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还是有点不利索，商云川有点不太满意，不过能自己走路的感觉还是很不错。
脚只有踩在地上，才会有实感。
“少爷，少爷！”云艺激动道，“你会走路了！”
他的高音再一次惊吓到山林的鸟儿。
商云川面无表情看着他，“我本来，就会走。”
以前只是生病而已，吃药就好了。
他指着地上的炉子示意云艺带走。云艺抱着精致的小炉子上看下看。
“少爷，这东西哪儿来的？”
商云川指着地上，“泥巴，做的。”
云艺恍然大悟，难怪昨天少爷有点生气呢，少爷弄泥巴不是为了玩，是为了做这个！不过这玩意能干什么？拿回去当摆件吗？
商云川率先朝山下走去，云艺赶紧跟上去。
“少爷慢一点。”
走到半山的时候商云川还是有点力竭，最后还是让云艺背着他下山。
两人好不容易回到山下，走到十字路口，商云川忽然指着对面的面馆。
“饿了。”
云艺想到兜里还剩最后十五元，哪里有踏进面馆的勇气。
“少爷，你睡会儿，我回家给你煮面条。”
商云川沉默片刻，“为何？”
“少爷，我明天就出去工作，等以后有钱了，我每天带少爷去吃好吃的。”云艺安抚一句，狠下心朝着大桥走去。
“钱有，多重要？”背后的人忽然道。
云艺这才想起少爷才开悟没多久，这会儿对钱估计没什么概念。
“少爷，有句俗语叫做有钱能使鬼推磨。”他说完又觉得这个不太好理解，于是换了一种说法，“有钱才能活下去。”
背后的人忽然不说话了，云艺赶紧又补充道，“少爷，你放心，等我找到工作很快就有钱了！”
“你是少爷。”商云川忽道。
啊？云艺没有反应过来，“少爷说什么呢？”
“谁赚钱，谁是少爷。”
云艺这下明白过来，他忍俊不禁，少爷自从开悟，还会开玩笑了。
“少爷还小，不用赚钱。”
在桥上走了段距离。商云川忽然看到有人坐在桥上，面朝大河。
他伸手指着那人问，“她，在干嘛？”
云艺加快速度，生怕等会儿人跳下去会给少爷带来不好的影响。小孩子看不得这些，更何况少爷才刚开悟没多久。
商云川只是忽然觉得那人的行为很熟悉，似乎自己以前做过类似的动作。
“停下。”他从云艺背上梭下去。
“少爷。”云艺回头追上去，“别去啊！人家是想不开。”
他嗓音有点大。坐在桥上的女子回头看他一眼，神情无波，只剩一团死气沉沉的绝望。
云艺其实并没有想打扰人家的想法，此刻被人家盯着，他只好挤出一个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
商云川走过去，趴在栏杆上低头看着滚滚河水翻涌。
“你喜欢，这种感觉？”
翻滚的河流湍急，仿佛能吞噬一切。
女子低下头一言不发。她脸颊深陷，肌肤苍白毫无血色，眉眼无神，仿佛是两个幽深的黑洞。
她身上流转的气运商云川看明白了，那是一股浓郁的病死气。
“你病了？”
“嗯，快死了。”她低声说道，声音虚弱无力。
商云川想到自己如今的模样实在是让人无法信服，“有人能，救你，你可有钱？”
云艺听见这句话再也忍不住了，“少爷……”
女子好奇打量着他。面前的少年脸上沾着泥，衣服看着廉价也不太合身，上面还有泥印子，这……少爷也做的太狼狈了些。
商云川回头跟云艺说了几句。云艺只当他是救人心切编织的善意谎言，救人总不是坏事，既然少爷有此意，他当然要成全。
“你若想活命。”想到要说地址，他停顿下，“就到东家巷98号，那里会有医治你的人。”
云艺说完就拉着商云川离开，这事他还是头一次干，此时心里直打鼓，虽然是善意的谎言，可等最后知道只是空欢喜……唉，若能因此让她缓口气，或许事情就会不一样也未可知。
此时坐在桥上的女子被这么一打岔，忽然有些茫然，她犹豫片刻从护栏下跳下去。
云艺带着商云川回去的时候，老人还坐在棚房外，待看见那少年能走路，还诧异地多看了两眼。
“搅事之徒现身，事态恐非吉兆。”老人幽幽道。
云艺听得云里雾里，“张叔，你这是什么意思啊？”
老人瞪他一眼，“笨，你带个商家少爷，你觉得呢？”
这下云艺听明白，老人这是提醒他，有人冲着少爷身份来，估计这会儿就在他家等着。
老人与他们非亲非故，此时能出言提醒一句，已是善举。
云艺道声谢，拉着商云川转身就跑。
两人跑出巷子，忽然被三个黑衣人围住。
为首的男子面容狰狞，右脸上镌刻一道醒目的十字刀痕。
“还想往哪里跑？”刀疤脸男人冷笑，一步步逼近。
“你们是谁？”云艺把商云川护在身后。
“我们是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身后的人。”人群中的瘦高个的男人忽然开口，“你把商家少爷带出来，总有些东西吧？”
“没有，我们什么都没有，我们是被商家赶出来的。”云艺赶紧解释，“各位要是不相信就跟我回去，我家徒四壁，现如今连吃口饭都成问题！”
刀疤脸皱眉打量他们，这两人看上去确实落魄，浑身泥泞，而且男人的家他们也去过，里面空空如也，简直就是贫困户的典范。
“搜身。”刀疤脸一声令下，一名精瘦男子与一名微胖男子走到两人面前。
云艺把手中的炉子放在地上，任凭他们搜。
精瘦男人从他兜里摸出了十五块钱，举起手晃了晃，“老大，找到十五块。”
商云川也被人检查了一遍，不过他包里只有三粒黑乎乎的丸子，看起来脏兮兮的，微胖男人碰都没有碰。
云艺欲哭无泪，早知道那十五块钱会被这群人收走，他还不如下馆子吃面。
刀疤脸走过来捡起地上的炉子，看了一眼，里面什么也没有，他随手一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