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叶蓁蓁一整晚都在画成衣图,重生后她的精力便像是用不完一样,无论忙到多晚,睡一觉后又是精神抖擞。
翌日,叶蓁蓁用完早膳,带着落月坐马车去往云衣阁。
云衣阁位于城东的正街,是个二层的精致木楼,铺面占地虽不是很大,但在城东正街这寸土寸金的地方已经是极为难得。
“见过小姐。”
主仆二人刚进门,柜台后的孙绣娘便赶忙过来行礼。
孙绣娘便是当初道叶国公府送海棠宴衣裳的那位,她是傅家的家生子,七日前叶斯年从南姨娘手中夺回云衣阁,便对铺子来了次大清洗,凡是替同南氏有一点瓜葛的全部被清除出去了。
如今,云衣阁只剩下孙绣娘一个刺绣娘子。
叶蓁蓁点头笑道:“孙绣娘不必多礼,云衣阁最近的生意可好?”
谈到铺子的生意,孙绣娘面容不禁有些难看,“回小姐,自打咱们云衣阁的赵绣娘被天衣阁挖走,咱们铺子的生意便一天不如一天。
五日前,天衣阁更是放话,要让咱们云衣阁从京都彻底消失,这几天,几乎已经没有客人来买衣裳,只剩下几个老顾客偶尔来店铺里看衣裳。”
叶蓁蓁垂眸,五日前,便是长公主在棠山海棠宴举办的日子。
这冷清雪莫非是因海棠宴上的那一巴掌,以及后面输了飞花令在海棠林受辱跳舞,便将这气撒在她的云衣阁上?
呵!想要将云衣阁弄垮,也要看她冷清雪有没有这个本事!
这时,李掌柜满面愁容从外头回来,一进门便是长吁短叹。
“李掌柜,咱们铺子下半个月的布料可有谈妥?陈氏布坊同意将料子卖给咱们没?”孙绣娘赶忙上前问道。
李掌柜摇头叹道:“别提了,我刚到陈氏布坊门口,还没开口谈布料的事,就被人赶了出来,布坊里一个相熟的伙计告诉我,冷家放了话,陈氏布坊若是胆敢卖一尺布给咱们云衣阁,便是和冷家作对。如今,天衣阁是布料购买的大头,陈氏布坊哪里会愿意为了咱们去得罪他们!”
“那其他的布坊呢?他们怎么说?”孙绣娘连忙追问道。
“我跑遍了城北,没一家大布坊愿意卖布给我们,倒是有一两个小布坊愿意,但他们的布料质量不行,做不来的衣裳只怕会砸了咱们云衣阁的招牌!”
“这可如何是好?咱们仓库里就剩三匹布,要是再买不到布,便是来定制衣裳的那几个老顾客只怕都要跑光了啊!”孙绣娘急得快哭出来。
云衣阁是傅云的陪嫁铺子,在傅云没出嫁前,她是伺候傅云的二等丫鬟,虽不及她的贴身丫鬟亲密,可傅云自小对她们极好,她心中一直记着这份恩情,如今,要她看着这云衣阁付之一炬,这心里实在是难受。
“我再出去城北跑跑吧,那里的布坊多,我去求求他们,兴许还有一线生机。”
李掌柜端起茶水闷了一口,拖着腿便要往外跑。
他打仗时伤到腿,再不能上阵杀敌,而老家父母早已不在,几个兄弟都有了自己的小家,他也再回不去,叶将军可怜他没有生计过活,让他接手铺子,可这才几天功夫,铺子就被人家逼得做不下去。
他哪里还有脸去见叶将军和叶小姐!
“李伯勿要心急,冷家既执意要对我们云衣阁下手,那外面的大布坊都不可能愿意卖布给咱们,咱们便是跑多少趟都是这个结果。”
李掌柜生生停住脚,转身,这才发现,铺子里不知何时有位面覆轻纱的贵小姐。
“这就是小姐,咱们云衣阁的东家,叶将军的妹妹。”孙绣娘见到李掌柜的怔愣,连忙解释道。
李掌柜抱拳道:“见过小姐,小人方才眼拙,竟没有认出小姐!铺子如今这番模样,小人心里有愧,对不住叶将军的信任啊!”
“李伯不必如此,哥哥曾同我提起过你,哥哥既然让你担任这云衣阁的掌柜,自是信任你。”叶蓁蓁道:“这冷家既然扬言要搞垮我们云衣阁,那我们就好好同他们玩一玩,看看究竟是谁能笑到最后!”
她双眸微眯,浑身的冷意惊人。
李掌柜和孙绣娘一惊,恍若看到数天前铁血手腕清理铺子的叶斯年。
“你们留一人看守铺子,另一人随我去城西。”
李掌柜连忙道:“我陪您去吧,这些日我将城西城北城南都跑遍了,我对那块熟。”
城西是大墨京都有名的贫民窟,多有三教九流之辈,他虽然腿伤了,终究还是有功夫在身,若是碰上那不长眼的,他拼了这条老命也要好好保护小姐,不让她受欺负。
军营里都知道,叶将军是个护妹狂魔,当时为一匹劳什子布和军营里好几个将领打了三天三夜,若是他妹妹在京都被人欺负了,只怕他能立马提剑砍人。
叶蓁蓁带着落月坐在马车内,李掌柜同车夫坐在车辕。
李掌柜虽然是行伍出身,可脑瓜子灵活,叶蓁蓁时不时问的问题,他都能回答上,聊起云衣阁的生意,也能说得头头是道。
话不多,但言语间可见处事灵活,是个做生意的料子,叶蓁蓁不由暗暗点头,自家哥哥的眼光还是很毒的。
半个时辰后,马车从城东驶入城西,经过一个十字路口。
“小姐,咱们去城西是找谁?”李掌柜转身望向车厢。
“去骆家,京都以前最大的布坊之家。”
李掌柜怔愣片刻,挥挥手让车夫在十字路口往右转。
心中却是疑惑不已,他虽到京都不久,可因接手云衣阁的缘故,所有大大小小的布坊他都有了解。
骆家,京都曾经最大的布坊大家,两个月前却突然倒闭,不仅布坊关了,骆家还欠了不少的外债,将城东的祖宅都给卖了,一家人搬到这城西贫民窟的一个小屋子。
只是,疑惑归疑惑,李掌柜却识趣地没有多言,他们在军营时,做得最多的便是服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