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贾瑄晨练完,由晴雯服待洗漱之后,估摸着贾母已经起来,便过去请安。
到时,鸳鸯才刚为贾母系上了抹额,待贾瑄问安之后,又忙去倒了茶。
贾母道:“你倒来的早,倒把你那些长辈后兄弟姐妹们比下去了。″
贾瑄道:“原是应该的,晨省昏定,礼不可废。孙儿此来也正好向老祖宗辞别。″
贾母回道:“也好,回去之后好生休养几天,多帮着些珍哥儿,你们原本就是亲兄弟,外人也说不着什么。″
“待过几年,有了出息,老祖宗厚着脸皮,为你求个官身,如此也算不负你父亲所托了。″
贾瑄道:“多谢老祖宗好意,但男儿富贵,但可马上取,不可曲中求。"
“人生一世,草木一秋,来如风雨,去似微尘,不过如此而已。"
贾母叹道:“是个有志气的,以后若有个什么难处,只管来寻我。这府里虽大不如国公爷在时的景象,可也不是任由人欺负的。″
“只回东府以后,多早晚记着来看看我老婆子,即便不能亲自过来,也常打发人过来报个平安。″
贾瑄道:“请老祖宗放心,孙儿会常过来的,我还惦记着老祖宗的东道呢。″
贾瑄又坐了一会儿,便起身告辞回绛云轩了。
贾瑄回去时晴雯正准备去后厨催早膳去,贾瑄忙叫住。
道:“只取你自己的即可,我一会儿就回东府,就不在这边用早膳了。″
又嘱咐道:“我走之后,你闲来无事之时,多去姑娘们的院子里逛一逛,玩一玩,帮我向她们告个罪。″
“既免了孤寂无趣,也帮我多关照些姐姐妹妹们。″
晴雯也没多说什么,点点头就去了,贾瑄也一路径直走到府门。
到了角门边的厢房,招呼了昨天的两个小厮,便回东府去了。
回去之后,贾瑄立刻往宁安堂去向贾诊及尤氏问安,又陪着用了早膳,然后便回了丛绿堂。
待贾瑄走后,贾珍立刻叫赖二带了那两个陪同贾瑄去荣国府的小厮问话。
人带到之后,贾珍备问明细,二人不敢有丝毫隐瞒全都如实回了。
只这二人也不过是奴才秧子,根本无法知道二门内的事,贾珍也没问出来什么有用的。
待两人下去后,赖二道:“大爷,可是这二爷有什么不妥?″
贾珍道:“西边儿府上的老祖宗,我素来知晓,等闲人是入不了她的眼的,不过是应付一番便打发了。″
“可二弟初来乍到便能得她老人家留宿,可见多少是有些不凡的,这可不是什么好事!″
赖二道:“兴许是二爷长得好,入了老太太和宝二爷的眼也未可知,那边宝二爷的性子老爷又不是不知道。″
“抑或是咱们敬老爷给老太太捎了信,求着她老人家帮着照应一二,也是有的。想当初咱们敬老爷和西府的国公爷,可亲近着呢!″
“再说了,咱们府上最珍贵的就是老爷身上的世爵,这可是敬老爷出家前亲自上表定的。″
“老太太必知晓其中的利害,她是不会在这上边作文章的,老爷还担心什么?″
“你懂什么,外人不知道,以为老太太只知一味安享富贵,这只是西府的两位老爷撑不起来家门而已。″
“一个只知道整日里吃酒玩小老婆,另一个迂腐不堪,眼看着一日不如一日,却无能为力。″
“可老太太却是一心想着恢复贾府荣光的,要不然元春大妹妹也不会被送进宫了。″
“要是二弟真是个大有能为的,有她老人家在后头帮衬着,老爷我的日子可就不好过了!″
“俗话说,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的道理我还是知道的。″
“你这奴才平日里歪办法多的紧,赶紧帮老爷想个法子,试他一试。″
赖二眼珠子急转,忙道:“这二爷自小长在道观里,没见识过真正的荣华富贵。″
“须知这世上没有人不爱财,不好色的,老爷只要在这财色二字上使够力气,还怕拿捏不了二爷?″
贾珍思索道:“财是不成的,你是大管家应当知道,这些年来,庄子上的进项越来越少。″
“早年间的赏赐虽多,可这么大一家子人的开销用度,便是一座金山也早搬空了。″
“现如今还欠着国库二三十万两银子,只这样我们家还算好的。那西府上外头看了倒光彩,可内囊早就尽了,不过是个花架子。″
“只这样还不算,可还有人身在曹营心在汉,变着法子帮刘先主呢。″
赖二道:“看来只能在色上下功夫了。″两个又议论了一阵儿,暗暗有了算计。
待至傍晚,贾瑄方才用过了晚膳,正看着兵书战策,而瑞珠正百无聊赖的摆弄着衣饰。
不大一会儿,内院门外响起敲门声,瑞珠连忙去开了门,只见两个衣着暴露,骚首弄姿的女人进来。
两人朝着贾瑄道:“携鸾、佩凤拜见二爷,老爷担心二爷夜里睡不踏实,特意安排我们两个来陪着二爷就寝。″
贾瑄还不知道这携鸾、佩凤是何等人物,可瑞珠却是认得的。
便骂道:“好个不要脸的下流东西,你们本是老爷的侍妾,往日里却同小蓉大爷、小蔷三爷厮混。″
“打量着没人知道,如今又要来祸害二爷,真个没羞耻,早离了我们这儿,别坏了我们二爷的名声。″
贾瑄听了,连忙避席侧立道:“二位即是我大哥的房里人,来我这里本应招待,奈何天色已晚,多留恐有不便。″
“还请二位暂且回去,并代我谢了大哥好意,有于礼不周之处,改日我自向二位赔罪。″
携鸾佩凤听了,还以为贾瑄故作姿态。
调笑道:“二爷急着赶人做什么,天色还早呢,二爷可还不知道我们的好呢。″
说着便走上前来,脱了自己的外裳,又要拉扯贾瑄的衣裳。
贾瑄忍无可忍,使了巧劲将二人掀倒在地。
冷声道:“你们打量我是外头那些不知礼义廉耻的混帐东西,见了女人就腰松胯软,就错了主意。″
“什么好下流货色,不知自己是脏的还是臭的,到我这儿来寻野味觅食儿,真是不知死活。″
贾瑄到此时才明白贾珍之前的殷勤亲近全是假的,不过是想笼络自己。
怕笼络不见成效,又来了色诱,细想下真是恶心至极。
只是此时自己无职无权,寄人篱下,也不好即刻与贾珍翻脸。
于是又对二人道:“你自寡廉鲜耻不要紧,竟还说是我大哥示意,当真是以为我是好糊弄的。″
"若坏了我们兄弟情义,必饶不得你们,还不快滚!″
二人吓的魂不附体,又不敢多言,只灰溜溜的捡了衣裳走了。
回去之后,便向贾珍说了细情,贾珍大怒,哄了一阵儿,又将赖二找来说了此事。
赖二思索道:“两位姨娘私下里不检点也不是什么隐私事,二爷看不中也是人之常情,毫不奇怪。″
贾珍气道:“那你说怎么办?"
赖二又道:“再过几天就是八月十一,正是老爷的寿辰,不知老爷可还记得当初尤大奶奶进府时,她那两个妹子?″
色鬼贾珍当然记得,只不曾得手罢了,此时想起那国色天香的姐妹,至今还颇为遗憾。
又道:“这又有什么说法?"
赖二道:“昨日她姐妹到府里来,说是尤老娘病了,无钱延医,就求到尤大奶奶处,今日还没走呢。″
“昨日来时,我瞧见了,几年不见,是越发标志了,这颜色身段儿天下间没几个比得上的。"
“这样的人物,二爷总不会还看不上吧。"
贾珍听了赖二描述,早就色授魂与,心痒难耐,但一想到这样人物要让贾瑄拔了头筹,心里难受的紧。
赖大瞧见,便知贾珍心事,便道:“二爷虽不是高爵显达之辈,可也是宁府嫡脉。尤氏二女身份低贱是做不得正妻的,作个房里人倒还勉强。″
“待等二爷在她二人身上没了兴致,便讨了来。陪着老爷和小蓉大爷父子二人一同耍上一耍,岂不正对了老爷的胃口。″
贾珍听了,极为满意,便让赖二下去安排去了。
赖二到尤氏院里说了贾珍生日请尤氏姐妹作陪的事。
尤氏明知道贾珍的心思,却也不敢阻拦,只是装作不知,不敢去管他。
待到八月十一这天,宁府摆了席面,贾珍在接受了众奴仆跪拜恭贺后,便让赖大在外头招呼,自己便进了内堂。
贾蔷等几个主脉支脉的子侄,听说是贾珍生辰,早早赶了过来。
贾瑄本就对贾珍有所防备,本不准备来的,只是推辞不得,便准备坐一会儿就走。
少时,尤氏三姐妹也来了,说话间外头一温润之声传来:“珍大哥哥过寿,小弟祝大哥福寿绵长、万事如意。″
来人放下礼物,走进屋来,但见得其人:身材修长,面如冠玉,体态风流,富贵尽显。
贾珍忙上前道:琏弟何时回来的,一路上可还顺利?″又招呼着坐下,互相介绍见了礼。
这时,贾蓉才从外头回来,贾珍看了,脸色一寒。
贾蓉吓的连忙跪下道:“老爷今日生辰,儿子祝老爷长命百岁,富贵流长。″
贾珍道:“混帐东西,知道今日是我生辰,昨天还出去鬼混一夜,这时候胡嚎两句丧,就想混过去?″
说完,就要叫下人来打贾蓉,贾蓉连滚带爬至贾瑄和贾琏身边,忙叫道:“求二位叔叔救救侄儿。″
二人听了,忙劝贾珍,席上其他人也赶忙劝了。
贾珍便道:“今日若不是看在众人面上,免不得一顿板子给你。瞎了眼的东西还不滚过来,给你二姨三姨、叔叔兄弟们斟酒?"
贾蓉忙照办了,贾珍端起酒杯道:“今日是我贱辰,本不愿大费周张,只是一则是要奖励这满府的奴婢一二。″
“二则是本月瑄二弟回府,又兼着二位尤妹妹上们作客。因此才略备薄酒,请各位过来聚一聚,热闹一番。"
说完又劝着众人饮了第一杯酒,又道:“今日并没有叨扰亲朋故旧,只咱们几个自家人,大家不必多礼,还请自便!″
除了贾瑄和尤二姐妹外,其余人都熟悉的很,于是席间气氛便热闹起来。
眼见着贾珍、贾琏、贾蓉、贾蔷几人吃多了几杯酒,眼珠子都快掉到尤二姐妹身上了,尤氏暗叹一声,便借口有事走了。
其他不相干的支脉子弟也不好久留,借口不胜酒力告罪退了席。
贾珍等人见了,更无所顾忌,不仅言语间说些淫词浪语,甚至还动起手脚来。
只那尤二姐妹迫于贾珍淫威,又有求于他,也不敢反抗,只能默默忍受。
贾瑄不忍见之,却又自知人微言轻。只紧了紧拳头,连招呼也没打,心里挣扎着退了席。
见贾瑄退席,贾珍心里一寒,却又没多说什么,转头又把个人埋在了温柔乡。
尤三姐见无法反抗,又想保全姐姐,便壮起胆子,放开襟怀。
提了酒壶,螺旋似的,挨个猛的灌了贾珍等人十几杯酒。
期间言语放荡,春色毕露,你身上坐一会儿,他怀里摸一把,倒把几个男人弄的面红耳赤。
最后还是贾珍率先忍耐不住兽性就在席间扑向了尤氏姐妹。
其他几个也有样学样,胡天昏地起来。期间情形,不言自明。
事罢之后,贾珍等人早走了,屋里一片狼籍,只余尤氏姐妹整理了衣衫裙钗,相互抱头痛哭。
哭过后,尤三姐又见桌上整齐的放着二百两银子,一边歪倒的陪榻下还散落着些碎银子。
一狠心,便一股脑儿全给扔出了门外。
随即又痛骂道:“这贾珍真是个混帐亡八,自己淫辱我们姐妹不算,还把些兄弟子侄一同招来。″
"变着法儿的作贱我们,贼老天,我们的命怎么这般苦?″
尤二姐痛苦道:“兴是我们上辈子作了恶,这辈子来了报应。″
"罢了,谁叫我们本就是一条贱命,这辈子就该让人作贱,便由着我们去忍受吧!″
说完尤二姐又拖着身子强忍着不适,将门外的银子一一捡起。
尤三姐见状,无奈之下,也只好帮着尤二姐去捡。
心里却想着绝不会再来,若再来时,便是给他们烧纸钱的时候。
身不受其难,而漫言无所碍,劝风尘女从良,拖良家女下海不过是这等人常行之事罢了。可又有谁能知尤氏姐妹之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