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川思挂断电话,转身回到包厢中,敛了不悦神色脸上挂笑坐在郑龙对面,端起酒杯昂首喝完杯中酒,来抑制自己的情绪。
“打完了?”郑龙看着马川思,给他空了的杯倒满酒。
“嗯,一天天钢铁厂净逼事儿。”马川思脸不红心不跳扯了谎,他想着厉扬风的话心里堵得慌,端起酒来猛灌。
郑龙看着马川思异常举动心里起了疑惑,有自知之明也不多嘴问,只是默默给他满上了酒。
他只能眼巴巴看着马川思喝酒,自己心里可馋。
马川思放下空了的杯子,看着郑龙的表情明白了什么,指了指酒瓶中余酒开口说道,“龙哥,你把这些喝了吧。”
“喝酒误事,我不能让帮主失望。”
马川思听见这话冷哼一声。
不能让厉扬风失望?呵。
殊不知就是厉扬风想要你死,结果他为了一个小三的儿子甘愿饶过你,把整个盛合帮推进火海,真他妈的。
“没事,少喝一点不会耽误什么。”马川思捻起筷子夹了一块已经冷掉的酱牛肉,塞进嘴里嚼着。
郑龙闻言犹豫片刻,心想马川思说得对,就当是临行前的勇气酒,随后他嘴对瓶口昂首灌着酒。
马川思微眯眸看着郑龙喝酒,眼底划过一丝危险的精光。
郑龙一口气喝完把空瓶重重放在桌上,随后畅快的打了个长嗝。
马川思捧场似的放下筷子拍了拍手,摸出烟点上抽着,顺便垂眸看眼腕表,“诶哟,龙哥时间到了,你该走了。”
郑龙听马川思话也低头看了眼腕表,确实已经到了交易时间。
他站起身来理了理衣服,拿起一瓶矿泉水漱了漱口。
“别忘了带着那两个小兄弟。”马川思身后倚靠着沙发,好整以暇看着郑龙整理仪容仪表。
“不会,我先走了,等我好消息。”郑龙咧嘴乐乐。
“祝你今晚替盛合赚钱,别让厉扬风失望。”
郑龙闻言郑重点点头,“会的,我走了。”说罢他转身出了包厢,叫上那两个兄弟一起去了交易地点。
马川思看着郑龙背影消失在视线中,他嘴里叼着烟昂首狭眸看着头顶华丽的灯,缓缓吐出烟雾。
你能放过他,我不能。
我不能眼睁睁看着盛合帮毁在你手里。
如果可以,我要让你让位。
马川思野心勃勃,眸中显锐利,拿下烟蒂指腹捻灭烟头点点星火不觉疼和滚烫。
“有一天,来了一只大野狼。老大惊慌地躲进了自己的稻草屋。野狼‘嘿嘿’地冷笑了两声,狠狠吹了口气,就把稻草屋吹倒了,老大只好逃到老二家里……”
荣光盘腿坐在铺满地垫的大厅中央,身旁围着孩子们,手里捧着一本童话书生动的讲着,他见孩子们没有了声音后抬起眼看了下,原来都盖着小毯子抱着新玩具睡着了。
他轻手轻脚站起身,合上童话书放在一旁柜子上关上了大厅的灯,轻轻关上门后松口气去往亮着昏黄灯的院长办公室。
“讲完了?”厉扬风听细微声音从文件里抬起头来看着坐在沙发上的荣光。
“嗯,都睡着了。夏院长呢?”荣光瘫坐在沙发上。
他从未觉得哄孩子是个费心费力的活儿,现在他知道了。
“她出去了。”厉扬风站起身用一次性纸杯给荣光倒了杯温水递给他。
荣光伸手接过喝了一口,润润喉咙,看着厉扬风重回办公桌后问出了困惑自己许久的问题,“对了,夏院长一个人管这里?”
“不是,还有我们公司的一些员工。”厉扬风垂首边处理文件边回答荣光的问题。
荣光恍然大悟点点头。
他还以为夏玉花一个人整呢,不得累死。
“那小羽呢,她是怎么来的?”
厉扬风闻言写字的笔一顿,抬眼看了荣光一眼随后移开目光继续写着。
“小羽三岁时父母车祸去世了,她的姑妈姑父拿了钱后不养,就把小羽送到了这里,就在门口。”厉扬风话语一顿续言,“那是一个寒冷的冬天,我也在。”
荣光倾耳听完内心泛起酸涩意,他轻叹了口气。
“厉老板,荣老板,先吃点水果吧,我刚洗的。”夏院长端着一盘水果走进办公室,跟二人打了招呼后把果盘放在茶几上。
“夏院长。”荣光放下纸杯。
“荣老板,辛苦你给孩子们叫故事了。”夏玉花嫣然一笑,“他们没给你添麻烦吧?”
“没有没有,我也喜欢陪孩子们。”
“那就好,那就好。厉老板,先别忙了,吃点水果歇歇。”
“好,您费心了。”厉扬风放下笔站起身坐到荣光身旁。
“要是没事的话,你们今晚要不在这里睡吧,明早再走,正好和孩子们道个别。”
“这不好吧?”荣光停下啃苹果的嘴看着夏玉花。
“如果你们今晚就走的话孩子们明早会一直问我,而且房间我都给你们收拾好了。”
“好,我们留下。”厉扬风拍了拍荣光的肩膀。
“那就给您添麻烦了。”荣光也不好意思再推辞,只得答应下来。
“不麻烦不麻烦,房间就在娱乐室旁边,钥匙在门框上。”夏玉花喜笑颜开。
“行,那我就先去看看,厉扬风你留这儿陪夏院长说说话吧。”
荣光站起身啃着苹果迈步离开,找到房间伸直手臂够着钥匙后打开房门,进去摸了开关打开灯。
房间被整理的无比整洁,生活用品样样齐全,唯一的缺点是只有一张双人床。
郑龙在亮着昏黄灯的废弃工厂左等右等将近等了一个小时,还是不见卖家出现,他第十次拿出手机看了眼时间,21点45分。
“他妈的人呢?”郑龙不耐烦骂了句脏,拨通了马川思的电话准备问怎么回事。
刚拨通马川思电话,一阵熟悉的铃声自工厂门口响起,然后越来越近,也越来越大。
郑龙转过身看着马川思手里攥着手机,正踱步向自己走来,身后还有十个清一色黑的保镖。
“这是怎么回事?卖家呢?”郑龙眉紧锁就没解开过,挂断了电话看着距离自己有五步之远的马川思。
“他不会来了。”马川思摸兜寻出烟来叼嘴里点上,挑眉扬颚看着郑龙。
“什么意思?”
“根本就没有什么卖家,也没有什么交易。”马川思提踝迈步走到郑龙面前,口中吐出烟雾喷洒在他脸上,“你还不明白吗?你是什么人,我门儿清。”
郑龙被烟喷觉呛人,闻言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看着马川思的双眸下意识咽了口唾沫,冷汗“唰”地一下从额头滑下。
马川思知道那也就代表厉扬风也知道,原来让自己当三当家是这个目的。
那自己是不是也会死,就像,方喻才一样。
荣光洗完澡后裹好浴巾,推开门刹那水雾自浴室涌出,被夏夜热气所蒸腾。
厉扬风不知何时回了房间,正坐在床沿上翻看着一本育儿杂志。
荣光看着厉扬风忽然右眼皮一跳,他也没把这个当回事儿,刚洗完澡觉口渴,走到床头柜前端起水杯喝了口。
气氛一如既往沉默着。
直到荣光上床准备给郑龙去个电话问他怎么样了时,厉扬风突然开了口。
“你觉得小羽的话会实现吗?”
荣光侧首看着厉扬风眉蹙起,“不会。第一,中国不承认同性婚姻的法律效力,第二,第二参照第一。”
厉扬风合上杂志放在一旁,看着荣光眼神炙热,“那如果我们去国外呢?”
“你怎么就和结婚过不去了?”
“因为你。”
荣光被他回答噎得无言以对,只好瞥他一眼。
厉扬风见他不回答也不再说什么,只是站起身从衣橱里寻出一条干净浴巾来去了浴室。
荣光收回目光给郑龙打去了电话,结果迟迟没人接听,只好给他发去了消息。
“记得回去喂狗*已发送”
“荣耀给你打电话啊,打了三次,还有一条消息。”马川思滑动着手机屏幕看着上面的未接来电,“‘记得回去喂狗’,这可能不行了。”
“你想干什么?”郑龙强装镇定开口问道。
“我想你也听见老帮主的话了,排除异己是盛合的重中之重。”
马川思把郑龙的手机扔在一旁,缓缓绕着郑龙转圈,随后在他背后停下,双手重重搭在他肩上,“你呢,是条子的线人,跟条子合作端了盛合那么多场子,我想干什么,你最清楚。”
“是厉扬风的主意吗?”
“算是吧,把你们引到这儿算是他的主意。”马川思耸了耸肩。
“我们?”
“你还不知道啊?”马川思握住郑龙的肩膀,迫使他转过身和自己面对面,“我身后的两个人,都是条子的线人,不然为什么厉扬风非得指定你去带?”
马川思说罢侧首对身后被保镖控制得死死的两个人说道:“别乱动哈,想想你们的家里人。”
郑龙闻言横眉立目咬牙切齿,“既然一开始就知道了,为什么他妈的不早杀了我,而是等到现在?”
“这你得问厉扬风,我可是时刻听从厉扬风的命令办事。”
马川思从腰间寻出那把他唯二宝贵的一把尼泊尔军刀,出鞘抵在郑龙咽喉,眯眸声音低沉,“说吧,把你知道的都告诉我,我可能会斟酌一下到底要不要杀你。”
冰冷刀刃抵喉,令郑龙心一惊咽了口唾沫,他深呼吸一口气脑中做着强烈的思想斗争。
要是把荣光抖出去,肯定是不行的,恐怕还会连累他,警方的努力都会白费。
如果自己不说,那死的就是自己。
他不想死,他也不想说。
厉扬风洗完澡出浴室,房内昏暗只留床头昏黄灯独亮,他看着床上的荣光正侧身安静而眠,光洒在他硬朗面庞上,仿佛渡上了一层金光。
他放轻动作关上了灯,随后摸黑上了床,侧身枕臂在黑暗中看着荣光的身影。
脑海中浮现了晚上他们陪孩子们的种种。
很奇妙,当他在自己身旁时就会浮现这种爱意盈满心脏的感觉,赶也赶不走,只能任由它肆意生长叫嚣。
厉扬风不自觉伸出手,指腹顺着荣光的后脖颈,脊骨,向下摩挲着。
荣光浅眠中觉身后之物作祟,他睁开双眸,嗓音沙哑,“厉扬风,我相信你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别犯浑。”
厉扬风未做声,挪动身体跟靠近他,得寸进尺般手摸向荣光腰际,随后掌舒覆盖在他胸膛,使二人身体相贴。
两具本热躯体相触碰温度陡然更升,似要在黑暗中燃起火来。
荣光蹙眉抓住厉扬风的手腕,身体往前挪,想要逃开厉扬风的触碰。
可谁知厉扬风像个狗皮膏药,一直黏上去。
荣光被逼到无可奈何,就差一点他就要掉下去了,索性开口询问:“你到底想干什么?”
厉扬风以吻答疑。
他唇覆在荣光敏感处若即若离亲吻着,时不时用齿研磨。
虽然二人只上过一次床,但他最吃哪一套厉扬风还是能摸索清楚的。
荣光的反应不出厉扬风所料,他身体先是似触电一般颤抖了一下,紧接着就是荣光沙哑的低吟和“情话”。
“厉扬风,你他妈的大半夜在这里发什么情……”荣光几乎是咬着牙说出这句话,因为身后那食髓知味的狼崽子正在衔着自己的后颈皮厮磨着。
厉扬风依旧不言语。
荣光最烦厉扬风这个态度,他从快感脱身提腕将狼崽子的头颅推开,坐起身打开床头灯盯着他。
“你是不是忘了这里是什么地方?”
“我知道。”厉扬风目光灼灼。
但是我控制不住。
因为你在我身旁。
“怎么样,想好了吗?说还是不说?”马川思给了郑龙足够久的思考时间。
郑龙看着马川思眼神坚定,“你问我问错人了,我什么都不知道。”
“你觉得我会相信吗?一个线人干着不符合他身份的活儿?你不想说也没有关系,我会让你说的。”马川思挑眉收刀,示意余下保镖看好郑龙。
“我这个人呢,不喜欢见血,但是呢,我又很乐衷于让别人见血,”马川思边说边从外套内衬袋中拿出一个一次性雨衣展开穿戴好,又拿出一副手套来戴上,“既然你不自愿,那我就上手段了。”
说罢马川思手中把玩着军刀,口中哼着小曲儿,踏上保镖早已铺好的塑料布上,沙沙作响着,踱步走到一个染着黄发的男人面前。
“你说,你们的龙哥不愿意坦诚待我,该怎么办?”
黄发男咽了口唾沫眼神满是惶恐,“二当家,我,我不知道……”
马川思闻言眉挑看向旁边的寸头男,“你说该怎么办?”
“二当家,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你不知道,你也不知道,不愧是郑龙带出来的。”
马川思嗤笑一声,目光环视旁边恰好有一张木凳,搬过来将黄发男的整只左手摊在上面,用力压着他的掌心不让他乱动。
“你要是不知道的话,你就要失去一根手指了。”说罢马川思手起刀落,剁下了黄发男的食指。
那食指离掌滚落在地,血也喷溅而出,黄发男瞬间发出惨烈哀嚎。
马川思转头看向一脸震惊的郑龙,“你还是不说吗?”
郑龙头上出了汗,咬着牙怒目如火,一字一顿道:“我不知道。”
“那他只好再掉一根手指喽。”马川思说得风轻云淡。
“你知道还乱来?”
厉扬风抿唇未言,他看着荣光不着寸缕,被灯光照映着的胸膛眸光意味不明。
他坐起身伸出手臂掌覆盖在荣光后脑,二唇相覆辗转缠绵。
荣光见反驳不得便承受此吻。
二人的吻没有浪漫,跟像是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两方都毫不示弱,都想征服对方。
厉扬风的吻是有野性和侵略性的,他不餍足于荣光的唇,继而转向他的喉结,他的锁骨,他的胸膛。
他从后背拥着荣光,不厌其烦地亲吻着他的颈窝与肩膀,留下属于自己的痕迹。
荣光承着身后人带来的感觉,遵从本能在欲望之海中沉沦起伏窒息。
“第四根,恭喜你。”马川思扬刀剁下黄毛左手四指,只余拇指孤零零在手掌上。
“猜猜你们龙哥能嘴硬到什么时候?要是到最后都不说的话,恐怕你们就要遭殃了。”
黄毛因失血过多脸色煞白意识模糊。
一旁的寸头男看不下去了,他害怕下一个就轮到自己,扯着嗓子大喊道:“龙,龙哥……求你了……说吧!快说吧!”
郑龙在不远处看着这一切心中酸涩无比。
他很纠结,非常纠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