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也的脸色几乎是黑的,见对面那个明明穿着男装但怎么看都是女子的人笑得花枝乱颤,笑眯眯地说道:“我请客,够仗义吧。”
“你一个女孩子平日里来这种地方做什么?”
“你们做什么我做什么呗。”
武也的脸色更难看了,显然那是想到了什么奇怪的东西。
白翎大笑,甚至惊动了隔壁的几位,白翎道:“想什么呢,自然是听曲呀。”
武也本是以为白翎是有什么事情,才会硬拉着他过来,结果发现白翎似乎什么事情都没有,只是该吃东西吃东西,该撩妹撩妹。
武也道:“既然拉着我来了,总不至于让我做个糊涂鬼吧?”
“真的只是请客而已。”白翎道,“小将军不喜欢?”
“我无所谓,你一个女子......”
白翎依然笑着,道:“这是第四次。”
“什么?”
“小将军还是改一改这个口头禅的好,张口闭口我一个女子该如何如何,小将军不必担心,我自有师长母亲教导。”
武也冷笑:“难道我说错了,要一个女子领兵,岂不是夏国无人?听闻居庸关之战之中,你还放走了楼樾,难道我说错了?”
还没等白翎说什么,忽然听得身后一句熟悉的:“呀,这不是那谁吗?”
武也一愣,看见白翦摇着销金的扇子往这边走,扇子上草书四个大字“富贵闲人”与,身上的一袭深紫色道袍就自成风流,丢下几个还在挽留的乐伎笑盈盈地朝这边鸭行鹅步地走过来。
“好巧,小侯爷也在。”武也不咸不淡道。
“不巧,他住这儿。”白翎道。
白翦大笑,没理会武也,只对白翎说:“怎么和他一起来了?他说了什么不入耳的话不必往心里去,只当他嘴臭。”
武也的脸色阴沉得快要拧出水来,白翦依然是笑眯眯的,眼神和武也对上的时候却骤然射出精光,带着点警告的意味。
白翎被他们两个这种莫名其妙的氛围弄得有点懵,却发觉一楼出现了个熟悉的人影,拉了拉正在和武也斗得和乌眼鸡似的白翦,眼神朝下面望去。
白翦顺着他的眼神看下去,“啧”了一声:“懒得和你说话,朝珠姑娘来了。”
武也见二人忽然往那边看,以为终于来了什么重要人物,结果却是不知道长什么样的一个青楼妓女,武也觉得这简直是侮辱。
更重要的是,白翎也一副认识的样子,感情是他们姐弟都知道那个叫什么朝珠的妓女的事情,合起火来耍他玩儿呢?
武也一拍桌子起身,转身就要离开,白翎略显惊讶道:“小将军这是做什么,莫生气,莫生气。”
白翎特意提高了声音,她一个“小将军”直接叫破了身份,唐国武将的地位极高,便是个普通的军中百户,就足够在一方横行霸道的了,连当地的官员都不敢管。
这下子来了个“将军”,他们也不晓得究竟是哪国的将军,只知道能坐上将军的手里都有钱,目光都往这边看过来,仿佛快饿死的人在河边找到一只烤好的野猪,眼睛都快冒红光了。
“你!”
楼下的冯三初也顺着目光看过来,只见到之前在燕北城时那对煞星男女正正出现在二层,旁边还有个穿着武袍的年轻男子随时要暴起的样子,还是那个女子似乎是出声抚慰什么。
小将军。
他也听见了,那人侧着脸,看不清他究竟是谁,但在唐国当上将军的,想要他的命不过是易如反掌,他只感觉似乎心脏都一哆嗦,腿脚几乎站不稳,趁着那对男女忙着抚慰那个将军,连忙想往外挤。
结果正遇见为了观瞻“将军”往二楼走的客人。
倒不是说蓟京城就没有将军逛花楼了,而是大部分有官职在身的人都不愿意坐在大堂里,二楼的雅座说到底也是半开放式的,多半都是找个雅间,所以众人只听说过某某将军现在好像在花楼里,真去雅间打扰就是不要脑袋了。
结果还是第一次有活的将军出现在大堂里,众人自然乐得去凑个热闹,就算真生气了,也是法不责众不是?
白翎向白翦投过去一个眼神,白翦点点头,给她一个“放心,都准备好了”的口型,随后白翎低声对武也说:“马上他们可都要来观瞻你了,要是不想明天被唐王知道,小将军还是赶紧跑得好。”
武也瞪了她一眼,随后直接从二楼的外窗翻下去。
事情既然已经办完了,白翎也不想在此处多待,却见白翦似乎没有想走的意思,半是嘲讽道:“你要在这儿过夜?”
“待累了就回去。”白翦也不去找乐伎歌女,只趴在二楼的栏杆上,看着下面熙熙攘攘的人群,噙着一丝颇为嘲讽的冷笑,“在此处能打听到许多人家的秘密。”
白翎倒也不着急,只是道:“例如?”
“比如王后之所以不讨唐王的喜欢,听说是怀疑王后失贞。而外人都说王后温柔贤良,几近软弱,太子才华横溢,实在可惜,有一日却有个在王后宫中伺候的太监来这里买醉,却说王后和太子对下人不算好,听说王后私下会责打下人,太子也是冷心冷情,又都是自诩孤高,不爱结交朝臣,唐王要将太子送去冀国做质子的时候,没几个人真心实意的要挽留。”白翦手里把玩着扇坠儿道,“你看,他们就是吃了不喜欢逛花楼的亏,若是太子也经常来这儿逛逛,什么官员的把柄都有了,还会落魄至此?”
“还有呢?”
“还有,比如唐国的文官制度极其的离谱,基本就是罪名死刑起跳,一言不合就是砍了剥皮添草,而俸禄又极低,所以唐国的文官几乎没有不贪的——不贪连饭都吃不起。”
“可是贪了不是掉脑袋?”白翎疑惑道。
“所以就看是唐王的暗探更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