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守翻出冉其琅的手机号,犹犹豫豫,看了又看,然后问:“你方便告诉我,厉芩失踪案的进度吗?”
晏归辞如实回答:“凛队在着手调查厉芩任职后,山庄内的人事调动,以及新聘员工。”
这就是有怀疑方向了。
辛守来来回回踱着步,见他喝完一杯咖啡后,关掉电脑,有些惊讶:“你不查了?”
晏归辞点头。
“那是有线索,还是没有线索?”
“不好说。”
“什么叫不好说,你说说看,我给你分析分……”辛守的话还没说完,手机就震动起来,她看见是冉其琅,立即接通,问:“找到了吗?”
冉其琅那边支支吾吾半天,没蹦出一个字来。
辛守声音提高许多,问:“到底找没找到人!在哪儿?”
冉其琅长长叹息一声,“找是找到了……就是……辛小姐,要不,你让那位凛队,一起过来看看。”
辛守顿感不妙,问道:“地址?”
冉其琅:“雨……泊院。”
辛守和晏归辞带着凛队赶去雨泊院,冉其琅正一脸忧愁地站在门口的台阶下。
他穿得很单薄,鞋子也脱掉了。
看见他们过来,挥手打着招呼,嘴唇嗫嚅,却一时说不出话来。
辛守率先跑过去,问:“阮玉兰什么情况?你在电话里,怎么说不清楚?”
冉其琅挠着头,“真的说不清楚,反正很不对劲,像是被什么精怪附身一样,有些……不像是个人。”
凛风峤瞪他一眼,态度不言而喻。
冉其琅推开门,指指里面,不愿意再进去。
凛风峤和晏归辞跨进门槛,辛守落后他们一步。
雨泊院还是那副荒废的样子,杂草丛生,因为连日下雨,院坝里积存有一掌厚的水,一脚下去,鞋子全湿。
有一道带泥的水渍,从屋檐下,蔓延到西边一间厢房门口。
房门打开着,里面有呼呲呼呲的奇怪声响。
凛风峤对晏归辞使个眼色,绕到房门左侧,与他形成左右夹击之势!
两个人同时向着门口靠拢,然后一起冲进屋里。
辛守躲在窗棂下,数大约七八秒的时间,就听见凛风峤一句卧槽,接着是连续不断的脏话蹦出嘴。
晏归辞跟见鬼似的,飞快蹿出房屋,然后一把合上房门!
屋子里发出一阵霹雳巴拉的混乱响动。
他死守着门,面色凝重。
辛守戒备地走过去,问:“什么情况,你怎么把凛队关在里面了?”
晏归辞平静的表情有一瞬尴尬,佯装淡定道:“没关系,凛队很专业,能处理好。”
“处理什么?”
“杀……鸡之类的吧。”
晏归辞侧耳听着里面的情况,有种劫后余生的庆幸感。
辛守越发糊涂,她就站在他旁边,安安静静等着。
约莫十分钟后,里面重新传来敲门声,还有凛风峤有气无力的嘶喊:“打开,完事了。”
晏归辞打开门,一个反绑着双手,血糊糊的人形怪物,被五花大绑扔出房间。
她穿着山庄的服务生制服,披散着头发,佝偻着身子,将脸埋在院坝的积水里,咕嘟咕嘟冒着泡。
辛守怕她被呛死,赶紧从屋檐跳出去,想要将她的脸抬起来。
晏归辞刚要阻止,就被虚脱的凛风峤一把摁住胳膊,低声交代:“我不行了,接下来就交给你处理。”
凛风峤说完,累得靠墙坐下,他身上沾染着黄黄绿绿的黏稠物,一股怪味,很是刺鼻。
辛守已经抬起她的脸,厚重的刘海儿下,一张形如大嘴的伤疤还在,只是再往下,脸就变得有些奇怪。
她的脸上满是细细密密的小绒毛,约莫一厘米长,嘴唇又硬又尖,布满一层亮晶晶的壳,嘴角还淌着鲜红的血。
辛守问:“阮玉兰吗?这是什么情况?”
她伸手,摸着阮玉兰脸上的绒毛,轻轻一拔,扯出带血的毛根,脸上旋即留下毛孔大小的血点子。
阮玉兰撅着那硬硬的尖嘴巴,努力想要啄她,那神情,全然不像是一个正常的人。
辛守又撩开她黏糊糊的衣袖,胳膊上长满晶莹剔透的水泡,好些泡已经破了,有类似汗毛一样的毛发,只是颜色呈黄色,毛根更粗一些。
其他没有破掉的水泡里,隐约可以看见蝌蚪一样的虫卵,在微微颤动着。
辛守看看晏归辞,又看看屋檐下大喘气的凛风峤,问:“这是个什么情况?中毒了吗?”
凛风峤指指屋子里,“好奇吗?进去看看。”
辛守转身就要进屋,却被晏归辞拉住,“暂时不要进去的好。”
她回头看一眼阮玉兰,“我不觉得有多惊世骇俗。”
她大踏步进入房间,扑鼻而来就是一股熏得人流眼泪的臭味,满屋子都是各种动物的毛,靠墙的位置,还摆放着那张她扔掉的刑床。
床脚浸透着新鲜的血迹,一直滴淌到地板缝里。
床板盖着冉其琅的外套,下面高高隆起,像是有什么圆盆之类的东西。
辛守一把掀开外套,露出一锅屎黄色的汤,里面有不少生蛆的死鸟,正瞪着一双腐烂的眼睛,盯着她。
她默默盖上冉其琅的外套,脚步微微发颤地走出房门,语气平静地问:“那床上的,是一锅米田共炖死鸟吗?”
晏归辞看向凛风峤,凛风峤看向隔着院坝,在门外张望的冉其琅。
辛守又说:“我看,还冒着热气,只冉其琅一个人的米田共,应该不够的,还有凛队你的啊?”
凛队老脸一黑,整个脖子都梗得青筋凸起。
辛守看向晏归辞,呆怔片刻,下结论:“你……不仗义!”
凛风峤深有同感,确实不仗义,还把他反锁在里面硬憋。
晏归辞略微有些不自在地别过脸去。
辛守又问:“你们身为健壮的大男人,没道理,制服不了一个……中毒的小姑娘。”
晏归辞解释:“她不是中毒。”
辛守问:“那是什么?”
“催眠术。如果强行唤醒,对神智有损。”凛风峤攀着墙壁站起来,“进屋就摁着我俩扒裤子,真是吓死老子了!”
辛守疑惑地晃着脑袋,“不明白,什么催眠术,会将一个好好的女孩子,变成这副样子,而且行为举止如此怪异,是有什么特殊含义吗?”
晏归辞和凛风峤几乎是异口同声吐出一个名字:“于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