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弦有些不耐烦地叹了口气,也不顾手沾了毒药,直接拎起紫袖的衣领:“寻死也别在我眼前。”
紫袖“哇”的一声哭了起来。
红弦冷笑一声,直接用重手法捏碎了紫袖的左肩,又伸手将紫袖的左臂拽脱了臼。然后,伸出脚来,便要踹向紫袖的膝盖。
“红弦,手下留情吧。”秦士清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红弦转回头来,看着秦士清带着墨池、粉蝶二人,手里各拎几只柳条。
紫袖看到救星,眼中的泪,不停地往下掉落。
红弦苦笑一声:“我手下留情,倒是容易,只是您保得了,她不会再害人或是寻死么?”
秦士清咬咬牙:“我保得了。”
红弦望着秦士清,心中一苦:“好,您保,方才那金钗是什么样的,您也见到了,这样的东西,不是常见的,如果不留住她的命,怎么引她背后的人出来。”
秦士清劝道:“引出来了,你制得住么?这件事儿,就此为止吧。”
红弦轻笑一声,望着秦士清:“还记得千机莲子么?”
秦士清叹道:“当然记得,不过如今,不是说这个事儿的时候。有什么事,咱们回家再说。墨池,粉蝶,把紫袖先捆了起来吧。”
紫袖望着秦士清,哭道:“爹,求求你。”
红弦瞥了一眼紫袖,回头看向紫袖:“倒不用绑,您看着她,不要走了就好。她的这双手,我已经废下了。”
“你!”秦士清不由得疾斥一声。
红弦却再不理会,依旧低下头来,继续挖着土。
她如今,也不知道那毒药到底玷污了多少东西,只能尽可能地多挖走一些。
粉蝶与墨池两个人,架起了紫袖。
红弦也不抬头:“你们尽快回去,将身上的衣裳,尤其是鞋子换了吧。”
秦士清道:“这件事儿,难道就让你一个人干么?”
红弦苦笑一声:“你看现在这个状况,还有谁能帮得了我么?”
秦士清道:“我已经命人往京府营调人,会有人守着这附近,你挖得也差不多了。这几个袋子,就快要满了。”
红弦站起身来,望着秦士清,道:“还有多久能回来?”
秦士清道:“快了,你别急。”
正说话间,远远地便听李馨萝的甜甜笑声:“红弦,你来得可早啊,这是怎么了,怎么倒弄得跟泥猴似的?香兰姐姐在哪里?”
红弦只看馨萝骑着一匹枣红马,身后还有几个青年,骑着各色的马,皆是寻常富贵公子打扮,想来便是馨萝的那几个哥哥。再后面,还跟着两辆马车。
红弦看到这么多生人,也是面上一红,却看诸人,还要过来,红弦连连伸手:“别过来了。有什么话我一会儿再说。”
秦士清,暗对粉蝶道:“你先押着紫袖回去。墨池,你留下。”
红弦看了,心里不由一动。她从不曾想过,自己的父亲,在这短短的一点时间,就将粉蝶还有墨池做了取舍。
墨池是男孩子,将来要承继秦家的这点家业,也正该与那些王孙公子有所交际的时候,让他留下,与那几位李公子认识认识,对他总没坏处。
粉蝶,如今婚事一点着落都没有,之前的交际又窄,认得人不多,让她留下,与馨萝再多聊聊也是好的。
可是如今,紫袖不能留在这里惹人笑话,必须有个人把她给押车上。那个人,便只能是粉蝶。
况且,万一紫袖狗急跳墙,伤了押她的人,那个人是粉蝶的结果,总好过是墨池。
红弦想到这里,不由心底一寒,可是一转念,又觉得如果让自己取舍,那舍的依旧会是粉蝶,想到此处,红弦的心里,不由得一苦。
粉蝶曾经帮她太多,可是自己,却依旧不能做到对粉蝶一样好。
“红弦,你怎么了?”馨萝从马上下来,张大了眼睛,望着红弦问道。
红弦望着馨萝,苦笑一声:“姐姐今儿过来,有要紧事儿的,香兰姐姐就在那边。您从这边绕过去吧。”
“不是,你总得让我知道你在干什么吧,我看看,能不能帮你个忙?难道说,这里是藏了什么宝贝了,要是那样,我就不问了。要不是的话,粗活有得是人干,哪就轮到你了。”馨萝笑盈盈地望着红弦道。
红弦半低下头:“有毒物落在这片土上,我怕有人畜误食了这里的草果野菜。就打算能挖些土走。”
馨萝笑道:“那你也该找个铁锹什么的啊,还有,你弄这些土,打算怎么办?送到哪里去?”
红弦苦笑一声道:“这毒连黄金都能化成死灰色的碎屑,锹镐怕是无用的。至于这些土,我知道有个悬崖,把这些东西,往悬崖上一挂,一时三刻也掉不下去,就那么挂着。要是掉了,悬崖底下也没有人住,不怕伤了人畜。”
馨萝笑道:“听你说得那么厉害,你挖这些土,够么?不如我给你出个主意,我们今儿不是带了两辆车么?我匀出来一辆给你们,你也别往悬崖上挂,直接往东三百里,看到大海了,直接连车带土,都推海里去。这东西就是再毒,到了海里,也就稀释了。”
红弦听了,点了点头,自觉自己之前这般未免有些狼狈,也有些蠢笨。
正说话间,只见从西北方向,过来一队人马。那队人看到秦士清,朝秦士清拱了拱手:“大人,我们到了。您有什么吩咐。”
秦士清微笑着点了点头:“这地方,落了毒物,你们就在这里看着,让你们带来的鸡鸭。都带着了么?”
几个兵士闪开,后面一个小兵,拎着两只鸡,举着给秦士清看了。
秦士清点了点头,道:“很好,放下吧。”
那小兵远远地便将鸡往红弦这边一扔,鸡一得了自由,便扑着翅膀,撒着欢,在那已经乱了套的草地上,吃着已经被拔了下来的草叶。
红弦站在那里,看着那貌似自由的生灵,心里一酸,它们,还不知道自己死期已至,还能高高兴兴地“咕咕咕”地叫着。
秦士清看着红弦:“再等一会儿,要是鸡没事儿,你挖的那些也就够了。”
话音刚落,那两只鸡,便先后倒了下来。
秦士清叹了口气:“怎么会有这么毒的毒物?”
红弦抬起头来,望着馨萝姐姐:“姐姐,你受累跑一趟,让秋雁她们姐妹别过来了。”
馨萝点了点头:“这里要怎么办?还有,我现在说话,她若不肯信了,又怎么办呢?”
红弦苦笑一声:“我也不知道,这件事儿,我今儿真的顾不得了。我也不知道,我现在还能怎么样做。”
“可是,她们要是连见都不见我,非要过来呢?”
“罢了,我去罢,有我去,黄小姐定然能听得进去的几句的。”香兰笑盈盈地款款走向了馨萝。
“有劳赵姐姐了,只是赵姐姐不是要回青州么?”
赵香兰面上一红,只道:“那个,先别说了,咱们先办正事儿吧。”
有赵香兰,去拦着黄秋雁、黄冬鸿,红弦的心里自然放心了许多。
馨萝又道:“红弦,如今这么多人了,也不一定还要你挖,你快去洗洗吧,这脸上手上好多的泥。”
红弦有些惭愧地一笑。
秦士清指挥着那些兵士围成了一个圈子。把大家认为有毒的地方都圈了起来。
秦士清命道:“从现在起,不许任何人再往里面去了。
说罢,走到馨萝身旁的几个公子面前:“几位公子,谁能借我一匹马么?”
为首的那个,从马上下来:“秦大人要做什么。”
秦士清道:“我往附近再找几只鸡,几条狗的。还有其他用得上的东西的。”
李公子道:“秦大人一个人,怕是不够,我带着车,跟您一起去。说着,到后面将其中一辆车上的两个丫头,还有车夫叫了下来,让他们连人带东西挪到另外一辆车上。”
秦士清含笑道:“让公子破费了。”
李公子道:“谈不上,反正这车也让我家小妹给舍了,不如如今物尽其用吧。”
秦士清半低着头,道:“要不是家中出了如此逆事儿,也不至于,公子放心,改日一定赔府上一辆新车。”
李公子道:“那倒不用,不过一辆车,也不是什么贵重之物,再说了,清理毒物,也是一件功德。”
秦士清与李公子拱了拱手:“既有了这车,我自己去也就够了,公子还是留下陪着令妹,如今的状况,能别分开,还是别分开了。”
李公子道:“也罢,您路上多小心。”
秦士清坐到车的驭手座上:“敢问公子令名怎么称呼。”
李公子含笑道:“不敢,在家行五,只叫李五就是了。”
秦士清道:“这怎么好?”
一旁的馨萝,朝自己的五哥嗔道:“哥哥这是自生了,就不能好好的说话么?咱们家的几个亲戚,叫你一句李五也就罢了,人家秦大人正经地问你名字,你怎么还这样。”
李公子听到妹妹嗔怪,不由得挠挠头:“妹妹说得是。秦大人,我叫李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