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雾处,峰中弟子议论云海处异象。
风啼阴沉着脸出现,大怒:“你们都完成今日的修炼了。那就以后每日再加十项。直到你们练趴下,没力气闲话。”
“是,掌镜。”
众弟子捂嘴低头不敢再多说。
风啼与亭相一前一后来到云深处,太乙已经出了绮弥叠上。
风啼连忙上前询问:“师尊,良人可无恙?”
“无恙无恙,刚才那丫头拽着我问了我好多遍,把我骨头都要给扯散了。”
太乙甩出尘拂袖朝云海处去了,二人愣在原地。
风啼道:“还能有谁比我们来的勤勉?”
亭相径直朝绮弥叠上而去,二人在殿门外停驻,听到里面传来细碎的声音。
风啼抬脚跨入,就见一个身影趴在良人榻边哭泣。
二人是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许是两人开门动静惊动里面的人,采桑宁转过头来。
三人面面相觑,屋内一下子尴尬的不得了。
亭相一眼认出她:“是你。”
被撞破的采桑宁显得格外踌躇,抬脚就要跑。
风啼大喊:“别跑,给我站那儿。”
采桑宁不再徒劳,静静靠在一边。
忆起三万年前大荒时自己的不告而别,一别三万年再见又是这般凶险。
风啼显而易见的怒气与亭相略带愕然的神情,都足以让采桑宁吓破胆。
她知道身后还未醒的良人在他们心中的分量。
事关鸟族前景他们定不会对自己手下留情,就像当年良人能违背温岚将她困在衡山,风啼亭相二人也会先斩后奏。
亭相道:“你在怕我们?”
采桑宁不知道他们已知晓自己的身份,躬着身子向二人行礼。
“两位掌镜,多年不见,采桑宁再次感谢救命之恩。”
房间里流淌着各种诡异的气氛,终是以良人惊梦为扰。
采桑宁夹起尾巴想要撤退。
几经九死的她再不敢冒出锋芒惹人发怵。
特别是眼前的两人,貌似绝伦的身骨后却是暗藏凶波。
与烈龙不同,他只想让她死,而他们会让她生不如死。
“你一个拦不住她。”
亭相一眼就认出采桑宁腰间的法器,形态虽与之前截然不同,可他携身多年,荼瑶的灵气他还是能探出一二。
风啼气煞了。
“我不如她,就算她是衡山帝姬,也曾在镜花水月受过教导。”
风啼一张铁脸变幻无常,那凌厉的眼珠都快脱落出。
“二位掌镜都知道了。”
采桑宁抬起头,她是狐族未来的女帝,又被良人曾解了羽令,不再是曾经见风啼如鼠的弟子。
亭相看着她。
“我们在师尊那都听说了,你果然不一般,敢跟烈龙争锋,衡山帝姬在神山的事迹享誉六界。”
采桑宁身板挺得更直,在神山的三万年可不是不白待的。
采桑宁道:“谢掌镜抬爱,承蒙当年荼瑶相赠,我没有给狐族蒙羞。”
亭相收回视线向良人而去。
风啼瞥她一眼,见她腆着脸识趣躲闪,脑海浮现在温岚那听来的话。
她已是神识,且能与他盘搓。
等她冲破神裂生出九尾时,怕是自己到时会打不过。
风啼道:“你既然这么厉害,作为曾经教导过你的人,是不是可以让我看看你的本事。”
采桑宁没有抬头,轻道:“桑宁时刻恭候掌镜鉴学。”
风啼嘴角一抽。
“口气不小,真当人外无人了。”
采桑宁紧盯着亭相与风啼,冷道:“桑宁自知天外有天,既是有人来犯,桑宁不敌也会一战。”
风啼实在无法她以这种口气同他说话,这太让他没脸了。
不仅身份一跃而上,难不成修为还能在他之上,岂不是自己白活了十几万年。
“不愧是从云海处出来的,那便让我来试试你的爪子比之前锋利多少。”
亭相道:“她神识初生,你别自讨苦吃。”
被斩断的神魂让亭相放弃了探知,那荼瑶跟她才三万年就已不认旧主。
采桑宁抽出荼瑶朝亭相丢去,低道:“掌镜若要探我究竟,直说便是,我自会双手奉上。”
“我只是好奇荼瑶经历了怎样的锤炼,能与你神识相同。”
亭相接住荼瑶欣赏一番,荼瑶淬变竟是她给予精血融血肉,才继承了现在与它主人共同的神识。
亭相道:“法器有灵,能与其主人心意相通。达到神识的剑灵犹如新生,如同饥渴的婴儿急需灵力。而神识以上对战,灵气的波动幅度无疑是给剑灵投喂。
风啼,你还要试吗?”
风啼又怎会不知亭相之意,不禁泄了些气,止了周身的灵力压境。
采桑宁显然还不自知真身已达神识,只知对面二人喘流的灵力不再直对她。
现下她倒无所畏惧了。
“绮弥叠上也成你们的战场了!”
良人不知何时醒来,早已洞察三人之间的较量。
亭相面上露出少有的波动,与良人相视无言,二人各自都明了对方的心思。
风啼闻声而到良人身前慰问:“你既醒了就不要乱动,让我们再白白担心。”
采桑宁半条腿刚踏过门口听到良人的声音。
良人起身来倚靠榻边,问道:“何人在门口?”
采桑宁悲喜交加,收回踏出去的半条腿。
透过帘风望去,良人周身神力逊弱不少,却也神识清明。
两人暗潮涌动的心思迭出不穷,隔着帘风两人皆摒着神息不敢越。
一旁的风啼根本无暇顾及,上前将良人周身探了个遍,生怕落下点余伤。
亭相则抓住这稍瞬即逝的微妙,虽未明当年其中之意却也猜出一二。
三万年前温岚的雷霆大怒与消失的采桑宁有关。
而良人所遭受的半身禁制,与后来遣出神界的残躯更是与她密不可分。
亭相并未点破,转而提及良人伤势。
“你能捡回一命实属难得,髓灵魂将你元丹击碎,使你神灵受损。幸而半身禁制未解护住元神,不然我的两位师傅都将你救不回来。”
良人自是清楚浔阳湖一战的凶险,可现在他们都还活着便是极好。
疑团已解,千丝万缕的情绪一下涌上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