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得好,就是这帮异国人喽,唐国因为气候苦寒,再加上离谱的文官制度,所以南方各国的人,默认唐国是个流放之地,逃到唐国就不会有人再追查他们的问题了——除非太过分那种。于是许多在国内被政治迫害的官员、宗室,甚至是流亡的君主都往唐国跑,他们不准许参军,但可以当官,自然就是文官了,像庄月轩那种虽然逃亡但不愿意做别国的官员的到底是少数——高和和季沐沐不都不是唐国人。”
这倒是。
“做官再大的风险,到底还是做官,唐国人又轻视商人,那些掉了脑袋的贪官多,不掉脑袋的更多不是,下边敛财的手段五花八门,只不过能敛财多少罢了。”
“这么多异族的官员,只怕不会太稳定吧。”
“姐你真聪明,这才是我要说的。”白翦道,“这些别国的官员,不少都是因为站错了队被贬斥的——他们本身可能在自己的国家就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而且别国的文官制度都没有这么离谱,文官的地位很高的,这些人保住了命,自然还想要更多。”
这个更多,自然就落在了“官位”上。
他们想改革唐国的文官制度,提高俸禄,提高文官地位,减轻刑罚——起码不能一点小罪就杖刑入狱。在朝堂之上,这群人抱成一团,这股文官改革的风气自然就起来了。
“如今的唐王常常喜欢亲临前线,想必这股风气不会怎么合他的心思吧。”
“是啊,于是这群人自然只能打别的主意。”白翦道。
“太子?”白翎忽而将所有事情串联起来了。
“唐王不信任太子,害怕太子形成自己的‘太子党’,于是经常更换太子的老师,其中就有许多原来不是唐国人,而且太子自幼身体弱,不怎么能习武,太子也觉得外边的文官制度更合适吧。”白翦道,“不过可惜了,太子说到底只是只幼虎,而且也不熟悉官场那一套人情世故,最终自然是彻底触怒了王上,这不弟弟还没出生,就直接把他送去了冀国的邯郸。”
白翦坐在软椅上,抓了一把杏子干,道:“我要是他,我就先好歹团结唐国本地的文官,他们在常年的文官制度之下,虽然贪污掉脑袋,但吃空饷又不会贬官,一天天当一天和尚撞一天钟,也不必知道官场的那一套,若是唐国真的按照南边的那一套文官制度搬过来,他们自然害怕自己玩不过这些外来人被裁撤掉。所以唐国自身的官员是很反对这件事情的——哦,就以周丞相为首,虽然明着没说,但私下里他的学生可是都不许去参与这件事情。”
“至于武将那边,估计更反对了,唐国不富裕,若是给文官提升待遇,钱从哪儿来?自然是拆了东墙补西墙。”白翎皱眉沉思。
所以外人看来,太子被送去当质子,只是因为“不受宠”,而其实后面还有险些闹起来却被唐王压了下去的一场文官改革。
其实唐国这种离谱的制度并不合适,但到底动了太多人的蛋糕,太子的手腕也不成熟,所以最终只能是这么个结局。
“看吧,这就是我这几天在这里零零散散听到的信息拼起来的,都是些宫里的太监宫女,或者是出来寻欢作乐的官员兵卒,他们在这儿几杯酒下去,嘴上没什么把门的。”白翦道,“我说了,只要想,这儿什么都能知道。”
白翎好像明白白翦为什么总喜欢来这种地方了,估计他八面玲珑的那一套也是在这儿学来的。
白翎明白,但不代表喜欢。
白翦和她是不一样的人,也是奇怪了,兴许是因为白翦和母亲在一起的时间更多,在京城的时间更久,他算的是人心,白翎不一样,若是叫她去说行军打仗的谋略,之中的算计,白翎能说得头头是道,若是人际往来,个中的人心,白翎自诩是不如白翦的,她学也学不来。
待春风拂槛的人渐渐走了,二人混入人群里,去了他们新在蓟京买下的一处院子。特意这么久才过去,为的就是让恐惧先把人腌制入味了。
当然这种地方不可能是做什么好用途的,用作偏僻处谋划绑架,杀人放火,毁尸灭迹是也。隐蔽得很,旁边又没有邻居,正适合做这种事儿。
那个冯三初就是被白翦叫手下绑到这儿来了,绑了快两个时辰了,秦且红她们倒是没虐待他,只是捆着手坐着,眼睛蒙着,但估计这两个小时他受的煎熬也不小,不然不至于春寒料峭的天气,除了一脑门的汗。
先前白翦亲自跟过两趟,不过他没避着人,所以也不好下手,不过白翦确认他没有武功也就够了,不怕他到时候逃跑。
事实上冯三初看到白翎白翦的时候就已经预感到不妙了,所以被五花大绑地捆起来,见到白翎和白翦走进来的时候颇有些认命的感觉,自己做的那点事情被官爷查出来就是个死,只求他们两个没什么特别的折磨人的癖好,大不了一刀砍了他得了。
但这两个小时等死的感觉几乎彻底摧垮了他的神志,他又不是什么坚贞不屈的人,问他们话,也没人回答他,反而拿布团把他嘴给塞住了。
“还记得我们吗?”有个人把他眼睛上蒙着的布条扯了下来。
冯三初非常顺滑地跪了,“呜呜呜”地示意嘴里被塞着说不出话来,白翦把布团扯出来,冯三初痛快地磕了三个头:“记得,小的有眼不识泰山。”
“奇了?我们还没说什么事儿呢?你求什么呢?岂不是认定了自己心里有鬼?”白翦惊奇道,什么骗了他们的钱,那是糊弄周远道的,明面上来说白翎和白翦和这位可没什么仇。白翦心中一凛,莫不是他做了什么对不起他们的事情,结果他们都没发现?
白翎冷笑道:“别来求我们,燕北城的太守——或者你们叫城主?高和,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