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守用力回想,辛满满难道有什么情绪上的问题。
许久后,她问:“我好像需要找到一个人,这个人,只有在我面对恐惧,濒临死亡的时候,才会出现。”
于欣对她的形容,反应很平淡,似习以为常般,毫无惊奇之色。
辛守突然就放松下来,觉得这个秘密,可能算不上是秘密。
她问:“你知道,我要找的是什么人吗?”
于欣反问:“你从什么时候开始起,想要找到这个人?”
辛守的回忆,从辛满满的支付记录,一路往前追溯,半分钟后,她喃喃道:“大约是在来到乾安后,我就一直在找这样一个人。嗯……估摸着是十多年了。”
“来乾安后……”于欣发现她话中的异常点,问,“我听小辞说,你在琼花岛生活过很长时间。在那里,有什么特别的事情发生过吗?”
辛守托着腮,她从来没有在海岛生活过,关于琼花岛,她就是做梦,都梦不出实景来。
所以,辛满满在琼花岛,发生过什么吗?
她摇着头叹息,“我得抽空,回一趟琼花岛。记忆中,应该,或许是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情发生吧。”
辛满满作为一个被捧在掌心里长大的财团千金,她能有什么不可描述的遭遇呢?
辛守摇头否定,她生前缠绵病榻,日子过得稀疏平常,但是辛满满的生活,却轰轰烈烈,充满她追求的黑暗和惊悚。
她盯着于欣,一拍巴掌,恍悟道:“欣姐!你说,会不会是我臆想出来的,保护神一类的?”
没等于欣回答,她又自顾自说道:“或许是一个强大的,令我有安全感的人。是我在困境中的希望和寄托。”
她一直都有这样的思路,并且觉得方向很正确。
因为辛满满需要这样一个人,但她辛守,不需要这样一个人。
她沉默片刻后,又自问自答:“会是妈妈金熙吗?可能吧……”
她对金熙没有任何印象,主楼里的人,对这位早逝的夫人,向来避而不谈,不知道是担心勾起心底伤怀,还是有什么别的缘故。
金熙喜欢画画,辛满满也喜欢画画,但辛隽毅极其反感她画画。
辛守长叹一口气,坐在椅子里,眉头皱成小疙瘩。
于欣一直在安安静静听着她述说。
好像只要开一道口子,小姑娘就有倒不完的情绪,而其中的很多情绪,都与她本人的性格,非常违和。
就好像她的体内,住着另外一个人。
但于欣基于目前的情况判断,她并没有人格分裂的问题。
辛守忽然开口,问:“欣姐,你有绝对说不出口的秘密吗?”
“秘密?”
“重要的不是秘密,而是说不出口。就是有些话,在你想要说出来的时候,整个人的情绪都会失控,陷入一种难以形容的生理性痛苦中,但放弃这个念头后,那种诡异的疼痛感,就会消失。这样的情况,不奇怪吗?”
“这是一种人体的保护机制。你可以理解为,你的心理防线。也就是说,在你的内心,设有绝对保密的禁区,一旦触及,你的身体会快于大脑,做出反应。”
辛守走出于欣的房间时,脑子都还是懵的。
《不归》的内容,就是她的心理禁区吗?
她想过透露已知的案件信息,但每一次都以疼痛终结。
脑子里绷紧的弦,就像是一道警戒线,一旦她提及《不归》的内容,就会全面失控。
可在湘阴木家、旎旎村、唐家一行节外生枝的剧情上,从来没有过这种情况。
如果不是超自然力量,那就是她自己的原因。
辛守第一次,不再以局外人的眼光,看待《不归》。
她想要开始试探她能承受的边界感。
八宝鸭是第一次。
弹弓就是第二次。
所有的案情,在都原有的剧情上升级,却没有偏离主线。
辛守回到房间时,辛珠珠等人已经离开,只剩下晏归辞将手机连接到电脑上,正在进行数据分析。
她颓然地坐到沙发上,问:“你找欣姐给我做心理疏导?”
“欣姐是心理学专业出身,她的本事,在局里首屈一指。”
“犯罪心理学吗?”
晏归辞不置可否。
辛守捂着额头,使劲搓搓,“也好,我对欣姐,天然地不设防。而且有些话,说出来后,感觉思绪开阔许多。”
晏归辞侧过脸来,静默地看着她,片刻后,他收回视线,重新处理起手头上的事情。
房间里安安静静,只剩下他敲击键盘的声音。
辛守看向腕表,距离冉其琅开始寻找阮玉兰,已经过去一个半小时。
她咬着嘴唇,起身,绕着沙发走上两圈,“这个阮玉兰,不会也失踪了吧……”
“通过监控画面看,她最后一次出现在宁风苑是下午一点十七分,在两分钟后,离开宁风苑。估计手机,就在那时候留在门口。”
“那监控画面里,她的神情、步态都正常吗?”
晏归辞调出拷贝过来的监控资料,点开一个小屏,给她看。
画面中的女孩确实是阮玉兰,她神情有些紧张,虽然步履强装镇定,没有左顾右盼,但走路时很显然,都远离了比较高的植被,而且,会下意识地看向摄像头的方向。
辛守:“她很警觉,像是在防备着什么人的突然袭击一样。那她是在什么时候消失的?”
晏归辞点开另外一个视频资料,“下午一点三十七分,在路过这座假山时,有三秒钟的监控盲区,再之后,就没有任何一个摄像头,可以拍摄到她的身影。”
辛守蹙眉,“消失地点在这处假山位置?”
晏归辞调出一幅避暑山庄的详细路线图,用鼠标画出其中两条小道,大约七十米的长度,解释:“这段路,就在假山后面,有美人蕉的遮掩,高度在一米以下的位置,同属监控盲区。现在凛队已经安排人过去排查,不知道能不能找到线索。”
目前知道阮玉兰可能失踪的人,并不多,警方自然也没有对外大张旗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