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老怪头”
只见巷头突然蹦一红衣少年,指着正讲得起兴的老乞丐道:“又在消遣风云阁的故事呐?”
余冕之回头看时,只见少年一袭红衣胜血,约摸与他年龄不相上下的样子,不浓不淡的剑眉下一双明亮似珠眼睛,鼻若悬胆,高耸挺直,嘴角却微微勾起,大有盛气凌人之势。
少年握住腰间的剑柄,突然冲着老乞丐做了一个鬼脸。
“呦?苏家的毛头红娃娃,又来买故事了?来来来,给你友情价,一个铜子儿!”老乞丐说着,抛出手中的铜板儿,铜板儿在空中旋转了好几圈又回到那只干枯的手中。
余冕之看着自己身上唯一一块铜板,此时在老乞丐的手里把玩,不由得翻了一个白眼。
“切,你那些个故事本少爷耳朵都听出茧子了。”红衣少年不屑道。
“有新的,有新的,什么南陵、北漠、西蜀、东瀛、南疆等等,故事多的很。要不给你讲讲岚岳山那位入了禅境的仙人临帝洲如何?友情价,绝对友情价。”老乞丐凑上前去恭维起来。
红衣少年似乎不太感兴趣,不耐烦地从腰间掏出一块散银丢给老乞丐道:“老怪头,本少爷腰缠万贯,你的那些个故事啊,先攒着,改天有兴致,定要找你讲个三天三夜。。”
“哎呦,你这毛头红娃娃,上道儿!”老乞丐接过散银,难掩其兴奋。
红衣少年一个眼神示意老乞丐可以离开了。
老乞丐已然会意,却嬉皮笑脸地凑到余冕之耳边道:“娃娃!看你骨骼惊奇,是万中无一的练武奇才,我这儿有本武林秘籍,见与你有缘,便出个友情价,一个铜子儿卖与你!怎么样?”老乞丐说着拿出一本破旧的书籍,封面上赫然写着《风云双剑诀》。
“嗯?”红衣少年不耐烦地给了老乞丐 一个眼神。
老乞丐一个激灵,拍了拍余冕之的肩膀小声道:“毛头小娃娃,再会,再会啊!”
说罢,一溜烟不见踪影。
未待余冕之反应,老乞丐却已走远。
余冕之急忙追着喊道:“哎,老头,老头?”
“有朋自远方来!”红衣少年故意提高音量,背对余冕之道。
余冕之疑虑,停下脚步。
这红衣少年是在与我讲话?
“嘿嘿,有朋自远方来。”红衣少年凑到他背后,揶揄道:“嘿嘿,这位兄台,风尘仆仆赶来,小弟带你去逛逛这霖州城有名的秋水望穿楼,如何?”说完还不忘向上挑挑眉毛。
余冕之愈加疑虑。这小子不知是哪家的纨绔子弟!
“你怎知我自远方来?”
“嘿嘿,装扮。”红衣少年故作神秘道。
“装扮?”余冕之好奇问道。
“兄台这黑袍的材质乃古香缎裁制而成,古香缎是西蜀有名的布料,其采纳的是桑蚕丝与西蜀人特制的人造丝色纬堆叠交错而成。看这斑纹外型细秀工致,绘制意匠,影光深浅、明暗合营适当。这种布料,乃我朝皇家贡品特有。”
红衣少年说着瞥了一眼余冕腰间的羊脂白玉玉佩,继续道。
“兄台腰间的羊脂白玉,产自南疆,质地致密细润,却坚韧无比,颜色晶莹,温润淡雅,极具审美。”
“还有这剑柄上镶嵌的蓝宝石,出自东瀛,看着色泽宛如大海之光,涟漪起伏,又如星辰坠落,锋芒凌冽。在宝石之国的东瀛也属于上上之品,可谓价值连城。”
红衣少年说罢还不忘仰头得意一番补充道:“以上物品皆是朝贡之物,在整个霖州城,咳咳,除了我苏家之外,绝对找不出第二家!所以,你必定来自京师!”说完指向余冕之。
余冕之一时震惊,眼前这红衣少年看着年纪轻轻,却见识非凡。若是旁人,也只能看出他的落败不堪,这少年的眼光却是独到的很。
“兄台,怎样,我讲的是也不是?”红衣少年得意问道。
“这位仁兄果然见识非凡,敢问仁兄是苏家何人?”余冕之微微点头,为表配合,随即问道。
“霖州城首富,苏家少爷,苏长卿。”红衣少年愈加道。
“哦”余冕之平淡地回应一声,想当年,谁还不是个少爷?余冕之不想理会。
“就,完了?”本自以为霖州城商贾之家的苏家名气在外,这黑衣少年定会另眼相看一番,不曾想黑衣人轻描淡写回应一字,苏长卿难以置信的反问。
余冕之显然一副不耐烦的表情。
“兄台果然是京师来的大人物,幸会幸会!”苏长卿欲拱手作揖,却见余冕之已转身移步。
“烟花柳巷没兴趣,兄台莫非是想去风云阁?”苏长卿见状故意提高音量,以引起余冕之的注意。
果然,余冕之停下脚步,若有所思。
他这次来霖州城的目的就是想进风月阁,以此来提升自己的武学阶层,毕竟逃亡这半年来,自己的六层武学一直无法突进。途中听说风云阁两位阁主年轻有为,武学造诣极高。风云阁也常年招揽各路江湖高手,自己若是进了风云阁,或许能提升一二。毕竟血海深仇未报,自己孤身一人,任重道远,武学阶层也无法突破,复仇之日,便遥遥无期了。
本想从老乞丐口中探知一点消息,没成想还没听完,就被这个小子截断了。既然这小子有意插手,不妨先探探底细。
思量一番,又不能报上真姓名,余冕之调整了一下自己脸上的表情,瞬间堆出一脸笑意,回身凑近苏长卿道:“在下余辰夕,敢问兄台大名?”
变脸之快,令人瞠目乍舌。
“小弟苏长卿”苏长卿先是一愣,随即回答道。
“敢问这秋水望穿可是个消遣之所?”余冕之话锋一转,正中苏长卿下怀。
“哦吼吼?”苏长卿瞬间一惊,随即坏笑道:“烟花柳巷,霖州城内,非秋月望穿莫属!”
“哦吼,有劳苏兄与我细说?”余冕之假装来了莫大的兴致。
“余兄客气!”
勾肩搭背,两人可谓狼狈为奸,臭味相投。
“小弟还是喜欢余兄那股高冷劲儿。”
“初来乍到,人生地不熟,苏兄见谅。”
“余兄想必是原形必露!”
“哈哈哈……”
“余兄,当下武学几层啊?”苏长卿忽然故作轻松试探道。
这才是目的吧,余冕之心想,嘴上应道:“唉,不才不才,刚破三层!”
“扑哧——”苏长卿一声笑了出来,随即严肃,退后两步,只听呲一声,腰间宝剑出鞘。
突如其来,刚才还在勾肩搭背,转瞬便刀剑相对。
余冕之倒也冷静,尚未动静。
苏长卿二话不说,迅速出剑。
余冕不慌,横起剑鞘便挡。
出剑,格挡,再出剑,再格挡。
余冕之始终剑未出鞘,却也轻松应对,只是觉得这少年的招式虽看表面起来有章法,但是持剑运气却不同寻常,时而迅猛,时而却软弱无力。
“剑不出鞘?”苏长卿有点恼羞成怒,出招狠了起来。
余冕之继续轻松应对,只是最后一招,苏长卿有些气急败坏,以致手中剑被余冕之的剑鞘击落,插在墙角。
看着插在地上的剑,剑柄来回摇摆,苏长卿立马变回脸,坏笑道:“余兄真是好身手!小弟没有看错人,心服口服!”
说罢,苏长卿拔出插在地上的剑,一声入鞘。
余冕之长舒一口气,笑道“苏兄见笑,苏兄见笑了!”长时间的紧张状态,让他面对任何事情都不敢松懈。
“余兄武学三层?小弟我刚破四层!”经过一番试探,苏长卿已经确定余冕之武学要高出他至少两层,便故意问道。
“嘿嘿,略高一筹,略高一筹”余冕之笑道,略显尴尬。
“余兄自京师而来,想必在武学修习方面也是遵循正统之道,不像霖州这种小地方,好多武学都已剑走偏锋,大无前途。”苏长卿有些感叹道。
“苏兄定是自谦了,霖州的武学之道还是有别样风采的,风云阁便是明例。”余冕之最终是将话题绕到了风云阁。
不言而喻,苏长卿笑了。
“我知道余兄当下在意的是什么,风云阁的历史及渊源,得空我让老怪头讲与你便是了。只是现在,想请余兄去寒舍一叙。可行否?”苏长卿说罢,躬身摆开手臂,可谓诚意满满。
“苏兄客气,荣幸之极!”余冕之说话时不争气的肚子咕咕叫起来,已是两天两夜未进食了。
苏长卿当做没听见,两人笑谈着烟花柳巷走出巷子,进入熙熙攘攘的大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