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天门太师答应带她离开混赢却是以这样的方式。
她等了十万年,竟是把困在混赢洞的她换到天门山,而他早就料到了这结果,却还是没有拦她,让禾微白白因她丧命。
“我知道你难以接受,可一切都发生了,禾微她是自愿的。”
朱鸾将手放在她的头上,给予一丝安慰。
青玄破碎不堪的样子已然崩溃至极,嘴里吐着混糊不清的话语。
“时至今日,死对我来说又何尝不是解脱!禾微……禾微!对不起!”
朱鸾陡然蹲下,按耐不住的心思娓娓道来:“或许你不再快乐,可师兄会一直陪着你度过,带你看最远的山川,最美的花海,走遍你刻下的每个地方……”
青玄像是听不进任何话,回过头望着自己朝思暮盼的天门山,凄然泪下:“回不去了,回不去了……”
“青玄……”朱鸾心疼呼唤,心中窜出不好的念头来,看着她摇摇欲坠的身影,他近乎慌乱。
青玄挤出一丝微笑,一边后退一边轻轻自语:“我愿剔除仙骨,赴东蛮婆坤取得奉元灯,即便成魔,我亦无悔!”
“不要!”
朱鸾飞奔而去,却也什么都触碰不到,眼睁睁的看着青玄毅然决然的剜去仙骨,只留他伸在半空中僵硬的手指。
望着空寂陌生的天门山,青玄撑着最后一丝力气想要逃。
青玄跪在地上哭哭哀求:“求求你,让我离开!让我离开……”
朱鸾颤抖的眼蓄满红丝,不敢回头看她,一抬手打开天门山结界。
断裂的尖刀躺在一摊破碎的红花上,朱鸾震惊的瞳孔逐渐凝固,他摸了摸脸上的血滴,颤抖的手指瞬间染上刺眼的血腥,张了张嘴却说不出一个字。
“告诉他,我会取回奉元灯!”青玄说完,转身一瘸一拐消失在天门山外。
朱鸾望着那把带血的尖刀,哆嗦的抖个不停,仍是不可置信,仿佛刚才一幕只是他的幻想。
天门山外突然赶来一个白衣翩翩的仙人,寒露紧闭的双眼缓缓流下一滴泪水。
“太师!你为何才来!”
跪在原地的朱鸾大滴大滴的泪水滴落在那滩血迹上,眼底的愤怒就要抑制不住,手指在石地上抓出几道血痕。
天无道的双手背在身后,面上平静的没有一丝波澜,似乎没有听到朱鸾的质问。
朱鸾低垂着头跪在天无道脚下:“太师!你当真就是这么狠心,青玄她走了……”
天无道并未回答,怔怔望着地上几片破碎的青纱,拾起断裂的尖刀,转身径直走向天门山,留下绝望咆哮的朱鸾。
青玄想要的自由天门太师给了,却是这么惨烈,让每个人都痛不欲生。
朱鸾终日自责没有拦下青玄,他甚至没有追出去,却不曾想连最后一声师兄也成妄想,那个每月月圆时早早等在混赢洞外的师妹死了,朱鸾远赴东蛮再无音。
没人再见过青玄,她没能取到奉元灯,失去仙骨的她终是堕魔,死在了西陵,天无道也再未踏出过天门山。
随着青色光芒的消退,四人从冥想中醒来,寒露望着手中的青羽心中无比悱恻,脸颊的泪珠却证明刚才的一切是真实发生的,青玄一生所追寻的自由又何尝不是自己想要的。
霜降惊愣的抓紧寒露的手说:“姐姐!我害怕!”
“别怕,姐姐会保护你的!”
寒露默默收起青羽,擦掉眼角的痕迹,暗自计划下一步,此处已不再安全,得尽快送她送往衡山。
姐妹二人怅然若失的离开崖涧,被突然现身的亭相拦住:“幽天郡妖祟肆虐无辜众生,六界人人得而诛之!”
“你、你答应过我,你会放了我妹妹。”寒露知道亭相察觉出她们身份,便将霜降护在身后,幻出手中幽笛。
亭相垂眼扫过,望了一眼低崖方向,凝出杀气:“青玄自甘堕魔种下杀虐,天族早已将她列入雷霆,得此天谴,魂飞魄散,不再轮回。”
话音刚落,只见霜降双腿一软差点站不稳,煞白的小脸满是惊恐之色,视眼前亭相如阎罗。
“姐姐!”
寒露紧紧握住霜降冰冷的双手,想要给她些许安抚,却也发现自己如至冰窟,身体僵硬麻木,眼前的亭相看似清润如玉,却在无形中让人沉入无尽的绝望之中。
寒露竭力掩饰脸色慌乱,凝神片刻才开口:“我曾经为幽天郡效力,双手沾满鲜血,幸得鸟族掌令与衡山帝姬从中救赎,隐于西陵深处,我知道这样安稳的日子对于我们来说简直是妄想,仙门百家视我们如邪魔妖怪,恨不得将我们剖皮扒骨,打入烈狱,但我妹妹没有害过人,还请掌镜给她一条活路,我甘愿赴死。”
霜降急了,哪里还顾得上害怕,没了姐姐她怎能独活:“姐姐何必低三下气,大不了鱼死网破,我与姐姐同生共死,黄泉路上好作伴。”
云三有些惊愕,他知道亭相只是想提点她们的处境,没想到寒露直言不讳,竟细数她们为幽天郡犯下的罪孽。
云三道:“两位妖仙误会了,掌镜并无恶意,只是告诉你们西陵已不安全。”
寒露黯然隐忍的克制印入眼帘,亭相道:“去往别处吧!”
霜降探出头惊恐的眼问:“你不杀我们?”
亭相道:“真正强大的人是不需要杀生来证明自己的!”
飘渺的声音细细传来,寒露先是一愣,苦笑道:“是啊!我们这样的连死在哪里都没选择。”
亭相跳上竹筏独自离开崖洞,寒露暗自松了一口气,望着亭相离去的方向心生敬畏。
寒露转身对云三揖首说道:“小仙官,此前是我姐妹二人不敬,险先酿成大错,寒露向向小仙官赔罪。”
霜降见状也学着寒露的样子:“小仙官,我也给你赔罪了。”
云三怔愣一下,她们二人有何错,十万年前无极深渊一战,天族损伤过半,鸟族重创,五峰掌镜陨了三位,师傅温岚归来竟白了头,几万年得养生息才恢复如今这般光景,当年狐族几乎寂灭,没了庇护,就连逖狐之子采桑宁都在鸟族做了几万年的无名走兽,何况她们这这山林野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