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了?什么时候的事情?”白翎有些惊讶,昨天晚上去看他好像还在沉睡的样子,今儿一早就醒了?”
“我没听到消息。”母亲顿了顿,“线人是什么人?”
白翎这才意识到这两者之间微妙的差别,冯三初顿了顿道:“是严侧妃主动传了消息,说太子醒了,但并没有往外说,想必是暂时想要按兵不动,或许有别的打算也说不定。”
“晓得了,你退下吧,有消息再报过来就是了。”
“是。”冯三初行了礼退下。
白翎看了看母亲:“怎么我们家里还和严崎经常往来吗?”
“倒也不是经常。”母亲说,“但自从她嫁进东宫,和我们的往来多少多了些,过个年,过个节都会送些礼物来,之前我因为装病不想来被戳穿的事情,她也在其中周全推脱来着。”
“奇怪了,她在家的时候不见得和我们多亲近,到时嫁出去了之后亲近起来了。”白翎道。
“其实这也不难猜测,虽说男孩子嫡的庶的都一样,但女孩子到底是有人看这个的。她生母死得早,严夫人性子又强势,她在严家自然得事事小心,处处谨慎才好。”母亲抱着手臂轻轻哼了一声,“她哪里有那个胆子越过严夫人做什么事儿。”
“严夫人难道还会跟她过不去吗?不像啊。”
“过不去?算不上吧。”母亲说,“严夫人要真心跟一个小孩儿过不去,直接把她送回老家去,在京城长大的女孩子心气儿多高啊,还能让她嫁进太子府?”
“那说不定太子就喜欢严崎呢?”
“喜欢?喜欢也得见着了再说呀。城里这些夫人要存了心想折磨庶子女,还用得着叫我们知道?”母亲又靠在醉翁椅上摇晃起来,“女孩子就叫她成夜的缝补衣服,男子就每天让他点灯熬油的看书,再不让他们先喝口茶水,然后出去站规矩站几个小时,美其名曰都是教导,或者撒手不管,叫半大的孩子自己管那些成精的下人去,几个月家里衣服首饰都被当掉了都不知道。其中的磋磨外人也看不出来,要是子女说一个不字,不孝不悌,顶撞父母的名声就出去了。”母亲似乎是嫌弃热了,自己打着扇子道:“你当你小时候认识那个侯夫人的女儿,原本都是定好了原来的老户部尚书之子了,怎么就嫁到老家去了呢?那个孙家的二小姐,怎么就出嫁两年就没了了?你还真当后宅之中,就比战场上轻松多少了?战场上杀人不过头点地的东西,脑袋掉了碗大一个疤,真在女人后宅待几天,那才叫真正的杀人不见血。”
白翎“啧啧”道:“我看那些画本子,续弦的母亲偏心自己亲生的儿女,苛待原配的女儿,多半是要克扣的月例银子,动辄打骂,还让他做些下人做的活哦,还有不让他读书的,只送自己的亲儿子去读书。”
母亲大笑:“这也就是在画本子里吧,偏心固然是有的,但是叫人看出这样的偏心,丢的只会是自己的脸面。”
“那严夫人对严崎怎么样?”白翎问道,“也是这么......”
“外边儿人听起来没有什么不好的,但自家的事儿说到底只有自家才清楚。”母亲道,“严家和我们有姻亲,他们也怕真的家里出了什么事情,都叫我们的脸上没光了退婚,我看严崎那小姑娘除了胆子小一点儿,没什么其他的问题,你不喜欢是不喜欢,但说到底也没折磨人家。”
“那怎么她出嫁之后忽然跟我们家联系上了。”
母亲叹了口气:“她知道自己在严夫人那儿不得眼,真出了什么事儿?严夫人巴不得他死在外面。严将军也未见得多疼这个女儿,就算是疼,他常年在外领兵,一时间也管不上什么事儿。后宫那些人都是成了精的,太子一个男人在宫里尚且有王上依靠呢,从小长大都谈不上容易,她一个女子,出身不好,母家不管她,又容易到哪儿去呢?就算说太子喜欢她,太子在宫中步步为营,有时候自身都难保,又能顾及她几分呢。何况要是真的在乎,又怎么会让她的第一个孩子掉了,也不查,也不做别的,对外只说是意外呢。”
“那我们能帮什么?宫里那种地方,我们能插手的也不多,何况就算是我们真帮了,她又真的感谢我们会尽心尽力吗?”
“她也不用我们真的出手做什么,只要收下她的礼就行。”母亲道,“说到底她是个谨慎惯了的孩子,想给自己找个靠山。她平日里做出一副跟定远侯府亲近的样子,别人想要动他之前就要掂量掂量会不会惹怒定远侯府——对她来说这就足够了。她终究是严峣的妹妹,纵然心性高,说到底没做什么坏事,若是等以后你回来了她给你送东西,也只收着回礼就是了。”
“知道了。”白翎想了想:“太子出事,她恐怕担心得很吧。”
“何止是担心。”母亲道,“她恐怕不仅仅是担心太子醒不过来,更担心太子昏迷太久了,原本有些墙头草倒向冯淑妃那边,或者原本是支持太子的放弃了,届时就算太子真的醒了也无力回天,这不太子刚醒就把消息先透给冯三初了?”
“这样不会欠下她人情吧?”
“放心,肯定不会用这点人情要挟你。”母亲忽然想起来,“对了,严崤他夫人是算起来就是九月中的产期呢,阿峣没让你帮着带点东西回来?”
“没有。”白翎道。
母亲抬了抬眼:“怎么,他跟家里吵架了?”
“娘啊,你是神仙嘛,怎么这都猜得到。”白翎扶额道。
“这要是你忘了,我一点儿不奇怪。那孩子办事儿周全得很,他在外回不来,但知道你回来,礼数肯定不能缺,过年的时候他还给严崤和夫人送了年礼,跟着严老将军的东西一起回来的——你不会不知道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