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这件事母亲倒只是“哼”了一声,没说什么。
白翎犹豫了一下,换了个方式隐晦地问道:“娘,你说我是过两天就回去呢。还是等太子醒了才回去,或者......再拖一拖再走?”
母亲拿着帕子慢慢地抹着手,悠悠地说:“你说你没去王上那边儿看过?去泰医院看过脉案吗?”
“没去,寝宫那边守卫太森严了,我没必要犯这个险。也没去看脉案,一来太医院那边因为太子的事情,来回走动的人都口风紧得很,二来就算真拿到脉案我也看不懂啊。”
“是啊,一般人拿到脉案也看不懂啊,他们瞒什么?”母亲似是无意地说。
白翎觉得母亲这话中有话,不是很想自己问母亲究竟是什么意思,而是自己慢慢琢磨,想出些门道来:“这是说......他们的脉案我说不定能看懂?”
“整个脉案看不懂很正常,但如果人真的到了吊命的那一天,脉案里写的只要认识字也就看懂了。”母亲靠在椅子上懒洋洋地抓了把瓜子吃,“他在寝宫外面严防死守的,这好像是他身体已经恢复得大好了,事情都能一把抓起来了。仔细想想,未尝不是另一种空城计呀。”
空城计?
“是说王上快要......不对啊,他不是才处理完宫宴的事情?”
母亲的脸色十分精彩,半晌才问道:“我的好姑娘,你不会完全没猜到王上要.....,就直接在这儿又是想等太子醒过来,又是要拖一拖的吧。”
白翎“咳”了一声,没说什么话。
梁琦一时间都不该说她是勇敢还是鲁莽了。
“要是王上身体可以,他干嘛中秋宫宴太子出事之后才重新捡起来,干嘛之前真的撒手不管宁可看着两个儿子掐成这样?说不定现在的脉案和药方稍微有点常识的人一看就能知道都是些吊着命的药罢了。”母亲为了去再抓一把瓜子,手腕上那个玉镯子在八仙桌边上轻轻的碰了一声,发出清脆的响声,“要是王上能再坚持的久一点,太子挺过来,那事情就没的说了。”母亲淡淡道,“外人看着宠冯淑妃,宠三王子,但‘宠爱’和给予厚望是两回事。王上只要脑子没糊涂,不至于这个时候换太子。”
“现在......”
“现在就不好说了,太子没醒——醒了也不一定什么状况呢。”母亲道,“王上没撑住,太子也没醒,那不用想了。要是太子醒了身体也不好,老的却走了,那恐怕也没什么好结局,而且谁知道王上写没写遗诏,给谁了。”
“那娘怎么看?”白翎犹豫了一下。
母亲“咔嚓”又嗑了一个瓜子:“我怎么看没用,是你和小翦怎么看。”
“?????”
“我今年看着年轻,也是土埋半截的人了,定远侯府的未来不在我的手里,在你和小翦的手中。”母亲说道,“小翦继承爵位之后,他想怎么走,才是最重要的,我能做的无非也就是用我那点经验,告诉告诉你们怎么走,有什么风险,至于你们选哪个,是自己的事。”母亲坐在醉翁椅上,“儿孙自有儿孙福,省得我替你们选了路,到时候走得不顺还遭埋怨。”
白翎沉默了半晌:“他想当摄政大臣也无所谓。”
母亲眼睛都没睁:“嗯哼,你们商量好了就去呗,你和白翦一个在外边领兵,一个在朝中摄政,嘶,想当摄政大臣恐怕萧澈不太行,他中意的是萧河吧——也不一定,如果萧澈醒了身体差劲到了极致那也无所谓了,萧澈就严崎一个侧妃,之前怀上孩子还掉了,再把萧河一脉一杀,等萧澈一死你们找个旁支的小孩子再装几年,然后让他禅位。也顺利,只要你们两个自己下得去手就行,不然留一个活口都是以后不得善终的隐患。”
他下得去手个屁,他看着果决实际上到底也就是个孩子,见过什么真正的王室官场,天家情薄,当时威胁冯三初他都心里过不去,他还杀萧河呢?白翎有点麻木地想,估计白翦没几年就得把自己玩死。
“那,要是不走这条路呢?”
“嗯哼,那你想支持谁?太子?”母亲晃着椅子,“那是最稳妥的,就算王上没撑住,我猜遗诏也一定早就写出来了,只不过不知道藏在哪儿——不管藏在哪儿吧,到时候你表示奉先帝遗诏,全心全意地支持太子。就算太子没醒,直接没了——那也不是你的错,你只是奉先帝遗诏而已,新帝可能因为这个打压定远侯府,肯定是不怎么会受重用,最坏的结果可能是后面你们做事不小心叫人抓了把柄,不过不用担心,史书上肯定写你们是个忠臣。而只要太子没有死,那肯定铁板钉钉的太子党,忠臣,托孤之臣,就算不飞黄腾达吧,定远侯府保持现在的位子绝对没有问题——只要你别和太子闹翻了,没问题。”
母亲想了想,又补充道:“前提是你别和萧澈瞎折腾,不然那就不一定了。”
“那如果......我参与了那些瞎折腾呢?”
“嗯......那你就祈祷太子和你一直是一心的吧。”母亲说道,“只要他坚定不移地改革,那其实下边臣子的反对最多只是毛毛雨,没什么大用的,之中你可能遇到一些磋磨,贬官啊,蹲诏狱之类的,不过不要紧,都是手段,只要萧澈一直和你一样坚定不移,就没问题。当然,要是他半路反悔了,或者他走了下一任夏王不支持......”
那你好一点是王安石,坏一点是商鞅。
母亲没说,但白翎明白了。
这边正说着,紫鸢走进来行礼道:“夫人,冯管事来了,说有要事相报。”
母亲起身理了理衣裳:“叫他进来吧,什么事儿这么忙?”
冯三初进来才摘了斗笠,道:“回夫人,宫里的线人来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