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前?
司沅笑的眼泪都要出来了,“你凭什么认为你做了那么多事情以后,我们还可以像从前一样?”
她一把抹掉眼泪,斩钉截铁,“不可能!”
李弘暄收回视线,脸上并没出现她以为的愤怒或是失落。
而是,平静。
或者说是漠不关心?
反正,他和从前不一样了。
他侧脸看起来那样冷漠,“你只需要扮演好你的角色就行了。”
“扮演?”司沅目瞪口呆,不可置信。
“对,目前是淑妃杜氏。”他语气毫无波澜,堪堪瞥她一眼,“这也是你从前自己选择的。”
司沅倒抽气,“我从前选的?我从前为啥选你不知道吗?现在这能一样吗!”
“确实不一样,现在是真的,侍寝你明白吧。何况,你本来就是杜龙晶,这不过是做你应该做的事情。”
李弘暄顿了顿,看她一眼,“以后人前还是叫我陛下吧,毕竟你还不是皇后。”
司沅火从两边生,顺手捞起一旁的枕头狠狠砸过去,“李弘暄!你到底想干嘛啊你!”
枕头滚落地上,他毫发无伤地站起身,“没有外人的时候,你想怎样随你,但是——”他垂眸扫了眼地上的枕头,略有嘲讽,“仅凭这个就想杀我,未免儿戏。”
司沅跳下床,拾起枕头,又要砸去,却被他一把拽住,冷言冷语,“重活一世,你就这点本事吗?”
我就这点本事?
司沅气得手都在抖。
李弘暄说完,丢开手,转身就走。
不想刚迈出去两步,却停了下来,只背对着她,“再过几日,就是我登基后的第一个新年,届时病了许久的淑妃,也该出去露露面了。”
露面?
“你真是疯了,你当他们都瞎了吗?”
司沅赤着脚,歇斯底里。
与她的暴躁相比,他可谓淡定如云、从容如水。
“也许吧。”
他依旧是头也不回。
司沅眼睁睁看着玄色背影离去。
千秋殿,极好极好,比从前的昭华殿不知雅致多少倍,即便是冬日,也处处皆是景,完全是按她的喜好设计的。
可无论去哪里都空落落的,没有人同她说话,每天只能一个人穿梭在不同宫室、长廊。
她赤着脚走在光洁的木地板上,只有触及到地上的冰冷,才能感觉到自己还是热的、是活的。
后来,她也走累了。
渐渐喜欢蜷缩在若叶楼顶,昼伏夜出,趴在栏杆上,盯着夜里点点宫灯发呆。
大家都让她好好活着,可她现在这般算是好好活着吗?
与女儿分离、与李弘暄互相折磨,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呢?
司沅埋下头,眼泪一滴滴落下,真的好想念念。
只陪了她一个多月!
她真不是个好妈妈!
赵珣,我对不起你,也对不起我们的女儿。
就连给你报仇都没有做到......
“是不是觉得自己很没用?”
冷不丁的声音自背后响起,司沅的眼泪一滞,仍旧埋着头。
“你以后的路要怎么走想好了吗?是打算继续做只自怨自艾的金丝雀吗?”
李弘暄坐到她的身侧,声音可以说是冷酷无情。
司沅抬起头,泪眼瞪他。
可他全然无视,言语里甚是讽刺,“你曾说,想保护别人需有自保的能力,可你现在行吗?”
他收回视线,看向前方,“你要真能凭自己的本事杀了我,你就自由了。”
他侧过脸补充,“十年为期,十年内杀不了,你就一辈子待在这儿。”
“十年?需要那么久?”司沅坐直身子。
李弘暄垂眸笑了笑,“你若现在动手,也可以。不过,就怕你没那个本事。”
“十年,都是高估你了。”
司沅怔怔盯着他瞧,“李弘暄,你变了。”
他冷眼看过来,“你伙同外人欺骗我,还指望我如何对你?”
“那你呢?你何止是欺骗我,你杀了赵珣,还让我们母女分离——”连日来的委屈,让她止不住地哽咽。
“你已经哭够久了,人并不是什么时候都有资格落泪。”他神色如常,可以说是无动于衷。
是啊,她现在有什么资格为他们哭?
司沅低下头。
人心硬起来的时候,是真的硬!
李弘暄站起身,“你准备一下,今晚侍寝,这是杀我的好机会,别错过。”
司沅抬眼望着他刚站的地方出神,只要杀了他,就能离开吗?
等司沅下楼去偏殿,饭菜早已摆好一桌,李弘暄独自坐在桌边喝茶。
司沅走过去,坐在他的对面。
不知怎么,就突然想到那天冬至,司沅低下头,一顿饭,味同嚼蜡。
其实,他们一起用餐已经很久了。
却从没像现今一般,冷漠相对。
待洗漱更衣完毕,寝殿内只剩下他们两个。
帘幕低垂,人影绰约,他们相对而坐,从前也不是没有单独相处过,可像现在这样却是——
“你不需要旁边有人服侍吗?”司沅斜眼看他。
李弘暄微微错愕,低下睫毛,“你一个就够了。”
司沅瞥了眼他的耳朵,慢慢探头过去,“李弘暄,你耳朵红——”
红字未收说完,一把匕首直直刺过去。
刀尖还未靠近,手腕便被李弘暄一把抓住,只稍稍一扭,匕首就跌落在地。
司沅白脸吃痛。
李弘暄面色未改,手腕仍被他掌控,“你太心急了,如何都该等到我情动之时。”
说完,甩开她的手,径自躺下。
司沅抱着自己的手腕,瞪他。
心不心急的先不说,自己这连花拳绣腿都算不上,如何跟他这样武艺精湛的人过招,还能刺杀成功,这不是痴人说梦?
“我今日没兴致了,你没机会了。”他甚至闭上眼,懒得看她。
司沅抚着手腕,“这不公平,我怎么可能打得过你?”
李弘暄这才睁开眼,“杀人,你就只能想到硬拼吗?”
“下毒?可是我现在在你的地盘,就连拿到毒药都不可能。”
“这就是你的事情了。”他重新闭上眼。
“可万一我杀了你,我又怎么能活?你忘了上次,我不过是把你手割伤,就被前朝——”
“只是手割伤吗?我肩上那一箭不算?”
活该!
“这次你放心,你若当真杀了我,你绝对平安无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