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云川刚苏醒过来，休息了一夜他的脑袋还有些昏沉。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属于食物独有的香气，让他的肚子不禁咕咕作响。
云艺端着一个大斗碗走进来，“少爷，吃饭了。”
香味从碗里飘出来，商云川撑着手坐起身。
云艺看见这一幕顿时惊呆，“少爷！你能自己坐起来啦！怎么忽然这么聪明了？”
他笑得合不拢嘴，脸上挂着欣慰。
商云川不知道自己该作何表情，总之不会觉得高兴，他又不是傻子。
云艺拉着一根凳子坐下，他夹起一筷子面，吹了两下才送到商云川嘴边，“来，张嘴，啊——”
商云川汗颜，“……我不傻。”
“是是是，少爷当然不傻。”云艺只当是平常的对话，并没有放在心上。
“我自己吃。”商云川夺过云艺手里的碗筷，呼哧呼哧狼吞虎咽。
云艺瞪圆眼睛，少爷他居然会自己动手吃饭了！而且动作还这么麻溜。
商云川吃完面，把嘴一抹，慢吞吞道，“好了，你跟我说，我是什么情况……我记不得过去的事。”
云艺刚接过碗就听见这句话，顿时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少爷虽然说话很慢，但是已经能够做到完整地说出一句话了！这简直就是奇迹！
商云川瞥他一眼，“说吧。”
云艺一脸兴奋地拉住他的手，语气激动，“少爷，你能说完整的话了，还能表达自己的想法，少爷真棒！”
商云川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他没觉得这有什么好高兴的，说句话也能高兴成这样？
“少爷。”云艺冷静下来，他强忍着喜悦道，“你是云州商氏家族的十九少爷……”
云州商氏是整个明南国最具影响力和势力的商业家族，它的财富和影响力遍及全国，甚至在整个原海大陆上都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它的商业活动涵盖了各个领域，从农业、手工业到贸易、金融，都有着无与伦比的优势和实力。
商云川的父亲商弘业，是商氏家族六爷，其母则为乌蒙国姜氏一族嫡长女阿娇。这姜家虽然不是什么大族，然其祖上曾助帝王建国，亦世袭之家，历数代，文官武将辈出，在乌蒙国也算是小有名声。
商六爷与姜家因生意往来而结为姻亲，此事也曾是一段佳话，可惜良辰美景难长久。
商云川从出生那一刻，就成商家的耻辱，如果不是他母亲坚持，在他两岁半被医生确诊为痴傻儿时，就要被溺死了。
他的母亲因为不忍，坚持留下一个又瘸又痴傻的儿子，之后几年也未有所出，因此备受夫家还有整个商氏家族冷落嘲讽，在他四岁的时候，他的母亲就病故了，商家更有借口将这个孩子赶出家门。幸运的是他被六爷的姐姐商颖收养下来。
商颖是他的姑母，二十多岁时被最信任的人算计，从此落下个敏感多疑的病根，还从商家分了出去。商颖对谁都不相信唯有商云川这个傻儿得了她的眼。
如今商颖去世，商云川自然又变成了无家可归。
“也就是说，我，就是个没人要的傻儿……还是个天生的瘸子。”商云川若有所思，脸色平静仿佛是在听别人的故事。
“少爷，你不傻。”云艺安慰一句，“你是发育比别人慢一点而已。”
商云川：“……”
他抬头看着水泥墙，“这里是哪里？”
“这里是我的家。”云艺叹口气，“自从阿颖夫人把我救下来，这里我已经很少回来了，平日里都在别院里照顾少爷，得空偶尔回来就收拾收拾。”
想到自己这简陋的房子，竟成为他与少爷唯一的憩息之所，他不禁忧心忡忡，胸中涌动着一股难以言喻的沉重。
“你，为何叫我少爷。”商云川缓了口气，又道，“我既是傻儿，你何必，对我好？”
云艺伸出手摸摸少年的头，“我从小就照顾少爷，那些高门大户的规矩我也不懂，反正我被阿颖夫人赋予的使命就是照顾少爷。”
“你原本，叫什么？”商云川面容有些呆滞，他试着扯了扯嘴角想让自己看起来和善一点，可是这具身体不允许。
云艺摇摇头，“过去的我已经死了，少爷，我就叫云艺，这是阿颖夫人赐予我的新生。”
商云川一时哑言，他看着窗外的天色。此时正是晌午，暖阳透过窗棂洒进来，给屋子里灰黑的水泥墙面顿时添了几分色彩。
“我要治腿。”他面无表情地开口道。
这……云艺无奈苦笑，若是少爷的腿能治愈，又哪里需要挨到今天？昔日明南国最负盛名的医者都曾为少爷诊治过腿伤，若真有医者能妙手回春，阿颖夫人又岂会悭吝财物？然而时至今日，他们已无力支付高额诊金，即便有足够财力，又何处求得神医诊治少爷的腿伤呢？
商云川明白他的顾虑，“你带我去，灵气最好的地方，就行。”
他自以为说得够清楚了，谁知云艺却仍旧一脸茫然。
“少爷，灵气是什么？”
云艺这一问倒是把商云川问懵了，事实上他也是下意识回答，连他自己都没想明白为什么会说出灵气二字。
“灵气是……”商云川总觉得灵气对自己而言是很重要的东西，可他现在是无论如何也想不起来，“你，带我出去。”
“少爷等会儿，我去洗碗，很快回来。”云艺拿着碗筷冲进厨房。
哗啦啦的水声停下，云艺回屋背着商云川出门。路上又是狭窄的小巷，前方烟云寥寥，正是昨日所见的那位老人，他嘴里吞吐着云雾，烟味有些呛鼻，闻起来有股劣质的烟丝味。
走到大马路上，商云川四下一望，略有些失望。周围都是车水马龙和熙熙攘攘的人群，却唯独没有他想要去的地方。
“少爷，你想去哪儿啊？”
云艺昨日遭受重击，至今伤口尚未愈合，今日行走间，只觉得头晕目眩，浑身酸痛。
“去那边。”商云川闭着眼指了个方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