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弦打点起精神，道：“香兰姐姐，我现在保不了后面会怎么样，你见机行事，如果到明天早上，秦家还没什么变故，你赶紧回去。云岫、云岚，我不在的时候，有什么事，你们商议着来。要是实在拿不准主意，去问黄四奶奶。”
香兰点了点头，道：“你放心吧，这几个丫头都是妥当的。我们都能照看好自己。”
红弦微微一笑，便带着阿柔、云青二人离了宜兰堂。
“云青，珠儿的伤好些了么？”
黑夜之中，红弦突如其来地问道这不相关的话。
云青声音中略微带着颤抖：“好端端的，小姐您问她做什么？”
红弦苦笑一声：“今儿的事，我现在心里一点谱也没有，我也不知道，待会儿见了小王妃之后，会是一个什么样的结果。家里的事，我想弄清楚一些。”
云青抿了抿嘴：“对于小姐您来讲，我们这些丫头，又算得了什么呢？奴婢想不通，您为什么不问家里的姐妹，反问珠儿呢？”
红弦冷笑一声：“我问别的，你肯说么？之前，我的荷包让人换过两回，云青，你知道么？”
云青听了，怔在当场。
红弦嘻嘻笑道：“你看，你还是不肯说，是不是？那你是什么时候开始，另认了主人，也是不肯说的，是不是？”
云青低下了头。
阿柔劝道：“小姐，家里的事，还有机会慢慢地问，别让小王妃等急了。”
红弦点了点头，不再理会云青。
不过一点小丫头，把话跟她挑明了，若知悔改，将来给她留一个退路，若不悔改，将来想收拾她，还不容易么？
秦家的院落不算大，很快便到了前面正堂。
十几根灯烛，照着不算太大的正堂，有些晃眼。
当中坐着一个大着肚子的女人，那是红弦只看过一眼的小王妃余氏。
她是明简之妻，传闻中，她有些胆小，不知道为什么，王府会让她大晚上过来。
在她身后，站着四个宫人。这四个宫人，俱是红弦所不曾见过的，她们目光炯炯，看得出她们绝非寻常女子，都是身上带着真功夫的。
在小王妃下首的女人，也大着肚子，那不是别人，是如今明面上秦家的女主人谭氏。
谭氏身后，站着的是粉蝶和紫袖。
云青方才将红弦、阿柔引到门口时，便停了下来。
红弦微微回首，看了一眼阿柔，想从阿柔那里知道些什么。
阿柔却是面无表情地，没有一点提示。
红弦咬着牙，走到屋子正中：“臣女是秦红弦，参见小王妃。”
小王妃余氏缓缓地抬起手来，道：“免。秦夫人，我有话，跟您家二小姐，还有阿柔说。您先带她们姐儿俩回吧。”
余氏的声音有些沙沙的，不是很清脆，听起来有些软绵绵的，可是话里的意思，是丝毫不容谭氏反驳。
王宫里，都说这位小王妃胆子小，如今看来，她的胆小，只在王宫以内，只对王妃、郡主她们。到了外面，她依旧是众人景仰的小王妃。
谭氏带着粉蝶、紫袖二人，向余氏行了礼，将正堂让与小王妃。
“秦红弦！”小王妃缓缓地站起身来，往前迈了一步，她身后的宫人，亦往前跟了一步。
“臣女在。”
“你在王宫这几日，办的事不少啊。”
红弦不知是敌是友，只低着头，道一声：“不敢。”
余氏的声音里，带着一点似有似无的笑意：“不敢，也还是做了。说起来，我该谢谢你。你出手处死了那个贱婢，保全了我们的名声。”
红弦一时想不起余氏说什么，并不回话。
余氏笑道：“我知道，你现在怕我。怕的是我这个身份。将来，如果咱们到了一家，我一定斗不过你，所以，我不如及早地除了你，我才叫省心。”
红弦抬起对来，望着余氏：“小王妃，您说笑了。平阳王宫门槛高，臣女进不去。”
余氏哂笑一声：“你说不进，但你不还是进了么？这几天，你办的事，可是不少。”
说着，将手一挥，她身后的宫人，两个上前按住了阿柔，两个按住了红弦。
红弦昂着头，问道：“小王妃，有话咱说明白了，我何曾得罪过您？您这大晚上的，竟跑到我家里来行凶？”
余氏冷笑一声：“你没有得罪我，可是，我们小王爷看上你了，你让我怎么样呢？你这样的人，要是再让你进了王宫，我说什么也斗不过你。没办法，我这也是防患于未燃的意思。你别怕，我给你预备下的药，很快的，你不会有什么痛苦。”
说着，余氏从袖中掏出一个小瓷瓶。
红弦冷笑一声，挣扎着道：“你既知小王爷看上我了，难道不知，我与他已经闹翻。”
余氏怔了一怔：“什么闹翻？他不过就见了你一面，哪有机会……不对，难道说，明箴他……”
红弦也是一怔：“难道说，你说的是汪明简？”
身后的宫人喝止道：“放肆，胆敢直呼小王爷的名讳！”
红弦冷笑一声：“你们都要弄死我了，我还怕什么。”说着，越发地挣扎起来。
“我劝你，不要乱动，我告诉你，我现在怀着身孕，你要是碰到我，那可就不是杀罪了，到那时，可就是千刀万剐。你乖乖地，把药喝了，我算你是伤了明簪，畏罪自杀。”
红弦冷笑一声，拼尽全力，站了起来，一抬头，踢到按着阿柔的宫人的手上：
“蠢丫头，真在这里束手就擒，是么？”
阿柔喘着粗气：“小姐，她，我，我不敢。”
红弦骂道：“蠢货，有什么不敢的？难道让她毒死咱们，再给咱们安上一个难听的罪名么？”
余氏往后退了两步：“你们两个，一个被明簪那丫头打过，一个因为这个逐出王宫，你们起了歹意，要是害郡主。这罪名还用我来给你们安上么？”
红弦拼了全力，挣扎开来，连往后退了两步：“余氏，我问你，郡主她真的伤了么？”
“废物，给我拿下她。她不伤，我怎么出得来？”
两个宫人，一左一右，似虎一般，向红弦扑了过来。
红弦仗着对地势的熟悉，闪到柱后，一个鹞子翻身，也不顾窗棂会被撞毁，直接跳出屋子：“余氏，你这几个人，未见得便伤得了我。”
余氏直指着红弦：“有本事你走，走了便是拒捕。”
红弦听了，不由一怔，余氏说得不错，她今天，要是就这么走了，从此便是亡命天崖。
虽然，她很想离开秦家，到江湖上闯一闯，可是。她并不想在这个时候，以这样是原因离开。
“我不走，难道死在你手里么？阿柔，你个笨蛋，那么老实地在那里做什么？再不想办法，你的旧主跟我都死在这毒妇手里了。”
她一双手，如穿花蝴蝶一般，与两个宫人不停地是周旋。
而阿柔，依旧像是认了命似的，跪在那里。
“你们两个，也上。”
按着阿柔的两个宫人，松开阿柔，亦来与红弦争斗。
红弦手上的功夫再好，与两个宫人相斗，已是用尽全力了。再来两个，她真的没有办法脱身。
“余氏，你是觉得王妃千岁是个蠢笨妇人么？今天我死了，你以为她查不出来？笑话！不信你就试试，我死在你手里，用不了三天，你就得跟着。”
“都给我住手！”阿柔高喊一声，一手扼着余氏的喉头，将余氏架了出来。
红弦与四个宫人都停了下来。
红弦暗赞一声：“好丫头，竟想出这个主意来。若不是你，我今天还真难脱身了。”
“阿柔，你要谋反？”一个宫人指斥着阿柔道。
红弦走到余氏面前，一手搭肩，一手按住腰眼：“小王妃，我若没猜错的话，郡主手上的伤，是您又让人下了毒的。”
余氏面如死灰：“你怎么知道？”
红弦笑道：“不这么着，您怎么在王妃面前求一个来秦家的机会呢？咱们走吧！”
“挟持了我，你也逃不了的。这个罪名，依旧不小。”
红弦嘻嘻笑道：“谁说，我们要逃了的，您不是要来接我过去服侍郡主么？小王妃，告诉我，郡主的伤，要怎么治。咱们的事，就两清了。”
余氏低喝：“你做梦。”
红弦脸上依旧挂着笑：“做梦的是您，您不告诉我，彭宫医他老人家，依旧能配出解药来。可是，您不告诉我，我也没有必要替您遮掩下去了。”
余氏的脸上，充满着犹疑：“你肯替我遮掩？”
“那是当然，我又不想进王宫，留您在王宫里，跟着明簪小郡主耗着呗。你们两个，争个你死我活，才叫好呢。小王妃，快说吧。”
余氏脸色肃然：“其实，我给她的药只是让她的窝皮肤变得更为敏感，受伤之后，会肿得更为厉害。不去管她，过个十天半个月，自然会好的。”
红弦与阿柔，架着余氏，便往外走，一直裹挟着到了院外，上了马车，都不曾放松一点。
“小王妃，臣女能信您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