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蓁蓁倒是不知道自家哥哥一时间想了那么多,这制作美容膏子的药材是在德济药铺花了不少银子买的,虽然窦大夫想不收钱,但她还是坚持付了银子,因为一码归一码,先前教药铺里几位大夫的急救法子也只是为了能多救些人。
自家大哥在边城待了这么些年,虽然气质依旧是温润如玉,可皮肤在边城风沙的摧残下还是不太好,肤色有些黑,凑近看还能看到有些粗大的毛孔。
她这美容药膏,不论男女,都适用,只要用上十天半个月,皮肤便会有显著的变化。
自家哥哥本来就继承了父母的优点,身长玉立,五官英挺,气质温润,若是皮肤再改善改善,届时他在街上打马而过,便是满堂红袖招。
叶蓁蓁想着这盛况,嘴角微微翘起,好看的水眸弯了弯,说不出的潋滟灵动。
叶斯年瞄了眼自家妹妹,捕捉到那抹狡黠的笑,直觉以前那个爱闹爱笑的妹妹又回来了。
“蓁儿这是又想出什么鬼点子了,笑得这般调皮!”他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宠溺地笑了笑。
妹妹以前就是个古灵精怪的性子,一旦要捉弄人时,便是这副狐狸般的笑容,自以为掩藏得很好,却每每被他抓了个正着。
叶蓁蓁当然不会告诉他以后在大街上招摇而过的事,他若是知道这膏子效果这么好,指定不愿意用,他常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就是:大男人就得糙点,他爹糙得跟那地里的老黄牛无二,他也得跟着差不多糙才行!
叶蓁蓁从怀中摸出一个白色的小瓷瓶,不动声色转了话题:“哥哥,九皇叔眼睛伤了,我师父有教我治疗眼伤的方子,我按照方子做了这瓶药丸出来,可暂时压制九皇叔的眼伤。”
她将白瓷瓶往前递了递,叶斯年接过瓷瓶,掂着瓶子里的几颗药丸,眉头不着痕迹地动了动。
墨修宴的眼伤在大墨不是秘密,妹妹想必也有耳闻,可妹妹为何会突然主动给他制作药丸呢?
墨修宴七年前便离开了京都,那时妹妹才七岁,还是个小萝卜头,两人之间可以说是毫无交集,连面都没有见过才对。
叶蓁蓁看到哥哥的神情,解释道:“九皇叔是顶天立地的英雄,他少年时便带兵上战场,七年戎马,先后战南疆,平西凉,光复河山,他值得所有人敬重!
我虽是女子,不能亲自上战场打敌人,守河山,可我也想尽自己一点绵薄之力,让九皇叔眼睛好起来!他是大墨的屏障,是守护神!他在,大墨百姓安居乐业的日子才在!”
她无法跟哥哥说,自己前世对墨修宴的亏欠,她害了他,可他却给了她最后的温暖,让她不至于暴尸乱葬岗,被野狗分而食之!
前世的她,被一个情字蒙了双眼,是非不分,助纣为虐,活该落得那般凄惨的下场。
现今的这番话,却也是发自肺腑,他是大墨的守护神,只要有心的人都不忍心让他以后当个瞎子。
“蓁儿如今真是长大了!这般家国情怀可比那些只会诗词歌赋的闺阁女子强太多!”叶斯年欣慰地揉了揉她的软发,玩笑道:“在妹妹眼里,九皇叔是顶天立地的汉子,那哥哥呢?”
这话明明是笑着说出的,却有着一股不加掩饰的酸味。
叶蓁蓁佯装皱了皱鼻子道:“落月今日是不是把醋坛子搬到院里了,这味怎么那么酸,回头我可得好好说说这丫头。”
叶斯年双手负在身后,看着古灵精怪的妹妹,不发一言。
叶蓁蓁绕到他身后,调皮地在他粗粝的手心挠了挠,还不待他叹气,赶忙哄道:“哥哥自然也是顶天立地的英雄,是忠肝义胆的汉子,是最可爱的人。”
简简单单的几句话,却神奇地抚平了状似炸毛的叶斯年。
他将白瓷瓶仔细收进怀中,这是妹妹的一番心意,况且妹妹的医术不错,兴许那人的眼伤真能有好转呢!
只是那人的性格向来多疑,愿不愿意用这药丸也不一定。
这时,叶国公也笑着进了院子,身后跟着几个下人提着一些礼物,鱼贯而入,他让人将礼物放下后,缓缓落座。
“你们兄妹这是在说什么有趣的事儿呢?这般高兴!”叶国公看着两个孩子脸上的笑,温声问道。
自叶斯年投身从戎,叶蓁蓁中毒毁容后,叶国公府就鲜少有欢乐的日子,可就这短短几天的时间,女儿的脸不但好了,还以少胜多赢了飞花令,更是以琴音引来百鸟赢了世间无二的焦尾!
他乐得尾巴都要翘到天上了!
不愧是他叶宏蕴的孩子,颇有他年轻时的风姿!
他也是爱琴的,自从女儿从海棠宴回来,他便也借焦尾弹了一曲,可是他等得夜都黑了,也没见到有一只鸟飞来,为此,他郁卒了一整晚。
叶蓁蓁笑着将一个天青色的小瓷瓶递给他,“爹,我和哥哥在说这美容膏子呢,这是女儿做的,你也试试看?”
叶国公手伸了一半,一时间不知是该接下来还是该将手收回去。
他一个糙汉子,要是被那群老家伙知道他用娘们用的东西,只怕会笑死他!他往日在金銮殿可没给那群老家伙好脸色,想想到时候被笑话的情形,他心底突了突。
可是,看到女儿那双期盼的眸子,拒绝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
最终,他只能颤颤巍巍将膏子接了下来,这是女儿的一片心意,他不能辜负。
叶斯年望着自家老爹的神情,眼中闪过一丝幸灾乐祸,父子之间就应该有福同享,挺好。
叶国公瞪了一眼儿子,转头指着那些礼物道:“蓁儿,你们明日便要去你外祖家,这是为父替你给岳父他们准备的礼物,你一同带去,你许久没去你外祖家了,你外祖母还经常念叨你呢,这次过去好好陪陪老人家。”
叶蓁蓁看了眼摆满一地的礼盒,不忘给南苑那对母女上上眼药:“爹爹说的是,蓁儿先前不懂事,南姨娘以前常说,我这脸毁了便少去外祖家,他们瞧见了只会伤心。”
这话却也是真的,南氏每每来她这里,总会明里暗里挑拨自己和傅家的关系,只是那时她太蠢,还以为南氏是真心为自己着想。
叶国公听得脸色一沉,这几日南姨娘日日差人给他送汤食,他心便也软了几分,还想着这两天便将她的禁足解除,如今看来,还是再等等吧。
他看着酷似爱妻的脸,温声道:“你外祖母她们疼你还来不及,怎么会因见你而伤心?以后有时间便多去傅家走走,你娘不在了,岳父岳母见到你心里也会松快几分。”
叶蓁蓁乖巧点头,叶国公和叶斯年一同在蘅芜苑用过晚膳,这才各自回了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