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安端着樱桃饆饠和鱼生来了,却并没有什么喜色,道:“小侯爷让放出去的话,都说了。”
白翦点点头,那只等着就是了。
福安忍不住问道:“小侯爷,此事要不还是报给将军一下吧,若是让将军知道了......”
“她是你主子,你不如索性到她那儿去伺候。”白翦捡了一块樱桃饆饠丢进口中。
福安不敢多说话了,只求小侯爷千万别出事儿,不然他几个脑袋也不够砍的:“若是陆将军真的猪油蒙了心,半夜......”
白翦送苏子叶的水洗了洗手,道:“我便是怕他不来,你且到外边说我睡了,也让守卫暗中准备。”
结果白翦看着福安惊恐的眼神,皱眉道:“你害怕什么......”
正说着,就感觉口腔中有温热的液体流下来,白翦伸手一摸,摸到一手的猩红。
随即觉得五脏六腑仿佛都烧了起来,他听见福安大叫着喊军医,白翦做好了准备陆长青说不定最近会破釜沉舟来刺杀他,却没想到来得这么快。
白翦眼前一黑,昏了过去。
传令兵找到白翎的时候,几乎不敢看她的脸色。
因着白翎女子之身,先前老侯爷在时,很少亲自和下边的人接触,有时见她有什么气,也是对小侯爷,外人也能看出来是恨铁不成钢而已,便是两军对垒,发号施令,也多是沉着冷静,不紧不慢,鲜少见她真的动怒。
而白翎听了汇报,直接将桌上那一盏汝窑暗刻松鹤纹的茶盏丢了出去,登时整个营帐中只听得见她的声音:“去,把那几人全部带兵扣押,小厨房的人都拉下去审,随你们怎么审,把蓝鹤卿他们都拉去,要是,要是......”
白翎平时看那些话本子,那些个女主角凡是生了病,男主叫人去治,必然是“治不好她我要你的命。”被白翎吐槽倒了八辈子的霉
结果真轮到自己,才发觉好像除了这种无力的威胁,自己什么也做不了......个屁!“把陆长青提过来,陆子轲直接军法处置。”
“将军,没有王上的手令,只怕......”亲兵还没等说下去,就被白翎那近乎恐怖的脸色吓得不敢再说话,道:“是。”
陆长青很平静。
应该说,从知道白翎已经暗中插手这件事情,并且向京城传书的时候,他就已经认命了。
“陆叔叔知道我为什么让人带你来?”
“成王败寇,我有什么好说的。”陆长青很知道怎样才能惹怒白翎。
“成王败寇?”白翎差点被气笑了,“你是至今觉得陆子轲没错吗?”
“若不是你姐弟二人要拿我们立威,我又如何出此下策?我一家为侯爷鞠躬尽瘁,如今独子却要被白翦逼着自裁,若是将军也问心无愧,那我也无话可说,既然如此,将军且杀了我,来日阴曹地府,也要向老侯爷参一本!”
白翎冷声道:“好,你让我说,我便告诉你。”
“从壬辰年陆子轲进入京城督卫,到如今为止,倒卖辎重,损公肥私,贪赃枉法,公然索贿,几年之间共计倒卖了粮草三百余车,此其罪一!”
“其二,虐杀兵卒,军中烦有稍有姿仪者,便命手下将其调入自己亲军,但我们出征这半年,虐杀奸杀者不下二十人,尸骨无存啊,你问问陆子轲,他不做噩梦的吗?”
“其三,私截定远军信件,其中至少有三人,都向我与姐姐书信举报,更有一人曾亲至定远军军营之中,皆被人拦下,送回陆子轲处。以一己私欲,塞忠谏之路,陆叔叔,今日之事拦他们,明日呢?传令使送来的紧急军情,是不是也要在陆子轲那儿过一遍,才能送进我的营中?”
“其四,杀良冒功,听闻陆小爷在燕北城官道上拦路劫道,专杀往来商贸的柔然人,以为己功,人道贼过如篦,兵过如剃,陆小爷可是学到精髓了。”
“倒卖兵器不可胜数,其中更是有火器,无论是这些兵器流到民间,还是别国,都是心腹大患。”白翎道,“你还要我给你加上刺杀朝廷命官,通敌叛国吗?”白翎将之前查到的证据扔到他面前:“你且看看,这就是陆子轲倒卖辎重的那几家商人,几乎每次柔然人有大行动,时间都是对上的,这些东西莫说呈给王上,若是被乐康胥吴冰他们知道,夏国的脸面又要放到哪儿去?”
陆长青早已是成了精的狐狸,便是这桩桩件件摆到面前,反而并不慌张:“若要处置陆家,还请将军拿王上的旨意来,白翦未有爵位,而将军与我平级,如何处置?”
“白翦想给陆家一个体面,让陆子轲自裁,既然陆家不要,那也不必了。”白翎知道他真的搬出这个来,便是撕破脸了,道,“不如祈祷白翦没事吧,若是他有三长两短,我保证你们连痛快的死法都没有。”
还未等白翎说什么,就看见一个亲兵匆匆往里跑,结果见到陆长青,不知道该不该说。
“说。”
“小侯爷醒了。”
白翎才觉得自己快要跳出来的心一下子落了回去,本来一腔子要发的火气,结果忽然就没了发火的力气,刚刚还想伶牙俐齿地再跟陆长青辩论一番,如今也没了兴致。
只是摆摆手,道:“把他押下去看好。”
“没有王上的旨意......”陆长青依然嘴硬。
“你猜我直接下令杀了,说是死于柔然刺客,王上信不信?”白翎笑笑,不欲和他再争辩,“如今留你们不杀,因着死于柔然刺客的是烈士,你们不配。”
说罢直接走出营帐,往白翦那儿走去。
白翎着急处置陆长青,而且若不是白翦的事情,她甚至不打算出面,一来是为了避免夜长梦多,二来也是怕拖下去后患无穷。
陆长青是父亲的老人,若他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