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去诊所。”厉扬风话语像是命令。
这令荣光有了些许不悦，心中疑惑更甚。
厉扬风今晚是不是吃错药了啊？还关心我？
“不用，我回家擦擦药就好了。”荣光干净利落的拒绝。
“别误会，带你去检查检查，别让轻度脑震荡升级成中度，要是这样可真让人看笑话。”厉扬风扬颚嘲讽着荣光，绕过他身旁拉开车门坐了上去。
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怎么办？”郑龙压低声音。
“还能怎么办？他都上咱车了，走吧，去诊所。”荣光瞥了车内人一眼绕到副驾驶拉开门上了车。
这都什么事儿啊。
郑龙挠挠头，上车驶离警局门口。
待几人走后王天狼和五个警察领着十几个人进入警局。
一路上异常的沉默。
还好一通电话打了过来，打破了这沉默。
荣光摸出手机来看了眼来电显示，是阿豹。
“开免提。”
荣光听厉扬风这话眉紧锁透过后视镜看了眼他，为了不让他产生怀疑，口中啧了一声不情愿接通后按下免提。
“不好了耀哥，赌场被条子查了！”自听筒传来阿豹慌张的声音。
荣光闻言眉更锁，他抿了抿唇，“什么时候？”
“就，就在刚才！不知道是哪个逼养的走漏了风声，该抓住的全抓了！还好老子我跑的快！不然就全军覆没了！”
“你别激动，你现在在哪儿？”荣光眉蹙听着阿豹吼，吼得他脑子疼。
“我在天南路的一家足浴店。”
“好，你先在那儿待着，我们一会儿过去。”荣光嘱咐完挂掉电话，他眼神深邃看着窗外的灯光一闪而过。
“老大去哪儿？”郑龙小心翼翼开口询问。
“赌场的事比我重要。”荣光边说着边透过后视镜看了眼厉扬风，“对吧？厉帮主？”
厉扬风通过后视镜与荣光对视片刻后移开目光，默不作声。
郑龙点了点头，掉头去到了阿豹和自己常去的足浴店。
现在可以排除自己和郑龙。
毕竟新兴是自己的东西，自己怎么可能自己端自己的场子。
那还能是谁向警方提供情报呢？
难道还有卧底？
到了目的地后郑龙下车替厉扬风开了车门。
三人进入那小规模的足浴店，看见阿豹正躺在大厅沙发上悠闲看着手机。
荣光走到阿豹身旁，一把拿过他手里的手机，嘴里调侃道，“阿豹，家都被抄了，还玩儿呢？”
郑龙跟着荣光提腕拍了把阿豹的脑袋后转身轻车熟路进了后面。
“厉帮主，耀哥，龙哥。”阿豹揉了揉头顶看见几个人急忙起身挨个问好，他看见荣光一身伤满脸疑惑，“耀哥，你怎么了？”
“没事儿，跟别人有了点小摩擦，怎么回事儿啊？”荣光把手机塞回阿豹手里坐在沙发上，坐姿不着调。
阿豹搬出三把椅子，听荣光这么问，落座后看着他，“不知道啊，之前还好好的，今晚突然就被条子围了，肯定是有人走漏风声了。”
“是有这个可能。”荣光眯眸看着阿豹，眸噙疑，曲了右肘放在沙发扶手上，右手食指指腹抚摸着下唇。
有个屁，怎么可能是走漏风声。
厉扬风敏锐察觉到荣光的微表情，十指交叉放在交叠的双腿上，狭眸看着沙发上那人。
荣光意识到厉扬风目光，直接直视回去。
由于荣光左眼被打肿了起来，和右眼一比显得十分滑稽。
厉扬风嘴角抽搐忍住笑意率先移开目光。
“来，老大。”郑龙不知从哪里寻到了一个冰袋，递给荣光。
荣光移开目光颔首算是道谢，接过冰袋来昂首敷在左眼上，缓解一下肿胀疼痛感。
“老大，以后打算怎么办？”郑龙坐在荣光身旁。
“不知道啊，我现在被革职了，不关我事儿。”荣光看着天花板上的裂缝滚喉声音慵懒，他忽然想到什么似的微侧首看向厉扬风，“你说呢，厉帮主？怎么办啊？”
厉扬风看他滚动喉结眼神炙热移开目光，看着荣光淡淡开口，“那就先关几天。”
“听到没，厉帮主说先关几天，我们就别担心了。”荣光手紧紧扶住冰袋站起身来，“走，回家。”
“厉帮主怎么办？”郑龙站起身来瞥了一眼厉扬风。
“没事儿，他能自己回去。”荣光乐呵呵摆摆手。
“大晚上把我叫到警局赎你，你就让我一个人回去？”厉扬风闻言站起身，理了理身上风衣看着荣光。
荣光听他这话确实觉得有点缺心眼儿，随转头看向阿豹，“那，阿豹你开车了没？”
阿豹摇摇头，“我自己都是跑过来的，哪儿有时间开车啊。”
“不麻烦了，今晚我去你家。”厉扬风脸上带了那虚伪笑意。
干！饭你来我就吃也就算了，没想到觉也想在我家睡。
荣光心里暗暗吐槽道。
三人率先去了诊所，做了全套检查后发现荣光脑袋没什么大碍后，三人回到了别墅。
“厉帮主，这边是客房，暂时委屈您今晚先住这儿。客房对面是我老大房间，那个房间是浴室……您，您去哪儿？”郑龙紧张兮兮给厉扬风带上楼介绍，然后眼睁睁看着他下楼。
荣光瘫在沙发上觉得疼劲儿上来了，嘴里叼着烟盯着头顶水晶吊灯面如死灰。
“医疗箱在哪里？”厉扬风来到荣光面前挡住那光芒，将他笼罩在自己的阴影之中。
“不知道。”荣光瞥了厉扬风一眼。
“你自己家你都不知道？”厉扬风着实受不了那股烟味，伸手挥散浓白烟雾。
“不知道。”
“郑龙。”厉扬风眉蹙看荣光如此模样开了口。
听到厉扬风喊自己名字他赶忙下楼，来到他面前，“怎么了帮主？”
“医疗箱在哪里？”
“您先等等。”郑龙说罢走到拉开电视柜，拉开柜门拿出医疗箱来放在茶几上。
厉扬风颔首道谢，转身打开医疗箱后拿出需要用的东西。
“坐好。”
荣光懒懒瞅了他一眼，勉强直起身子来，捻灭那半支烟放在一旁。
厉扬风稍俯身将他头顶渗出血的纱布缓缓揭开，随手扔在一旁垃圾桶里，简单处理一下伤口后重新缠上新的纱布。
“真稀奇啊，你居然给我上药。”荣光想起了之前被厉信揍的那次，粲然一笑。
厉扬风垂眸看了眼荣光未言，顺着他那大敞的领口看到了肌肤更深处，狭眸移开目光滚动喉结。
“真没趣。”荣光撇了撇嘴，忽然看见在厉扬风脖颈间垂坠的银色项链。
他才发现厉扬风还戴项链，许是平常都不拿出来。
“我要是有趣了你怎么活？帮里需要你这个逗哏。”厉扬风提腕抬起荣光下颚迫使他抬头，狭眸右手捻棉签蘸取些许碘伏擦拭人嘴角。
“什么话啊？”荣光眉一拧看着厉扬风。
郑龙忽觉气氛不对，有眼力见儿不作声响回了房间。
“人话。”厉扬风难得心情愉悦和荣光拌嘴。
似乎“荣耀是周娜儿子”这层隔阂，正在消失殆尽。
“切。”荣光移开目光看向墙上巨大的挂画。
给荣光的脸上擦完药，厉扬风直起身来缓解下腰部酸痛，“还有哪里？”
荣光闻言收回目光，笑嘻嘻道，“这我自己来就成，不麻烦你了。”说罢拿过一根新棉签沾了点碘伏，捻在左手忍痛擦拭着右掌掌心。
打架时候被玻璃碎片划了一道蛮浅的伤口。
擦完后荣光贴了贴创可贴。
厉扬风颇有耐心等他弄完后收拾好医疗箱放回原处，提踝迈步就往楼上走。
“真是个怪人啊。”荣光看着他背影啧了声，也缓缓站起身去冰箱寻了个新冰袋，随后上楼回了房间。
一夜荣光辗转难眠，索性打开床头灯接着抽那半支烟。
一是因为肾上腺素下去了，疼劲儿上来了，二是因为冰袋冰凉，冰的他骨头疼。
房内床头灯冷光盈盈照满屋，厉扬风坐在床上脊倚靠着床头，拿着手机看到了厉信发来的消息，眉蹙呼出浊息。
荣光迷迷糊糊醒来，感觉浑身疼痛，他摸到手机拿起看了一眼。
8点42。
又在床上躺了一会儿，荣光穿着睡衣洗漱完下楼看见郑龙正在电视前吃着披萨和炸鸡。
“厉扬风呢？”荣光一开口把他自己都吓了一跳，沙哑的不成样子。
“他啊，刚刚才走。来吃早饭吧老大。”郑龙指了指所剩无几的披萨。
“没胃口。”荣光坐到郑龙身旁，摸了摸包了纱布的头。
“没胃口那没办法了，美食我独享了。”郑龙乐得耸耸肩，又拿起一块披萨来咬了一口。
厉扬风风尘仆仆来到帮会大厅，周叔替他打开了门，颔首算是道谢，提踝迈步走进大厅内，看见厉信正坐在太师椅上喝着茶，阖眸晒着金轮听着戏曲儿。
“父亲。”厉扬风走到厉信面前，垂首虔言。
厉信听见声音未睁双眸，右手指顺着曲儿打节拍。
气氛陷入沉默中良久。
“听说昨晚荣耀和孙宇炀打架了？”
“是，已经解决了。”
“他啊，就喜欢到处惹事儿，你之前还把毒品生意给他做，他能做好吗？他有能力做好吗？”
“是，之前是我的疏忽。”厉扬风闻厉信提起旧事向他鞠了一躬。
在他心里父亲是绝对不可忤逆和严肃的。
无论怎么样，自己必须遵从他的一切话语。
“这几天警察很活跃啊。”
“是。”厉扬风直起身来。
“扬风啊，你来说说，警察一共查了盛合多少场子？”
“两个夜总会，七个赌场，四个高利贷公司和十处红灯区。”
听着厉扬风如此流利说出这些，厉信轻颔首放下茶杯，睁开眼睑用那浑浊的双眸看着他，“我知道你心中所想，所怀疑的。”
厉扬风抿唇颔首不语。
帮内有鬼。
至于这个鬼是谁，他多少有了答案。
“来。”厉信微抬手示意。
厉扬风听到呼唤，走向前去单膝下跪在厉信面前，抬起锐利眸看着眼前这个尽显威严之人。
厉信提腕抚摸着厉扬风的头顶，声音低沉，“给你一个周的时间，揪出眼线来，然后解决他。”说罢拍了拍他的肩膀，“我相信你能做到。”
“不用一个周，请您相信我。”厉扬风双手放在厉信膝上，承着他的抚摸，说出承诺话语。
“我当然相信你，去吧，我的孩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