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艺二话不说按着商云川指的方向走，走过一条街道，身边修长的手指忽然换了个方向。
右边是一条坡道，周围还在修建房子，敲得叮叮咚咚，带着些许节奏。
斜斜的坡道并不好走，更何况他身上还有伤，云艺走得并不快。
商云川打了个哈欠，闭着眼睛，伸出去的手指不知不觉耷拉下去。
云艺好不容易走到路口，忽然听见身后有轻微的鼾声响起。
“……少爷。”
路口两边都是街道，他一时犯难，正不知该如何选择时搭在身前的手又指了指右边的路。
云艺松口气继续往前。右边是一座大桥，足有一千多米，桥上只有马车和时下最流行的悬浮车，至于汽车则有专用通道。
那边新修了一个剧院，附近都是卖些小玩意的商贩，今天是休息日，桥上的行人也多。
不时有出来遛狗的，还有一家三口骑马路过，众人的视线似乎都有意无意地往自己这边飘，云艺目不斜视。
有对老夫妻路过时还打量着他夸了句。
“哟，小伙砸年轻有为啊，孩子都这么大了。”
云艺只说，“不敢当不敢当。”
背上的人闷着声音道，“有何，不敢当？你是亲人。”
商云川说得简短木讷，可云艺一听就红了眼眶，少爷这是拿他当唯一的亲人。心里泛起一阵酸楚，他吸吸鼻子，“对！少爷还有我。”
嗓音带着几分嘶哑，商云川闭着眼睛似安慰一般拍拍他的背，还不忘提醒他方向。
走到桥头，一路直行。云艺在面前的山脚下止步。
“少爷，这里没路了。”
商云川抬起头，“就是上面。”
云艺一张嘴变成了O型……原来少爷是想爬山。他在山脚绕了一圈才找到上山的路，路很窄，地上全是红泥，右边是山体，左边是破败的石墙。
由于长时间没有人打理，山路上已经杂草丛生。右边的山石上也长满绿色植物，茂盛的植被让原本就不易通行的山路更狭窄。
商云川时不时伸手抓一把，左手还从怀里拿出一个大袋子把摘下来的草都扔进去。
云艺看得直瞪眼，“少爷，你哪里找的袋子？”
“你家。”商云川把袋子挂在他的衣服上，方便自己取放。
袋子上印有邻家菜场几个大字，云艺一下就想起来，这是今早他去买菜的地方。
走走停停，路上商云川抓了满满一大包杂草，云艺只当他是抓着玩，不过这袋子还是有点大，导致他走路还要担心袋子被枝叶挂住。
“累了，就休息。”商云川嘴里叼着草根嚼。
云艺却没有停下，他抬头看了眼山顶，还有点远，等爬上去估计都天黑了。
有点犹豫，“少爷，山里晚上虫蚁多，我们真要上山顶吗？”
“虫蚁，很可怕？”商云川伸出手指往上指，“不用，担心。”
他缓口气又补充句，“有我。”
云艺心里想说，就是有你我才担心，不过他最终还是没说出来。
天边斜阳映照下，光影绰绰，洒落林间，阴暗处镀上一层暖意。
商云川坐在云艺给他摘的大叶片上，而云艺本人则是坐在石头上一旁擦汗。
地上的泥土有些潮湿。商云川把袋子里的草都摆放好，低下头开始挖泥巴。
云艺赶紧伸出手阻止，“少爷，泥巴脏，回头你想玩我带你去沙滩，乖乖听话。”
他还想说什么抬头正对上一双漆黑的眸子，眸子有刹那间的冷意，他不禁心头一颤，慌忙松开手。
他从未见过少爷用这样的眼神看自己，平日里少爷的眼神都有些木讷呆板毫无感情，可刚才少爷的眼神分明不一样了！
商云川低着头用一块石片挖泥巴，“我，不傻。”
虽然他以前确实是个傻子，不过现在他觉得自己已然痊愈。
云艺默然不语，自从少爷醒来之后，他确实已发生了明显的变化。他俯身捡起一块石头，与商云川一同挖掘泥巴，不多时他突然感到一阵晕眩，眼前的景象变得模糊不清。
“啪嗒”青年倒在地上。
商云川并没有惊讶，云艺本身就受了重创，能上山已是强弩之末，此时缓下来，所积累的疲惫伤痛瞬间爆发，晕死过去而已。
淡淡的金光笼罩着泥巴，泥巴悬浮在半空中翩翩起舞，很快便化作一个精致的小丹炉，宛若天成。他满意地收手，小丹炉从空中缓缓降落在他的手掌上，犹如神迹降临。
商云川将分类整理好的药材轻轻放入丹炉内，旋即闭目凝神，指尖微光流转，药材瞬间被吸引至丹炉中心，融合在一起。
随着夜色渐浓，他终于炼制出五粒化灵丹。他毫不犹豫地吞服一粒，接着转身捏开云艺的嘴巴，塞了一粒进去。
夜色渐深，山林中寒意渐浓。
商云川仰卧在地上，仰望着璀璨星空，山林中不时传来虫鸣鸟叫之声，宁静又祥和。
眼中闪过一丝诡异的金芒，然而他本人并不自知。
周围铺上了防止蛇虫的药草，他闭着眼睛很快入眠。
雾气弥漫，天边仍笼罩在墨蓝色的阴影之中，而霞光则透过朦胧的云雾若隐若现。
云艺睡一觉，起来只觉得浑身清爽，身上的伤痛都淡了几分，想到昨日自己忽然没了意识，那么久的时间也不知道少爷怎么样了，他赶紧爬起来。
商云川只是浅眠，一点细微的声音就能把他吵醒，他睁开眼正好看见云艺坐在他面前。
他坐起身，云艺还要扶他，商云川摆摆手。正是日出之际，曙光照耀大地，耀眼的光芒晃得他双眼几乎无法直视。
商云川缓慢地从地上站起身，双腿仍略显僵硬，他小心翼翼地迈出脚步，宛如踏足云端，虽然有些虚浮，不过好歹是能走了。
云艺揉了揉眼睛，“少爷，我还在做梦吧。”
这里定然是他的梦境，否则他怎能在一夜之间，身上的痛楚消失无踪，少爷也能行走自如，只是这梦幻太过于逼真，逼真得让他甚至能够意识到自己置身梦境之中！
“不是做梦。”商云川转头凝视着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