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色的簪子在月光下特别亮眼,上面还有几个珠子甩动的时候哗哗作响,柳晴如被这幅画面吸引了目光。
曾几何时,她也是这般的阳光灿烂,不谙世事,她也是这般一身华服不可置信的站在那里,被人羞辱的渣都不剩。
费香柳迷茫,空望的眼神看着费宿忻,她眼里的泪水夺眶而出,滴滴晶莹透亮。
比起易梁河为了柳晴如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不和她说话,更让她难过的是她的亲哥哥,从小宠爱她的亲哥哥居然打她!
还是为了这样一个女人!
柳晴如握住了费宿忻的手,她感觉到费宿忻被费香柳那番话给气的浑身发抖。
柳晴如宽慰的拍了拍他的手,然后看向费香柳说道:
“我的身子肮脏,那曾经尝过我这幅身子的易梁河不肮脏吗?郡主不还是日日与他宿在一床!”
费香柳对费宿忻失望极了,她收回了瞪着他的目光,看着柳晴如声嘶力竭咆哮道:
“你怎配与他相提并论!你是你,他是他。”
头上的步摇随着她破碎的声音来回晃动。
柳晴如:“哦?这是什么道理?为什么与我这种肮脏之人在一起的易梁河不肮脏,而与那些肮脏之人在一起的我就变得肮脏了呐?嗯?郡主大人?”
“咕咕咕咕咕咕……”
咕咕鸟连咕咕了几十声,一个动物也在附和柳晴如说的对。
“咕咕咕咕咕咕……”
寂静的夜晚咕咕鸟的叫声像是一个老翁在发出凄厉的喊叫。
清冷的月光打在柳晴如的脸上。
费香柳看着她,感受到了一股莫名的威压感,她心灰意冷之际,又被柳晴如堵的说不出话。
恼羞成怒的甩了费宿忻一巴掌后怒气冲冲的走了。
“你不再是我的哥哥。”
柳晴如把手轻柔放在了费宿忻的脸上抚摸着,问道:“疼吗?”
费宿忻叹了一口气说道:“不疼,我一个大男人皮糙肉厚的,这一巴掌不算什么。”
两只蟋蟀不合时宜的从两人身边爬过,一阵轻风扶来,柳晴如眼冒热泪。
“你在外打仗的时候是不是每天都受很多伤?”
“都是皮肉伤罢了,刚才,香柳的话肯定刺痛你了吧,你别搭理她,她就是被父母宠坏了,没有吃过苦,不会体谅人,也不会心疼别人。”
“嗯,我知道,我也没生气呀,我才不会和一个没长大的小孩子计较呐,你也不要心疼我受得那些苦了,那些苦都是我通往幸福的阶梯,若不是他们,我肯定和你那嚣张跋扈的妹妹是一样的。”
费宿忻被柳晴如逗得大笑了出来,笑声十分爽朗。
“这倒也是,人总是经历一些事情才会成长,若是没有那些苦难,我们现在也不会搂抱在一起,正是因为那些苦难,才造就了现在的我们,才显得现在的生活有多幸福,这些幸福的画面换做从前我想都不敢想。”
柳晴如对上了费宿忻的眼睛,笑的十分温婉。
映衬在在费宿忻的眼中,柳晴如的眼睛里藏了日月星辰,而这日月星辰只有他一人能看。
他把柳晴如扯进了他怀里,内心无比满足的搂着她。
柳晴如被他搂入怀里的那一刻,她脸上的笑容一瞬间便消失了,眼神也变得越来越冰冷。
“宿忻,我们要个孩子吧!”
“怎么想起要孩子了?就我们两个人不好吗?”
“你不想要吗?”
“想,但比起孩子我更喜欢和你在一起。”
“比起你和我在一起我更想让你为我生个孩子。”
“好,现在就去。”
费宿忻打横抱起柳晴如,进了屋里。
院外的小鸟都羞得没眼看,纷纷飞走了,云朵也羞得接连游走。
回去的路上,费香柳一言不发。
脸色铁青,紧攥着的拳头使手上的青筋都凸了出来。
但她又毫无办法,这是她的亲哥哥。
费香柳回到家中,打开房门,床上空无一人。
“老爷呐?”
“回夫人,老爷说他最近公事繁忙,需要安静,他搬到了他自己的小院里,还说让您不要打扰他。”
丫鬟跪在地上踹踹不安的说了出来。
费香柳的拳头越攥越紧,好一个公事繁忙,好一个需要安静,好一个不要打扰。
费香柳摆了摆手,丫鬟退出去的时候关上了房门。
费香柳坐在床上,看着那张空床。
她的心里第一次生了悔恨,或许她当初本就不该觊觎别人的东西。
这便是佛家常说的因果吧!
太上曰:善恶有报,惟人自召,福祸相依,如影随形。
“呵呵哈哈哈哈哈……”
房间里不断传出阵阵的冷笑。
这一切都是她应得的,种什么因,得什么果。
她现在才真真切切的明白当时柳晴如的感受。
而当时的她,高傲的不可一世,只嘲讽是柳晴如没本事握不住男人。
如今她才明白,男人,向来都不是他们女人能握在手里的。
他们是很自私的,对他们来说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
世间的一切都是浮云。
“浮云……”
烛光下的费香柳满是凄凉,她看着空荡寂寥的房间,无一不在哀感她自己的悲惨。
而这一切都是她自作自受,无处诉苦,是她亲手毁了别人的婚姻。
是她悔悟的太迟,她能轻而易举毁掉别人的婚姻,那她的婚姻又会牢固在哪里?
桌子上的茶盘还放置的好好的,她的夫君从未用过一次,这是她亲自为他挑选的。
大到那些檀木家具,小到芙蓉纱帐、龙凤烛,这房间内的一切都是她亲手选的。
费香柳恼怒的伸手扯下了暖帐,挥开了茶盏。
她的婚姻也如同那些茶盏一样,早就蒙上了灰尘,只差这一摔,便能离开了。
费香柳踩在那些碎成利片的茶盏上喊道:“拿酒来。”
费香柳在孤寂的房间里宿醉了一夜。
费宿忻的小院内,晃荡了一夜。
天空这层黑色的幕布悄悄的拉开了帷幕。
青蓝色雾蒙蒙的天际划开了两道窟窿,里面散发着白金的光芒。
两人搂抱着站在院中,柳晴如的头正好到费宿忻的胸膛处。
两人无比甜蜜的看着树上叽叽喳喳的鸟儿说个不停。
“费宿忻,今天霜降。”
“嗯。”
“就一个嗯?”
“嗯?”
“今天霜降。”
柳晴如特别强调了春分两字。
费宿忻在心里快速的想了一下,春分有什么特殊的含义吗?
也不是晴如的生日额!
“霜降!”柳晴如急了,看着哑巴费宿忻她又强调了一遍。
“霜降是什么日子吗?”
“霜降就是霜降,就是好天气啊!你看,生机勃勃的,并且现在不热不冷的刚刚好,多温暖啊!”
“嗯,确实,万物凋零的季节。”
呵——林毛球笑了,费宿忻怎么这么会聊天呐!
很明显柳晴如在约他出去,他居然听不出来什么意思,她都能听出来。
“你没发现很多夫妻都会在这个时候一起出去游玩吗?”
“玩什么,我每日在军队里,没研究过这些。”
大哥!这还用研究吗?难不成两口子在一起每天就是你抱着我?我抱着你?你侬我侬的?不腻的慌吗?
“我们去爬山吧?去山顶看看。”
“你想爬山?”
柳晴如脸僵掉了。
“我不想。”
“可你刚才不是说要去爬山吗?”
柳晴如脸色一变关上了房门。
留下一脸困惑的费宿忻,他根本就不知道自己错在哪了!
唉!不是我羽毛球说,女孩子都已经直接说出来了,她都说要去爬山了,还给了你那么多暗示,你居然都不知道什么意思。
什么都让女孩子说出来还有什么意思?
她如果直接说她想去爬山,先不说你愿不愿意,这种索取来的游玩跟要饭的有什么区别?
好好的一个大秀恩爱的机会就这么聪明个手里溜了。
爬山——
多好啊!
林毛球的脑子里已经生出了画面感。
两个人,你扶着她,她拉着你,一边欣赏着山上的风景,一边互帮互助,相互扶持。
更重要的是爬山的路上有各种艰难险阻,正是考验夫妻情深的时候。
再加上路上的野树,野果,林毛球已经想到了那个味道,开始流口水了。
他们席地而坐,架一个火堆,费宿忻再去树上摘一些野果,最好再带几个烧鸡。
啧啧啧……
可真是别有一番风味,这可是林毛球觉得最幸福的事情了。
他们从日出爬到日落,然后以天为被,以地为席,宿在山顶,吹着冷风。
两人搂抱在一起看着星星月亮,说着心里话。
经过长长的一天,艰苦的攀登,柳晴如在费宿忻的怀里很快就会睡过去。
美美的睡一夜后,一整晚就能看到日出,暖红色的光洒在两人的身上,驱散了两人之前的困难处境,如临仙境。
这一切太美好了吧!
他们从此以后就是真正的夫妻了,日月可鉴。
从今以后会一切携手走过困难,两个人彼此信任着,柳晴如对费宿忻的一切决定都夫唱妇随,支持着。
他们相拥在一起,看着日落日出,日夜转动轮回,看着山上的无限风光与日出时的壮丽景色,再他们之间的伉俪情深,真是想想就让人心情澎湃。
唉,林毛球一看到禁闭的房门就知道这些只是她的臆想。
费宿忻这种呆瓜做不出来这种事情。
就让他一个人在外面清醒清醒吧!最好晚上也不给他开门。
让他一个人感受日落日出吧!
费宿忻有点担心屋内的柳晴如,他悄悄翻窗进了房间。
声音小的连林毛球都没听见。
一睁眼就是一个大脸盘子。
“晴如,你怎么了?不要生我的气好不好?”
唉!没救了,这让柳晴如怎么回答?
说她生气是因为他没有带她去爬山?若是这样说费宿忻肯定觉得冤枉,还显得柳晴如无理取闹。
并且他还会马上带柳晴如去爬山。
可柳晴如生气的点本来就是费宿忻不懂她,而不是爬山这个问题,事情已经发展到另一个层面了。
“你没有带我去爬山,我都说那么明白了,你都听不懂!”
柳晴如的小嘴一撅,看的费宿忻的心都融化了。
“那你跟我直说不就好了嘛!”
“那什么都要我说出来,跟要饭的有什么区别!我想要的是你带我去爬山,而不是我命令你带我去爬山。”
“明白了!为夫这就收拾东西。”
两人来到了山脚下。
柳晴如看着威严耸立的山峰,一个接一个的映入她的眼帘。
波澜壮阔,高耸入云。
在不远处,还有溪流的声音传了进来,河流声听着很踹急,清透的踹急声听着很是悦耳。
它们拍打在河里的石礁上,配上低低的流动声音,完美的奏乐。
“咕咕咕……”
“叽……”
还有咕咕鸟和小鸟的叫声。
“宿忻,你答应没有,咕咕鸟每次都是咕咕咕,它一叫就是三声,你说它不会咕——就叫一声吗?为什么要咕咕咕?”
“哈哈哈~”
费宿忻捧腹大笑。
“不知道,你去问问它们。”
柳晴如生气的拍了他一巴掌。
“爬吗?”
“先歇会儿。”
柳晴如席地而坐,那模样比糙汉还糙汉。
风景很好,这个费宿忻还挺会挑地方,唯一不足,就是他叽叽喳喳的,不领略一点风情,有点煞风景。
入目所及,山脚下是茂密的丛林,还有荒草,刺刺干枝,摸上去有点拉手。
因为柳晴如刚才就摸了一下,娇嫩的玉手上有很小很小不易被察觉的血洞。
柳晴如在身体方面还是挺能忍的。
一阵微风吹过来,眼里的小草野花们都在随风摆动。
小鸟叽叽喳喳的声音不断传来。
而那个煞风景的,一脸的雄心壮志,要好好表现一番。
一直在活动身体,手里拿了个树枝在胡乱翻找着什么。
“宿忻,你过来,我问你个问题。”
费宿忻从远处跑了过来。
“问吧!”
“你看到那些草了吗?”
“看到了。”
“鸟儿呐?”
“也看到了。”
“你怎么看?”
“额……用眼看?”
这是什么问题?费宿忻想破脑袋也想不出来该怎么回答。
“我说你觉得它们怎么样?好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