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三初无所事事地待在院子里睡午觉,燕北城的阳光难得好,一个冬天趴窝似的,也亏得现在开春了。
饶是这样马三初还是想骂人,若是再在燕北城待个一两年,或者等柔然的战事结束了,自己好歹得和上边打个报告调回蓟京城去,不在这个破地方待了,要不是自己家里得罪了人,也不至于被调到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
“老爷,来人了。”前院小厮颤颤巍巍地喊。
“什么?”马三初因着那摇椅嘎吱地响,愣是没听清,眉头一皱:“怎么着,被猫儿叼了舌头啦,说话苍蝇似的?”
“老爷!前边儿来人了!”小厮鼓起勇气喊了一声。
马三初愣了半晌,有事儿?连忙起身问道:“谁啊?”
小厮摇摇头,缩着脖子道:“不知道,我看着像当兵的,我看着身后跟着那几个护卫,就跟杀神似的。”
“杀神?乐将军来了?”马三初愣着,却看看起来就满身贵气的一男一女,在前院儿的石凳上一坐,就仿佛回了家似的,却又不像夫妻,身后站了几个侍卫,眼神一看就知道是见过血的,不敢怠慢,道:“二位这是?”
“听说你这儿有些生意做?”先开口的却不是男子,而是那位女子。
“是,小人有时候跑跑生意,只是这还没开春儿呢,也跑不了啊,二位这是......”
“嗯,都做哪儿的生意啊?”白翎接过小厮递过来的茶尝了一口。
还不如奶茶。
马三初还没搞明白这二人什么来头,正想质问一番,接过看白翎的一个眼神,不知怎么的到嘴边的“您二位什么人啊就过来质问我”就变成了“哪儿的都做,这地方天寒地冻的,往来人员也少,肯定是哪儿有都做,哪有我们挑三拣四的余地。”
“啊。”白翎一点头,“那近日联军就在居庸关待着,他们的生意做不做啊?”
马三初脱口而出:“这我怎么敢......”
“马老板别着急回话,您这外边没挂招牌,又藏在这么个巷子里,我二人怎么来的呢?”白翦笑眯眯道。
其实弄到他们倒卖辎重的证据之中,就有具体和那些店铺倒卖辎重的往来。但这并不好找,因为他们列出的店铺商家足足有两页多的纸,更有一些连他们去买点茶叶的记录都给了,打的就是一个混淆白翎他们视听的主意。
大部分的买家其实并没有对外的铺子,其中也虚虚实实,白翎拿着这个和关二七小杆子那几人对了对,关二七指出几处,说在陆子轲身边做亲兵的时候,跟着他去过这几处。
这才大大缩小了范围,而且最后白翎和白翦找上的这几个都是大买家,按白翦的话说,家大业大的买家更容易拿捏,但又不能是太大的,毕竟强龙不压地头蛇。
马三初第一反应是“坏了!自己是唐国情报网的线人的事情暴露了”
但随即一想,这有什么好怕的,这是在唐国的地界被发现的,就算自己是又怎么样,自己奉王上的命令监察燕北太守和涿阳侯乐康胥,是唐王的命令。
那这两个人是从哪儿知道的?
或者?还有别的事儿?他们提到联军,是联军内部出了什么事情?
马三初赔着笑,道:“二位且给指个明路吧,草民真不知道。”
“嗯,马老板不要慌嘛。”白翦笑道,“我们不是唐国人,就是奉命来问问,马老板做不做联军的生意?”
不是唐国人?那是夏国人、冀国人还是雍国人?马三初放了一半的心,哪国人都无所谓,自己咬死不知道,异国人也处置不了自己。
于是脑子转了一圈:“往日里确实有联军的军官来这儿买些茶叶肉干一类的......”
“哦,都是拿什么买啊?”
原来在这儿啊!马三初醍醐灌顶,继续装做茫然的样子:“有时是些金银,有时是米面一类的。”
“量都是多少啊?”白翎笑眯眯地问,“马老板不必惊慌,我们是上边奉命来查倒卖辎重的事情的。”
果然如此。马三初才知道不是自己的事儿,马三初本也不想参与到这事儿里来的,奈何那几个夏国的军官觉得辎重不是自己的东西,卖公家的东西只要拿到钱也不在乎别的,再加上他们不知道物价,唐国的粮价比夏国贵了可不是一星半点。
这么大的肥羊,不宰简直对不起自己了。
这事儿好说,马三初的心完全放下了,继续装他的无辜老板,惊慌道:“什么,那些粮食是辎重?!这,这那几个军爷也没说啊。怎么办,粮食我都运走了......哎呦,我怎么这么倒霉......”
“马老板不要慌。”白翦懒得看他真真假假的演戏,道,“只要回答我们几个问题,此事是我们内部的事情了。”
“军爷您说。”
“都买卖了几何啊?什么时候来买的啊?”
“这,这许多次了,我也记不清了呀。”
“也好,只需回答我这几个时间左右来没来过就是了。”白翦随口报了几个时间。
马三初估计他们早就有证据了,不过是来核查的,一律点头:“草民记得是都来过了。”
“啊,那倒卖的量大概是多少啊?多不多啊?”
马三初不敢多说,若是运那么多的粮草都没被注意到,岂不是坐实了他有自己的运输手段,道:“都不多,一次也就一车两车。”马三初想了想,怕自己说的数字和他们交代的对不上,连忙道,“不过我都是几次加起来再运走,所以直面上的量还是大的,小的真不知道那是辎重啊。”
每次分小批运,不被注意就很正常了,他们二人似乎也觉得没问题。
“都和那些国家做这个生意啊?”男的问道。
说实话,倒卖辎重哪个国家都有,就是唐军之中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