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媳妇,君子动口不动手。”
“我是女的,不是君子!看我扎不扎你就完事了。”
李衡故意逗苏悦,凑到苏悦跟前,冲她的脸颊吹了口气。苏悦哪里招架得住,手里的绣花针都软了三分。
李衡恶作剧成功,抿嘴偷笑。“是夫君不知足了。媳妇有心做衣裳给夫君穿,夫君高兴还来不及。夫君这就穿上,博媳妇一笑。不穿,你拿针扎夫君,穿了,你怎么还扎。行行行,往后,媳妇想扎夫君,随便扎。不过,夫君是要用别的法子讨回来的。”
“流氓。”
“夫君只是太喜欢媳妇,情难自控罢了。”
两人一个笑,一个闹。正闹得开心,李衡听力灵敏,总觉得河边有奇怪的动静。他疑心是柯邵桦追过来,他不想过早暴露身份。
苏悦心大,不等李衡开口,率先爬出山洞,查看情况。
大陈婶子的壮汉老公抱着大石头往河里砸。
咚咚咚,巨石接二连三的砸入河中。
“娘子生病。保寿堂,药,假的,救命。”
苏悦连忙跑过去问情况,什么假的?在牛角村,大陈婶照拂她最多。苏悦大声喊话,询问情况。“水生叔,大陈婶怎么了?”
水生叔说不清楚,一时间没看见苏悦。手中举的大石头咣一下怼河里。铺天盖地的水花,泼了苏悦一身。
“苏悦,在哪儿?出来,救命。”
“哪儿来的泼皮无赖,欺负我媳妇。”李衡单手搂过苏悦,轻巧的躲闪开水花。手中的匕首被河水一激,寒光凛冽。一双明眸中暗藏杀机,这蠢货想干嘛!
水生叔不认识李衡,见李衡拦着不让他找苏悦,怒火中烧。就近抱起一块大石头,高举过头顶,嘴里嚷嚷。
“滚开!拦我,死。”
电光火石间,小小的匕首直冲水生叔的面门。几乎是同时,大石头砸落在地上。李衡将苏悦护送到安全的地方。脚一点,飞身踏上水生叔的头顶。飘逸的身姿,迎风而立。
水生叔空有一身蛮力,瞬间落了下风。蒲扇大的手掌来回拍打脑袋,试图把李衡从头顶打下去。大力拍打之下,水生叔摇摇欲坠,即将成为大梁第一个被自己拍死的男人。
苏悦揉揉眼睛,这是刚才那个在山洞里被她追着训的便宜夫君?看来以后要对李衡客气点,他的本事可不小。苏悦还是头一回见到真正到武林高手,大开眼界。
水生叔笨拙,嘴里来来回回只会喊娘子、救命。
李衡耍了他一阵子,准备一脚踢飞欺负他媳妇的大蠢货。
苏悦连忙出声制止:“他是大陈婶的老公,你身上的衣裳就是他的。”
李衡哼了一声:“难怪衣服丑的要命。”穿上身还有股臭汗味,估摸一年都不洗一次澡。“上来就砸人,我不打他才怪。”
“娘子有救了...”水生叔说半天说不清楚关键,大手掌一把提溜起苏悦,要带她走。
苏悦怕李衡又揍水生叔,正巧手里捏着绣花针,一阵扎中水生叔腕子上的穴道。
水生叔嚎叫一声,却不肯松手。“娘子,娘子,我救娘子!!”
这回李衡听明白了,是这蠢货的娘子生病了,要请苏悦救人。苏悦点点头,让李衡放心,水生叔没有恶意。水生叔是光长个子,不长脑。
“前天,我给大陈婶复诊,身体状况好了许多。今天是发生什么特殊情况了吗?”
苏悦为专心治李衡的伤,给大陈婶开的是比较温和的药。等李衡的伤好,大陈婶也正好消肿。再用虎狼药,帮大陈婶彻底消除病根。
“水生叔,你不要着急。你先把我放下,我们边走边说。我必须先弄清楚到底发生了变故。”
“娘子喝药,又肿了。保寿堂,药,假的。娘子,难受,救命。”
“是按我开的药方,去抓的药吗?”
“保寿堂,药,开始,好。后来,不好。”
水生叔说话喜欢一个词一个词往外蹦。没有大陈婶从旁翻译,苏悦根本听不懂。
李衡也不是个好脾气的人。自己跟娘子正闺房之乐,这个没眼力劲儿的蠢货跑来捣乱。没耐心地替苏悦解围:“他的意思是,他按你开的药方,去县城一家叫保寿堂的药店抓了药。他的娘子刚开始喝完药,病情有所好转。但是,今天喝完药,他的娘子突然就不舒服了。他怀疑保寿堂的药是假药。”
金仁县有药店卖假药?
丧尽天良!
苏悦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催促水生叔快带她去看看大陈婶的情况。
李衡不在乎别人怎么样,很不爽地瞪水生叔。看在他一颗真心爱娘子,跟自己一样是大情种的份上,不跟他一般计较。怕水生叔没头没脑,找苏悦麻烦。李衡冷声警告道:“下不为例。”
背后没长眼睛,水生叔却吓得一激灵。扭头看看李衡,难以置信地又看一眼李衡。视线落到李衡手中的匕首上。陨铁锻造、双龙刀柄,刻在记忆里的敬畏心令水生叔脑子一片空白。
李衡脚步一促,这个水生叔绝不是普通农户。
“娘子,头疼,太子.....”
同一时间,两个男人同时认出了对方。
李衡想起一件往事。继后诞下福王时,后宫突发大火。守门的金锤卫拼死救出继后和福王。因火势过大,进入火场救火的金锤卫无一幸免,葬身火海。
水生叔的体型以及身手,会不会当年大火中幸存的金锤卫。
缓了两三秒,水生叔一拳打在脑袋上。他要救娘子,管他是谁,阻止他救娘子,统统打死。不管他是太子,还是皇帝,都没有他的娘子重要。
“水生叔,为了大陈婶,你千万不能急。”苏悦瞧出水生叔的脑袋似乎受过重击,导致神经有些错乱。
水生叔推开苏悦,使劲打脑袋,拼命往家的方向冲。“娘子,救娘子要紧。”
一进大陈婶子家,老人哭,小孩闹,吵得苏悦一个头两个大。
“我的好媳妇儿,你要是死了,叫我一个老太婆怎么活。苏家没有一个好东西。”
“娘,娘,我要娘。”
大陈婶的公婆见到苏悦到来,抬手就要给苏悦一鞋底子,大骂苏悦是黑心肠,坑害人。死活不让苏悦给大陈婶治病,扬言苏悦敢踏进大门,定要她偿命。
苏悦碰上大陈婶一家子,颇有种秀才遇上兵,有理说不清的感觉。哎,怪只怪苏家人的风评臭大街。苏悦无法改变是苏家人的事实,只能默默承受。
李衡一声呵斥,侧身挡住苏悦。“混账东西,把你的贱爪子放下。”
下一秒,李衡肩膀上出现一个大大的鞋底印子,尘土飞扬,还粘着鸡粪和狗屎。
苏悦自己受点委屈,不打紧。但见到李衡挨打,心里满不是滋味。回头又要哄李衡,还得给李衡洗衣裳。我哪里是当李衡当媳妇,分明是老妈子加保姆。
李衡性子傲,抬脚准备走。
水生叔拦腰抱住李衡,差点没把李衡勒断气。
“娘子,病。苏悦厉害,救人。”
大陈婶的公婆态度坚决,要么进城找大夫,要么让大陈婶熬一熬,说不定会有所好转。“呸,她厉害,她骗钱最厉害。上梁不正下梁歪,一家子没有个正经人。我老婆子放话。不许她治,滚出去。”
“病来如山倒。熬一熬就能好,那还要大夫干嘛!”苏悦见不到大陈婶,急得团团转。
李衡瞎起哄:“走可以,望你们不要后悔。”
“你们闭嘴。娘子,屋里。”水生叔大吼:“里面,进去。谁拦,打死。”树桩般粗壮的胳膊挥舞两下,砰的一下狠砸进墙里。
墙皮脱落,墙壁上出现两个大洞。这下,谁也不敢废话了。
“娘子,苏悦,有大夫,你会好。”
大陈婶躺在床上,浑身水肿,四肢、脸颊肿胀得像个充满气的球。听到苏悦来了,费力地喘粗气,睁开沉重的眼皮,虚弱地说道:“我男人脑子不好,你们别怪他。”
“幸好,水生叔能及时找到我。迟一步,回天乏术。”
苏悦用手轻轻一按大陈婶的右脸颊,出现一个小坑,久久不能复原。片刻后,小坑的位置变成一块浅浅的青淤。
“药,大陈婶的药,快端来我瞧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