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器?!
居庸关守城的唐军之中很少用火器——因为这东西在冷天总是坏不说,而且玩不好很容易炸了自己。
反倒是驻扎在城外的定远军和冀军之中有火器营,也很少搞出这么大的动静。
柔然军中就更没出现过火器了,楼樾似乎看穿了白翎的心思,道:“这不是你们中原人的话吗,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
亲兵走近低声说道:“将军,斥候传来情报,攻打居庸关的柔然兵不下五万户,而且有攻城用的大型火器,只怕情报有误,小侯爷虽然带了大部分去城里支援,但没有虎符,我夏国的大军不敢轻动。”
柔然人全民皆兵,十万户差不多就是三十万人,白翎根本来不及想柔然大军被扣在榆林,怎么可能能够平白多出三十万人来,只知道如果不赶紧支援,居庸关的守军根本受不住——自己那个冲动的弟弟还在居庸关里。
白翎沉默了一瞬,却瞬间理清思路,冀国的军队也驻扎在城外,但那群少爷兵不敢去前面的——去了也没什么大用,居庸关的唐国守军纵然精锐,却几乎没有对抗火器的经验,至于雍国,吴冰带领着雍军在水口关,要过来只怕还不是一时半会儿。
白翎忽然奇异地笑了笑,提高声音道:“严峣,让条路过去,让这群人滚回北边,立刻回城。”
这命令来得突然,但严峣却没有犹豫,立刻带人让出一条很窄的路,警惕地防止他们做什么,楼樾似乎一点不在意,对白翎道:“此次算你我平手,下次再见。”
白翎没说话,只看着他们离开,却在楼樾马上要走出百步时,忽然从腰间拔下火铳,直接朝领头那人开枪,这火铳速度极快,饶是楼樾也没想到会来这么一出,只来得及侧身躲一下,却开始被射穿了右臂,却一点没顿,立刻策马带人往北跑去。
“谁他妈和你平手。”白翎高声道,随后将手中火铳收起,依然颇为不解气,从袖中拿出虎符扔给严峣:“阿峣带一队替我去夏军大营调军来援,剩下的随我直接去居庸关!”
“是!”
居庸关的情况其实比白翎想象的糟糕。
柔然大军从北边来,鉴于正面的战场白翎带这点人不如去送死,白翎带人从侧边绕进去,从防守较为薄弱的西边直接插进去。
结果正看见一队黑衣黑甲的轻装骑兵,正是雍军的标配,白翎立刻道:“前面的是哪位雍国将军?”
那人看见白翎,事态紧急,也没下马,立刻抱拳道:“在下雍国轻骑宣节校尉司马图,见过白将军。”
白翎立刻道:“我等在汝坡外遭遇了柔然王楼樾,只怕此处战情紧急,已派人调大军来援,烦请将军助我。”
来人立刻回道;“烦请将军明示。”
“我自汝坡看了一圈,以我们的兵力,大军到来之前围住怕是不可能,城内守城的唐军根本没有对付火器的经验,何况多日来的佯攻本就让守军多少有些懈怠,还请将军与我从左右两侧插入,杀进城中。”
司马图回道:“吴将军也是这个意思,要等大军到了才能围歼柔然人,如今保下居庸关在大军来之前不被攻破为重。”
西侧的柔然人虽然薄弱,但这份薄弱也只在于没有火器罢了,白翎没蠢到和柔然人在平原对冲,寻了个切口遮掩身份杀进去,到了城下立刻拿出火铳连开三枪,吸引了守军的注意。
“是白将军!”守军正是白翦带来的那些定远军,立刻开门让白翎进去,道;“白将军,刚刚雍军也从此处进城支援了,我们已经核验了身份,那人自称司马图,正带人前往快要被冲破的东门救援。”正说着,却听见又是两声巨大的火器声和守军的惊叫,好几人匆匆自白翎身后跑过,险些撞得白翎一个趔趄,却也来不及说什么。
白翎胡乱地点点头“白翦呢?”
“小侯爷在北门,和乐帅一起守城。”
白翎道:“居庸关背靠燕北城,居庸关一破,燕北城不可能有保全的可能。严峣带大军来援之前,哪个城门都不能失守。”
那士兵立刻行了个军礼:“是!”
北边是柔然大军的地方,所遭受的攻击最多,白翎的耳边被火器巨大的声音震得几乎觉得脑袋里嗡嗡作响,城墙上乐康胥沉稳地给自己的传令兵下令,白翦则直接自己大声喊着什么,额头上已经是一片殷红,白翎心里一紧,匆匆几步上去,大约是来往的人很多,白翦并没在意,她刚一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却见白翦猛地回头,眼神像是领地被侵犯了的一头幼狼,纯澈却带着随时要和人搏命的凶狠。
看见是白翎,白翦的眼神骤然软了下去,半是委屈半是责备道:“姐你怎么才回来?”
白翎本来想下意识地责备几句,说了多少次战场不要莽撞,只是一味地鲁莽几条命都不够丢了。结果对上这样的眼神什么也说不出来,只能道:“我回来了,头怎么回事?”
白翦似乎才意识到,正要伸手去摸,却被白翎拦住不让他碰伤口,撕下一块衣角快速地帮他缠了一下。
白翦低头让白翎包扎得更方便道:“不要紧,可能是火器轰上来把城墙打碎了一块,不小心砸的。”
白翎也只是匆匆替他包了一下,丑不丑的已经不要紧了,道:“这边战况如何?”
“他们的火器开了五波了,威力确实大,和我们的夏国的攻城火器差不多了。”白翦道,“有几个缺口已经让人去补了,下一波应该能撑过去。”
“严峣正去调军,再坚持一会儿。”白翎道,随后问乐康胥,“乐帅怎么想的。”
乐康胥道:“严宗锦的古北口能调人来吗?”
白翎心里咯噔一下,倒是白翦心直口快道:“从夏国调兵做什么,唐军对柔然的战争一向有经验,不能调唐军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