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应该庆幸,我现在还会因顾及你而对他们手下留情,你有没有想过,将来有一天我真的厌倦了这些,你是不是依旧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们死在你面前,却无能为力?”
“或者你还打算像那天一样跪下来求我?”寒眸凌冽,尽是嘲讽。
他就像他们最初遇见的样子,眸光极为冷淡,根本不用正眼看她。从前那个明明冰雪质,却令她倍感沐春风的人是真的不复存在了。
“那我不妨告诉你,没用了,你若不信,尽可以试试。”
司沅的心凉了个透。
他说得不错,如果他真要食言反悔,自己确实无能为力。
她的念念并不安全。
司沅躺下身,“李弘暄,你总有一天会后悔让我留下的。”
李弘暄闭上眼,声音低沉似梦呓,“也许吧。”
跟人拼命的确是最下陈的办法。
“有些宫人我不喜欢,我要自己挑。”
“随你,你若真能调教成你的人,也算本事。”
司沅不理会他的讽刺,她之前陷在自己的情绪里太久了。
不想,前一夜才说完,次日就有内侍带着宫人来千秋殿,让司沅自己挑。
司沅倒是煞有其事地将每个人都问了一遍,只最后定了几个,其余的全部退回。
匆匆数日,除夕已至。
“娘娘,”小宫女带着送宫裙的宫人过来。
司沅刚刚上完妆,瞥了一眼,不是品月,就是白青,她收回视线,垂眸看了眼甲上的珊瑚色蔻丹,“以后这些素色就不用往千秋殿送了。”
“是。”身侧的怀夕使了个眼色,宫人悉数退去。
“娘娘,可眼下让他们重新备也——”怀夕微抬头,神色担忧。
司沅将手搭了过去,怀夕稳稳托住。
衣柜里一清的素色暗色,司沅微微蹙眉,同这蔻丹还真是不搭呢。
司沅也愁住了。
“娘娘,奴婢——”沉默之际,刚刚的小宫女上前,怯怯开口,“刚刚送的宫裙里有一件菖蒲紫的。”
司沅扬眉,“本宫怎么没瞧见?”
小宫女连忙跪了下去,“那是制衣司新来的,不懂娘娘的喜好,竟送了艳色的来,奴婢便没让进来。”
不等司沅发话,怀夕出声,“让人送进来,你自己去领罚。”
司沅笑笑,“也只能如此了,回头叫他们把色卡拿来。”
“是。”
怀夕低下头。
司沅让人重新按她的要求铸了镜子,果然,清晰真实,那昏昏黄黄的铜镜,她真是忍得够久了。
何况,她现在需要看清自己!
待衣服更换完,司沅仔细照了照,不知怎的脑海里就晃过紫苏所谓的妖妃妆。
司沅唇角扬了扬,现下,完全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怀夕将银狐轻裘帮她系上,又检查了一遍。
出门之际,司沅的视线无意间扫过镜子,瞧着里面的人只觉惊讶,原来她也可以这么凉薄无情吗?
回过头,她又看了一眼身侧恭敬的怀夕,“走吧。”
这是杜淑妃第一次当众露面,心里莫名期待啊!
毕竟,她是真的好奇这些朝臣们是怎样的瞎!
再一次来到熙和殿。
心中不免感慨。
上次在这里,李弘祀封她为长乐公主。
而这次,她却是新帝的淑妃。
司沅只是凉凉笑着。
待内侍通传完,司沅不紧不慢地迈了进去,腰肢软软,步步婀娜,可谓摇曳撩人。
大殿顿时寂静无声。
这般精心装扮,自然是极美的,司沅不禁忍着笑,艳是有了,就是不知道够不够惊!
她可不像初次来这那般心慌气短,自进门起,两眼始终盯着高座之上的人。
至于其他人如何,那是他李弘暄需要处理的事,跟她没关系,她只需要坐着看好戏就行!
司沅站定,低下头轻轻一拜,“臣妾拜见陛下。”
上方的人似乎审视她几秒,居高临下,“上来。”
“是。”还嫌她不在风口浪尖上?
他开心就好,反正一会儿看,究竟是谁更难堪?
司沅直起身,提步上去。
从前在陵川,这戏码都很熟,司沅在众人惊诧的目光中坐到李弘暄身侧。
唯一区别就是,从前是坐老师讲台,而现在,是坐学校主席台!
司沅统统选择无视,侧过脸挑衅地看向身边的人。
反正,只要我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
李弘暄驾轻就熟拉过她的手,脸上冰霜未退,好像根本不在乎身边多了个谁,“继续吧。”
话音一落,管弦丝竹起,曼妙歌舞上。
没有预想中的大戏,司沅有些失望,这些歌舞表演,她早就看腻了,亏得她如此精心装扮啊!
“他们是真的瞎?”
李弘暄瞥她一眼,“你这定力还不如他们呢。”
司沅想瞪他,可高座之上,还是得收敛些。
司沅低下头,她在意的不是李弘暄的奚落,而是一直跟随着她的视线。
那是来自太后。
“看样子,她还不知道?”
李弘暄瞅她,“现在知道了,怕了?”
“该怕的人不是臣妾——”
“陛下!”
司沅话未说完,只听下方有朗声响起,她视线扫去,嘴边藏笑,“好戏开始了!”
“也许吧。”他眼尾轻挑,不以为意。
说话的人已走上前来,恭顺的拜了拜,“臣有事请奏。”
司沅认识这人,是礼部的,李弘暄病的时候,她可跟这人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想瞒过他?
不可能!
李弘暄眼眸未抬,“说。”
司沅眉眼含笑,将清冷的气质不自觉地扫去几分。
“老臣实为不解,这,这淑妃,为何同薨逝的长公主如此相像,难不成是同一个人?”
李弘暄这才抬眼,转脸看向司沅,细细凝视一会儿,方道,“张卿所言极是啊,朕今日才发现。”
呸!
司沅咬牙。
“长公主已故去月余,朕的淑妃可是一直在宫中,张卿这么说,可是在诅咒淑妃?”
“臣不敢。只是——”
李弘暄扬眉,扫视下方一干人等,“你们其余人也有同样疑惑吗?”
司沅表面优雅而不失礼貌,实则心底乐开了花。
看你怎么收场!
李弘暄又偏头看看稍下方的左右两桌,一个太后,一个魏惠妃。
魏惠妃微微诧异,起身行了一礼。
蹙了蹙眉,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