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妇人伸手便要拉红弦的手腕:“姑娘何必这样客气?”
红弦早料那妇人有些功夫,不等那妇人拉实,自己便手往回一缩,二指相并朝那妇人手心劳宫穴上点去。
那妇人吃痛:“哎呦,是个硬茬!木生,去唤你哥哥来。”一边说,一边伸手朝红弦挥去。
小孩木生听到妇人命令,绕着二人,便要出去寻救兵。
红弦趁小孩儿离自己最近的时候,伸出脚来便要踢,一时心软,就将脚往下移了移,踢在木生胯上。
木生吃痛,倒在地上。
那妇人骂一声:“没用的东西,还要老娘费事。”
红弦一边与那妇人游斗,一边道:“稚子无辜,你现在收手,我不追究于你便是。”
那妇人冷笑一声:“手底下见真章。”一边说,一边手上加快了速度。
红弦也不示弱,一边斗一边道:“不管怎样,番邦公主惊马之下,我救下了你家木生。此处犹在闹市,巡城官人顷刻将至,你我在此缠斗,于你没什么好处。”
妇人冷笑:“好多话。对付不了巡城官人,我们这生意哪还做得成?”
此时,木生从地上爬起,上前抱着妇人大腿:“娘啊,我怕。”
妇人伸腿一甩,踹开木生。
红弦不由一怔,她没有想到,会有人这样待自己的儿女。
这一怔不要紧,手下便见慢。
那妇人瞧出破绽,伸手便捏住红弦喉头。
红弦大着胆子伸出二指自下而上朝那妇人的手腕一戳,感到自己喉咙略松一点,便连朝后退上两步。
她脚下功夫寻常,此时用尽全力朝街口跑去。
那妇人抖出一条长鞭,倒像套马似的套向红弦。
红弦耳听风声不善,转回身来,一把抓住鞭头,向拔河似的与那妇人抗衡起来。
她手上功夫比那妇人犹在上峰,她一边抓住鞭头,一边慢慢往外退:“你们是做什么生意的?”
妇人冷笑:“跟我走便知道了?”
红弦眼光一转,看到木生,诈道:“我有什么不知道的,不过就是拐卖妇孺这样的勾当。要我说,这木生,也不是你亲儿吧?”
那妇人手上用尽全力,想要拽回鞭子。
红弦看那妇人反应,料想自己把猜不错,不由得笑道:“方才我说不追究,这下子不追究不成了。木生,要活命的话,到我这边来。”
小孩儿木生本就机灵,更辨别得出谁待他好。只是要到红弦这边来,一定要先经过那恶毒妇人,他实在有些胆怯。
那妇人一眼看到木生,索性放开手,一把将木生抓在手里,一支手按着木生的天灵盖:“你这丫头,是个聪明人,既是聪明人,便当束手就擒,奶奶我送你去个好地方。”
红弦将长鞭拿在手里,自觉占了上风,她虽不擅使鞭,却自信对付一个手上功夫比自己略逊的妇人还是足够的。
“想得美。”说着,挥鞭朝那女人头上打去。
那妇人将木生当做盾牌一样举起。
红弦手上的鞭子来不及变向,只将力量减得还剩一成。
木生被打,哭得惊天动地。
红弦骂道:“畜牲!他终不是你亲生之子,又何至于此?”
妇人连连冷笑。
“闹什么呢?”
红弦听到身后有人声,不由得是一喜,手下却不放松,又朝那妇人打去。
“给本官拿下。”
一声令下,两队衙役呼啦啦地将红弦与那妇人一起围了上来。
那妇人想向以往一般遮掩过去,上前对那官人道:“官人莫恼,我们娘儿仨是卖艺的,这会儿没事,在此练练。”说着话,已经走到红弦身边,朝红弦一扬手,将暗藏的迷药朝红弦洒去。
红弦屏住呼吸,衣袖连挥,将那迷药反打回去。
“刁妇诡言,大人可信么?”
马上的大人,到底有些见识,看得出红弦头上的簪花出自王宫,连下马道:“不知是王宫里哪位姐姐布衣出巡,下官吕钟问姑娘安好。”
红弦将手微微一头:“吕大人好眼力,我在郡主身边伴读。”
郡主身边的伴读,便是没有王宫这一层关系,也都是官家小姐。
他自然知道该做何选择:“姑娘出巡,受了惊吓,是小人失职。敢问姑娘,要如何处置这里。”
红弦含笑道:“地面上出了这等匪类,大人您是失职。不过,我只是后宅妇人,不当多言。这里要怎么处置,您也不必问我的意思。带回去该怎么审,便怎么审,若要与我对质时,自往平阳王宫来找姓秦的便是。”
吕钟朝红弦一抱拳:“原是秦大人千金,失敬失敬。小的原听人说秦大人的千金文武双全、秀外慧中。”
红弦将手一摆:“这些套话不必说了。大人既识得我爹,那便该知道这一案该怎么办。我今还有要事,不与大人细谈。就此别过。”
说罢,红弦便往要走。
“等等。”吕钟拦道。
红弦停下问:“大人还有何吩咐?”这一刻,红弦心中也是不住颤抖。她生怕吕钟要要走她手上的鞭子。而她,还要凭这鞭子,将同案之犯引出。
吕钟语带柔和地道:“我这边分两个人护送姑娘。”
红弦不冷不热地道:“不必,大人手下差人,当是护佑京中百姓,而非护佑秦氏一人。如今大人若有余力,照顾些木生那孩子便是了。”
说罢,红弦头也不回地便离开了。
她这一天,已经担误太多时间了,她要在天黑之前,离开京城,然后再赶二十里路,找到她师父的住所,此时,她必须加快步伐。
红弦才出巷口,不多远,只看两个番邦护卫,手里端着托盘,朝自己过来:“姑娘,我们公主命我们把这个给您还有那孩子。”
说着,半托盘上的盖布掀开,只见上面尽是细巧点心,其精致不亚于皇宫。
红弦不想将京城中的丑事抖落于番邦,便含笑接过点心:“有劳公主还想着,待有机会,我自登门相谢。一会儿,我与那小孩儿便把这些分了。您二位也不用再往里多走了。”
虽然两国风俗有所不同,但两个护卫也是在其王宫当差的,红弦不让他们继续往前,他们自然也不会坚持。
其中一个番邦护卫道:“公主还叫我们跟姑娘说,我们太子为人脾气有些倨傲,又不知中原女孩儿面皮薄,经不起他那么一说。您别同他一般见识。我们公主也同太子说清楚了,太子也知道当时让您不痛快。等有机会,再亲自向您道歉。”
红弦无心细说,只道:“些须小事,不必挂怀。二位请回吧。”
二位番邦护卫道一声“是”,转身离开。
红弦只听身后一声:“寒氐侍卫来这做什么?”
红弦听得出那声音出自吕钟,也听得出他是在与自己的属下相谈,并不是在问自己。她却还是转过身来,对吕钟道:“他们是寒氐国的?”
吕钟正色:“姑娘一直在王宫,难道没听说,寒氐这些日子要来么?”
红弦轻轻摇摇头:“我一向不问这些的。方才寒氐公主的马惊了,吓到小孩儿木生,他们公主答应给木生些糖果。我怕他们再往前来,看见这些,未免有辱我国之盛名。大人,还烦请您收了这些糕点,回头,想着给小孩儿吃些。”
吕钟从未想过,有一天在京城地面上办差,竟会遇到这等哄着小孩儿吃点心的事儿。
吕钟手下的差人,接过红弦手里的托盘,道:“回头,我们会想着给小孩儿的,您放心。”
红弦手上没了糕点,轻松了许多,转过身,加快了步伐,一边走,心里一边暗暗地道:但愿,这一回不会再被人拦住了吧。她实在没有更多的时间担误了。她可不想夜里赶路。
然后,一切总是那样的事与愿违。
“红弦,你跑什么?”
红弦转回头去,只看到李馨萝骑在马上。
红弦笑道:“姐姐,你出来了,怎么不回家呢?”
馨萝呵然一笑,道:“这话该我问你,你出来怎么不回家,害得我同赵香兰想了不少主意,得,咱们在这不得说话,来,咱们往那边茶馆里细说。”
说着,跳下马来,拉着红弦的衣袖,笑盈盈的。
面对这个热情的大姐姐,红弦一头雾水:“姐姐,我还有事儿,改天咱们再喝茶。”
馨萝笑道:“茶自是不急着喝。不过,你和跟我交个实底,你出来不回家做什么?真不怕我们着急是怎么着?还是你还惦记着王宫里那点儿事儿?你把这句话跟我说清了,我就放你走。”
红弦哭笑不得地道:“姐姐,您这嘟嘟嘟地问了这么老些,让我一外面吃饭话说清,我怎么能说得清。您放了我,最多三天,三天过后,我直接上门去把我这两天做的什么,跟姐姐一字不落地说了。”
馨萝一摔手:“谁还等你三天啊?我告诉你,平阳王宫现在是是非之地,我既然看见你在外面了,就不能再看着你进去。”
红弦嘻笑一声:“我进去时,不需姐姐看着。”
馨萝板着脸:“你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