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跟着楼樾的老人都不满,为什么明明是楼樾赢来的战利品,而且果斛力没有做出任何贡献,就要分给果斛力一半。
楼樾只是无奈道:“请大家体谅,毕竟他是我的兄长,而且是父王亲自指定的储君,我不好明着与他为恶。”
说是先王指定的储君,可是没人看到诏书;说是兄长,可是哪有兄长像一只只会吃自己兄弟血肉的饿狼;至于最后一句,自然是“明着”不好与他交恶。
诸多臣下被楼棣稍微一指点,立刻明白了,纷纷开始私下里从这三点给果斛力找麻烦。果斛力左支右绌,拼命证明自己是“正统”,可是每每气急败坏想要做些什么,就被楼樾亲自请罪安抚下来。完全没有意识到这些事情的幕后黑手正是自己的好弟弟。
直到楼樾在杀了最后一个兄弟,统一了柔然十八部,随后将觊觎柔然多年的契丹打败,杀进他们的王宫,契丹可汗自尽,王后和贵女们被分给了部下,大量的金银财宝几乎让所有人都红了眼睛,楼樾拒绝了将古老的弓月城改名为颇有羞辱旨意的“哈朗”,柔然语的意思是“被征服的地方”。
而且并没有把契丹人全部变成奴隶,而是将大量原本属于契丹王室的牧场分给了契丹的贫民,楼樾在契丹被尊为连当年的契丹可汗都没有的“圣”字。
当楼樾带着人攻破契丹王城的那一天前,楼樾就私下里告诉自己的亲信,果斛力已经再三催促他回去,并将契丹大量的金银珠宝带给他。
不知怎么的这个消息就被“不小心”透露了出去,当天楼樾站在弓月城金碧辉煌的宫殿之前,阿速司等人忽然将象征柔然十八部可汗的王袍披在他身上,于是楼樾被迫接受了这个位子。
当然,对果斛力的态度自然就是——要么死,要么认。而楼樾私下里也向支持果斛力的诸多柔然贵族们许诺,不会触犯他们的利益。
到这时果斛力才发现,自己平日里看不起的弟弟,已经成长到可以自己对抗不过的地步了。柔然贵族们不想在此时推上去顶楼樾的刀,又得了楼樾的许诺,纷纷都劝果斛力认下来,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什么的。
果斛力再不甘,他也许是个莽夫,但又不是傻子。
这些柔然的贵族就像苍蝇,只要哪儿有肉就往哪儿飞,只要给出足够多的利益,他们谁都可以支持。楼棣有点嘲讽地想。
他们迟早有人心不足的那一天,有更大的利益他们自然也会趋之若鹜,只是哥哥倒是没想到这一天来得这么早——楼棣和楼樾的谋划之中,恐怕还要等些日子呢。
说到底是果斛力太蠢,非要强攻居庸关,结果居庸关没打下来,他倒是白白丢了性命,还留下这么大的烂摊子。
死得真不是时候,楼棣想。
鹿赫见楼棣有点木然地吃着碗里的粥,间或目光中透出一丝轻笑与嘲讽,忍不住想:这是又有谁要倒霉了?
说是不急,但楼棣在这儿硬生生地住到了草原上的草冒了芽。期间白翎处理东京来的事情的时候更多,所以也不是什么时候都有时间过来。楼棣和几个看守的士兵玩得也挺好,根据守卫的说法,楼棣是个过于省心的“俘虏”,要了几本书看,每天就是吃饭睡觉看书,加上腿脚不方便,有时甚至一天连床榻都不下,叫鹿赫把东西送到床榻的矮几上吃。
也绝口不提要出去,就连偶尔出去晒晒太阳,还是蓝鹤卿替他争取的。
说他如今正是长个子的时候,长时间不晒太阳对身体有害。
这么几步路楼棣也懒得走,说自己脚疼,所以一般都是鹿赫推他出去。
鹿赫也根本不会违抗他的意思。
白翎本来以为,自己的爹宠白翦就已经够过分的了,没想到见到柔然人宠孩子还是有点小巫见大巫,挺熟楼棣因着腿脚有点残疾,小时候连轮椅都不坐,直接是楼樾抱着他到处走,还是楼棣说总被人抱着叫外人看见了丢人,平时还是坐轮椅吧,楼樾才勉勉强强同意了。
颇有点鳏夫养娇儿,不知道怎么宠着才好的意思了。
还是白翎觉得这么下去骨头都软了,吓唬他长时间不运动会长不高。结果楼棣愣了一下,委委屈屈地说:“我长的再高有什么用呢?还不是得坐在轮椅上。”
连白翦那种混世魔王的性格白翎都收拾的了,又怎么会被这点小把戏糊弄道,冷着脸把他从轮椅上提起来道:“别装了,你腿脚走不了远路,但也不是一步都走不了,再撒娇今晚别吃饭了。”
楼棣这才不情不愿地从轮椅上下来颤颤巍巍地走两步。
今日他刚回来,正吃着豆花歇息,白翎坐在一旁看书信。
楼棣似乎有点不满意自己被忽视了,伸手悄悄地戳了戳白翎。
白翎叫人把碗筷都收拾了。准备离开,却立刻被楼棣拉住,道:“你最近这么忙吗?”
确实很忙,但不是事情多,而是不确定的事情太多了。
前些日子白翎去了一趟蓟京——这不算是什么大事,就算事前没上报,事后上报了,东京也早就来了消息告诉她随机应变就好,去就去了。
随着而来的还有萧澈的一封书信,说只要有他在朝中一天,就会为夏军提供尽可能多的便利。
这话表面上看起来中规中矩,但白翎却咂摸出了别的意思。
只要他在朝中一天,就会尽可能多的为夏军提供便利。
如果这个便利没有了,只怕就是他出了什么问题。
而且他说的是“夏军”,从以前的信看来,萧澈提起白翎的军队时,喜欢叫“定远军”,或者是更亲昵的“你们”。
这还是白翦发现的,他看着这封信,擦着自己的唐刀,道:“看来太子是觉得这封信恐怕会被人查啊,才会把话说的这么规矩。”
白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