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日让棋儿去定下城东洒金街的一处三间并排的店面,不料周家的人又来找麻烦,不知最后定下没有,我做胭脂水粉生意按理也没必要和我作对,只是自新春以来我暗中派人盘下多个店面又四处打点,京城便有传闻有外来大户人家抢生意,怕是动了那些生意人的利益,尤其是那个周家。
周家祖上三辈都是经商,在这鼓励经商的盛朝,周家在京城一家独大。周家只有一个独子,传闻其貌不扬,又不学无术,对经商之道一窍不通,做事毫无章法,处处打压各商户,只顾蝇头小利。见我的商铺生意没有大人物出面打理,自然更是瞧不起,连着两次重伤我的人,也是想引我出来。
自从母亲离世,在沈家这几年,靠着母亲偷偷留给我的嫁妆,我慢慢做一点小生意,勤俭过活,倒也省下不少钱,今年终于及笄,正准备把在母亲娘家的买卖迁入。只不过我这小本买卖,我的全部身家可经不起那个周家少爷的几次刁难,看来得找个时机会一会了。
用过早膳后,棋儿来了。
“小姐,昨日的店面已经盘下来了,但比预计的多花了50两。明明前日和主人家说好的,没想到去了之后便一直敷衍拖延,最终周少爷去了硬是要让您亲自去一趟,说他要了这店铺,无奈我只好不断加价,不过看他也不是真心想要。”
“你是怎么受的伤?”
“出了店铺到巷子处,便有人来纠缠,我打伤了对方的人,却也受了伤,给小姐添麻烦了。”
“无妨。明日便是殿试结果公榜之日,你今日找人帮我传个话,约周公子到聚雅阁一见,再叫上季月同我一起去。”季月是母亲还在式城时在我幼时收养的男娃娃,年纪比我长三岁,自母亲去世我便让他回式城帮我打理生意了,现如今回到京城我还是多年来第一次要见他。
翌日,安排琴儿去厨房给我研究新菜式,昨日翻书,看到菜谱,真是看着都垂涎三尺。易牙五味鸡、符离集烧鸡、葱烧孤雁、纪妃伴龙颜......我都没吃过的菜肴让她去研究,真是个好差事,够她忙活了,正好支开她。顺便为酒楼的新菜色准备点新花样。
带着画儿出门,一同换了身男子装扮,我带着画儿走向小巷子,外边人多眼杂,说不准她会露出什么破绽。
拐角处,突然出现一人,持剑冲向我,当即之下,画儿竟立刻挡在我身前,那人的剑划到她的手臂,顿时鲜血淋漓,那人见伤错了人便转身翻墙离去。
“画儿,你怎么样,坚持一下我们到酒楼去。”
“小姐,你没伤到吧?”
听到她颤抖的声音我心一紧,是不是不该这样。
到了酒楼,上二楼包厢,一成年男子佩剑,紧守厢房门口,想来正在等我,季月,他一眼认出了我,迎上来。见我带了生人来,他眼中闪过一丝警惕,看向我。
“无妨,找人帮她清理一下伤口。”
季月示意另一人带她去了另一厢房。
“路上可是发生了意外?”
“没有,这是我身边新来的丫头,我让棋儿试了试她。我的主意。”
“那便好。”
几年不见,季月倒是变了许多,已不是青涩的少年模样了,眉眼冷峻,有些木讷,看起来倒还挺适合办事。
“那位在等了,进去吧。”他推开门让我先进去。
进门便看见一人站在窗边,一身紫色镶边缎面高领袍,腰间各式白玉腰佩三两件,绿宝石镶绣云根靴,当真是有钱人家的公子。
“周公子”
“来了啊”他转过身上下打量我,便不加修饰地发出讪笑,“这便是季公子?哈哈哈未免太过小家子了,莫不是瞧不起我周某人,随便找人打发我不成”。
今日我这身青蓝素面锦锻袍子,穿在我这小身板上,和他比起来倒还真是朴素得很。季月看他的态度便有些激动。
“鄙人自然比不得周公子的气派,在下季浩,今日有幸能和周公子在此赏景,喜不自胜。季月,把我备的礼拿出来。”
我示意季月。
“这是我专门差人寻了许久才找到的上好的羊脂白玉。我一俗人不懂这玉石,只听人说这玉浑然天成,也不知是不是真这么好,特请周公子您懂行瞧一眼。”
他一换刚刚松松垮垮的坐姿,向前倾身,细细端详这玉。“还真是浑然天成,好玉,好玉啊。”说罢又回过神,换回原来的坐姿,“怎么这你还能白白送我不成?”
一听这话,那便是有缺口了,“自然是送您的,在下觉得好东西就得给懂得欣赏的人。”“说吧,有什么条件?”“哎在下哪有什么条件,只不过是希望在这京城能有一落脚之地,您周公子家大业大,能偶尔帮衬帮衬小弟便已足够了。”看着他的脸,也不像外边传的那样丑陋,只不过确实没有那么精细而已,想来是这为人处事之道让人退避三舍。
“帮衬说不上,前些日子我手下人不懂事,差点搅了你的生意,也是无心的,以后啊我会吩咐下去,让他们安分点。”说罢,便让身旁人将玉盒揽了过去。
三言两语便把自己摘得赶干干净净,挤出一个笑来,“那可就多谢公子了。时候也不早了,我也就不打扰您了。在下先告退。”
“嗯,嗯,不送”他正把玩得起兴,已经无暇顾我。
走出厢房,来到旁边的厢房,画儿已经在等我了,见我来了,马上走到我边上,“小姐您没事吧?”
“没事的,帮我梳妆,我们还有一个地方要去。”
描远山,轻额黄,细斜红,檀色底口脂加一点嫣红。初次见面精致素雅最佳。
一个时辰后,金榜前。“严瑾辰。”三试皆是榜首。
“好,回我们广聚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