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驶到巷口处便再进不去,落月仔细搀扶着叶蓁蓁下了马车。
小小的巷子里,挤挤攘攘住了二十来户人家,一溜儿破旧低矮的小屋子,屋子里的人听到马蹄哒哒的声音,纷纷从窗户探出个脑袋。
李掌柜大刀阔斧走在前头,满脸的冷硬肃杀,倒是没人敢上前找三人的麻烦。
一直走到巷子的尽头。
“骆娘子,你们欠的五百两银子就要到期,要是再还不还钱我王老五可就不客气了!”
“大哥,咱们还跟她废啥话,这骆家没钱,可有人啊,咱们直接抓人便是!骆小姐年芳十五,出落得那叫一个好,先叫她伺候伺候咱们哥几个,再卖去春风楼,也能得几个银子!”
“三弟说的正是,大哥,咱们赶紧踹门抓人,今晚便能快活快活,这富贵人家的小姐我还从没有弄过,还不知滋味如何呢……”
巷子尽头,低矮破旧的屋子前,三个流里流气的男子砰砰踹门,他们是放印子钱的,脚下的力气都大得很。
没踹几脚,本就破烂的大门便应声而落。
门后,一个中年妇人扯着个小姑娘慌慌张张捡门扇,试图将门安上阻挡外面三人。
可王老五兄弟三人哪里会让她们如意,直接一脚踩在门叶,便要去扯那小姑娘。
“王老五,我们欠的钱还有三日到期,你今日来做什么?”骆夫人顾不得惊慌,紧紧挡在女儿身前。
王老五一手扯了个空,面色便沉了下来,冷笑道:“三日?便是再给你三十日、三百日你们骆家也弄不来五百两银子,趁着你女儿还值点银子,赶紧让我带回去,若是伺候的兄弟们舒服,说不定还能宽限你们十天半个月。”
“咳咳……咳咳咳……王老五,你别欺人太甚!”
骆老爷艰难从床上起身,拄着拐杖颤颤巍巍往外走,他面庞苍白,印堂发黑,一边走一边大喘气,似乎下一刻就要栽倒地上。
“老爷!”
看到骆老爷从里屋走出,骆夫人赶忙上前扶住他,另一只手还不忘攥紧女儿。
王老五没了耐心,指挥着两个小弟抓人,骆家夫妇哪里是王老五三人的对手,骆小姐直接被两小弟拽着往门口走,还被色心大发的两人揩油摸脸,吓得大哭。
“我的女儿啊!我苦命的女儿……你们要抓就抓我,把我女儿放了好不好?”骆夫人急得声泪俱下。
骆老爷怒道:“放了她,欠钱的……是我,咳咳,与我女儿无关。”
说罢,举着拐杖就要去抢人。
王老五冷嗤一声,夺过拐杖,对着骆老爷的肚子就是狠狠一脚,“你个病秧子,还当自己是那个呼风唤雨的骆老爷呢?你现在自己都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我愿意要你这女儿是看得起你,你这女儿可抵不上五百两,你有这精力还是好好想想剩下的银子怎么还我,不然,便是你骆家人死绝,挫骨扬灰都得还我王老五的银子!”
说罢,王老五抬脚对着骆老爷腹部就是重重一碾,惨厉的痛呼声瞬间响彻整条巷子。
屋外的李掌柜看得怒火中烧,撸起袖子就要往里走。
谁料,一道清冷神秘的身影却比他更快。
“小姐——”
李掌柜和落月才看见,叶蓁蓁手中抡着……
一根手臂粗的木棍?
一眨眼,便见叶蓁蓁右手一扬,对着王老五的虎背熊腰就是一记闷棍。
骆夫人趴在骆老爷身上惊得哭声一顿,呆呆地看着嚣张万分的王老五直挺挺栽倒在地,发出“砰”的一声巨响。
叶蓁蓁转手,甩了甩手中的闷棍,浅笑嫣然地望着门口的两个小弟:“你们,要不要试试这棍子的滋味?”
那云淡风轻的语气,就像是在问你今日吃了没。
两小弟瞬间风中凌乱,双腿不由自主发着颤。
落月怔愣一秒后,两眼冒光,狗腿地递上锦帕:“小姐,您教教我,怎么可以快狠准就把这么一头大黑熊给撂倒!”
这几日,小姐已经一而再再而三刷新了她原有认知,她家小姐不仅医术、琴技、刺绣厉害,便是打人,都能打得这么飒!
叶蓁蓁接过锦帕,不徐不疾地擦拭着一根一根手指,一边擦拭,一边旁若无人地谈论着打哪个穴位可以最痛,哪个穴位可以一棍子打死,哪个穴位可以痛得惨绝人寰却不会要命……
跃跃欲试的李掌柜:突然觉得自己今日有点多余。
两股战战的两小弟再也受不住,将手上的骆姑娘一扔,拔腿就跑。
至于被一棍子打晕的王老五,关他们鸟事!那本是同林鸟的夫妻都大难临头各自飞,更别说他们这没点血缘关系的兄弟了。
人家一棍子就能把老大打个生死不知,他们凑上去,就是白白送人头。
骆家人回过神,对着叶蓁蓁连连道谢。
“夫人客气,你家老爷现在状态不大好,还是先请个大夫,好好瞧一瞧。”叶蓁蓁摆手,让李掌柜帮忙将人扶到床上。
骆夫人闻言,原先止住的泪水哗地又流了下来。
“小姐不知,我家老爷两个月前,突然晕厥,请遍这京都的大夫,大夫们没一个人能说出是为什么,后面花重金请了太医帮忙诊治,人虽是被救醒,可这身体一天不如一天,当时太医说最多也就两个月的寿命,如今,两个月时间也只剩三天啊。”
叶蓁蓁望着床上面如金纸的骆老爷,伸手摸上了他的手腕,神色顿时一凝。
脉虚而无力,如釜中沸水,浮泛无根,乃是将死之兆的釜沸脉。
“骆老爷不是生病,是中毒,如今毒已入肺腑,若还不解毒,骆老爷活不过一个时辰。”叶蓁蓁收了手,正色道。
“什么?!老爷竟是中毒!!”骆家母女闻言,不由惊呼出声。
他们骆家请遍京都名医,可没有一个大夫说老爷是中毒,都只说是突发急症,药石无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