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媛公主提出一个很宏大的题目,却被寒氐公主反问回来。
昭媛公主神采奕奕地:“却也不难,我们请宫廷画师将此场景画下来,不就成了么?”
寒氐公主轻轻摇头:“只可惜,画上的人是死的,不会动,不然地话,公主您说得,倒是真的可以传承千年。”
昭媛公主轻笑一声:“多画几成,也就罢了。”
“就这样吧,等宴会结束,请寒氐国的诸位舞姬,再跳一回,让我们的画师画下此景,以纪今日。”高高在上的皇帝,暂停了两位公主地口角。
一场宴会,就这样过去,仿佛什么都没有说,又仿佛什么都说过了一样。
离开皇宫,红弦陪着明簪郡主,坐在马车上,松开手,掉落两方湿透了的帕子。
郡主好奇,便要捡。
红弦拦了下来,自己弯腰捡起,放在火盆上,烧了。
明簪郡主很有兴致地道:“你今儿可算是出够了风头了。”
红弦微微皱眉:“可有么?”
明簪笑意扬扬地:“当然,你那一番话,压住了那寒氐太子,气得他语无伦次的,还不算够么?不过这样也好,那寒氐太子,肯定是看不上你了。”
红弦轻笑一声:“那您该怎么办呢?”
明簪眨眨眼睛:“听天由命,这个事,总是要有人去做的。不妨就是我。”
红弦赞道:“郡主好心胸。臣女自愧不如。”
明簪笑盈盈地:“你少损我。咱们这些人,各有各的难处,不过,是我倒真想去看看那些异域风光。”
红弦叹了口气:“郡主,今儿宴上那几道菜,您更喜欢哪一个?”
“都挺好的,这些羊肉比咱们平时见到的都鲜。我看你倒只吃了些肉串。你不喜欢么?还是因为,你的手拿不了筷子?”郡主也不深想,随口回道。
“是啊,我的手拿不了筷子。郡主,你有没有想过,他们寒氐国的羊肉,再是鲜美,也架不住每天只吃那些。席上的菜,我吃的不多,只记得那道切丁炒的,用的是南凉的蘑菇,还加了咱们的烧酒。真到了寒氐,没有了蘑菇跟酒,哪里还炒得出那么好的羊肉来呢?听说他们寒氐,锅具都是稀罕物,当然,您要是远嫁过去,这些东西会给您陪嫁过去。可是这大漠风沙,水土不服的。那日子不会好过的。您看那寒氐公主,她的年纪同您还有昭媛公主差不多大,她的皮肤,哪有您二位细腻。甚至于,还不如臣女呢。”
明簪笑道:“我要让咱们的羊肉,同他们那里的一样地鲜美,我要让他们学会咱们中原的生活方式,不再逐水草而居。”
红弦轻笑一声:“他们是过惯了那样的生活的,不一定愿意学咱们的。”
明簪毫不退让地道:“我相信我可以。我也相信,两国的人们,都应该过上更好的生活。”
红弦也不再劝明簪,心中暗自琢磨,待回到王宫之后,还是要跟王妃通个气。
“咵啦”一声,马车停了下来。
红弦便要钻出车厢去看怎么一回事儿。只听外面明箴一声呼喝:“不许出来,护住明簪。”
红弦退回车厢里面,对明簪道:“郡主您低着点头。”
明簪张大了眼睛,完全不解红弦的意思。
红弦上前,伸手按住明簪脊背,将明簪按得低过了车窗,另一只手便要掀开车窗的帘子,看一眼外面是怎么一回事儿。
才掀开一半儿,只看一挺长枪,扎了进来。
红弦也不顾手上的伤,一把抓住了枪杆,与外面使枪的人,较起劲来。
红弦一边与那使枪地较劲,一边对明簪轻声道:“车厢要是足够结实,你先躲在座位下面。别让我分神。”
明簪听了,点了点头,便钻到了座位下面。
红弦手上渐渐力怯,索性惨呼一声,松开了那枪。
外面使枪的人,看到枪上的血迹,不由得一喜,连对自己的同伴道一声:“兄弟们,得手了。”
红弦坐在车厢正座上,脊背靠着车厢,不敢稍微往前倾一点。
她回手拿起旁边的烛台,拨下上面的蜡烛,握着是烛台,像一柄短剑一般。
如果有人进来,这便是她唯一的兵刃。
只可惜,黄金烛台,质地柔软,根本不足矣当做兵刃。
可是眼下,她又没有别的东西可用,她只能赌自己能够一击得中。
方才刺进来的一杆长枪。能在京城这样的地方,使用长枪行刺,这实在是让人想不通的。
除非,那些刺客不是专业的刺客,根本没有混到王宫里本事。
这些人,肯定不是云烟门的刺客。
这些日子,王宫遭了多少场行刺啊。王妃中了千机莲子,郡主险被云烟门所伤,如今这又一波儿不知道是从哪里来的。
外面还在乒乒乓乓地打着。
红弦坐在车厢里面,也不敢动。
忽然间,一个瘦小的汉子,钻了进来。
红弦连举起烛台,便往那汉子顶心就刺。
“郡主,得罪了。”那汉子身子一侧,躲了红弦烛台。往前欺了一步,凑到红弦身前。
红弦脊背倚着身后的车厢,腰上使劲,伸起一腿,踢向那人当胸。
那人也不躲,硬生生地接了一脚。
红弦只觉得,自己仿佛一脚踢在了铁板上。
那人再次欺到红弦身边。一手扼住红弦脖颈,却也不用力,只道:“郡主,我伤了您的玉体,罪在不赦免,只求您能同王爷说,让他放了孟将军。孟将军是好人。”
红弦听了一头雾水,回手将烛台刺向那人手腕。
那人却是忍着疼痛,并不松手。
“郡主,您的这点功夫,伤不了我的。”
红弦苦笑一声:“先不说功夫如何。我根本不知道你说的是什么。怎么放了你口中的孟将军。”
“你不需要知道。只要让你那王爷老子,看到你的在我手上,就足够了。郡主,只要放了孟将军,你们剐了我都成。”
红弦轻笑一声:“行刺王爷,本就是剐罪,由不得你讨价还价。”
那人几乎带着哀求地道:“郡主,你喊一声,让外面先停下来。”
红弦哂笑一声:“你先同我说,你们一共来了多少人。还有,你的枪呢?”
那人并不说话,只对外面喊道:“你们都停下,郡主在我手上。王爷你听着,叫刑部狗官,放了我们阻孟将军。只要见到孟将军,我便束手就擒。”
红弦连忙朗声道:“父王,母妃,两位哥哥,明簪没事儿。”
她不知道外面现在是个什么情况,但她需要告诉外面,那人没有帮绑架上明簪郡主,自己也很好。
平阳王爷朗声道:“孟希勾结匪类,本王原还不信却没想到,竟是真的。明箴,与我格杀勿论。”
扼着红弦的那人,仰天长叹:“好一个狠心的奸王,你不要你女儿的性命了么?”
红弦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赌自己手指上的力量,还足够对付得了这人。
外面的明箴大喝一声:“贼子听了,你的同党已经悉数击毙,你现在放了我妹妹,给你留个全尸。”
红弦明显能够感觉得到,脖颈上的手,松了那么一点。
红弦回手,使出分筋错骨的手法,将扼在自己脖子上的手腕关节拧开。
又迅速地下重手法,将那人的另一只腕子,还有双肩的关节打落。
做好这一切,红弦朝外面喊道:“师兄,进来拿活口吧,他的两臂都动不得了。”
汪明箴听了,喜上心头,直接进车厢,看到车厢只有红弦一人,不由得一怔:“红弦,明簪呢?”
红弦笑道:“郡主没事儿。”
明簪从座位下钻了出来,笑盈盈地道:“二哥,我没事儿,亏得红弦机灵。让我躲过一劫难。”
那刺客如今已经疼昏过去。
明箴将其拎下车厢。
此时,早有官军过来,将刺客拘捕收押。
就这样,又一场风波过去。
回到王宫之中,所有人,都围在红弦面前。
红弦坚持着,要先逼出自己体内残余的毒血,再做其他。
王妃便与明簪郡主亲自守候在旁边。
这一回,她替明簪郡主挡了一劫,无疑,又成了王宫之中的功臣。
往后,她在王宫之中的路,要好走很多。
至于刺客口中的孟将军,那件事并不与红弦相关,她也就并不关心。
在接下来的日子里,红弦在王宫之中,过得如鱼得水,她每天与宫医那边,学一些医术,又往外面查看一下京城的街面,寻访着想要的店面。
这一天,她用平阳王妃给办好的假的身份。盘下了医馆。
那间医馆的主人,几代行医,原也是个有名的大夫,他的妻子,也是一个不错的女医,只可惜,生下的儿子不成器,沾染上了赌博,险将家业散尽。如今,医馆里只还有些寻常药材,参茸灵芝几样都已当卖。
红弦将店盘了下来,并没有改换招牌,依旧还用着回春医馆的名号。年前这段日子,红弦也不开张,只命原先的店主在此舍粥舍药。等过了年,上了新药,再重新开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