带爬逃离吕家,好几天都不敢和吕安绪说一句话,还到处乱说吕安绪家供着妖精被许诺他爹拿着皮带从村这头追到村那头。
“猫骨头,你打开看过?”云石问道。许诺高深莫测的摇头“咱村里的供着的神位我都看过。”许诺再次压低声音,他们凑在墙角下像密谋抢劫的杀人犯“村长家藏着一条腿,人腿,上面还画满符…”
惊鹊和夏藤同时捂住许诺的嘴巴,腊梅神情也紧张起来,许诺明显感觉到现场气氛不对。
“慎言。”夏藤看着许诺的眼睛“这种事情你还是别在干了,省的那天麻烦在找上门。”
“你们…”
“嘘。”惊鹊堵住许诺的嘴“那条腿已经不在村长家了,这件事谁也别说知道吗?”
“你们还是知道点什么?”许诺更加肯定他们不是普通人。
“回去吧,这几天尽量被出门。”夏藤催促许诺赶紧回家,这都到家门口了还磨磨唧唧的。
许诺和几人告别,他们看着许诺走进家门才离开。
“我们也要走了,会馆那边还需要我们。”守风回到家就开始收拾行李,检查过两把长刀和散发寒气的金属后把它们包好放进海纳百川箱中,箱子折叠再折叠变成一块褐色的巴掌大小的正方形,守风把小正方形挂在脖子上。
“说好了要待几天这才刚到就被召唤回去。”从书抱怨道,在手机上定回程票“早知道不带这些行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