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弦转过头来,只看一个身材高挑的美人,手里拿着纨扇,俏生生、笑吟吟地站在自己面前,依稀便是自己幼年时的玩伴赵香兰。
红弦搁下粉蝶,走到赵香兰身边:“香兰姐姐,自打你跟赵伯父往青州去,咱们到如今,也有六年没见了。你今天怎么在这儿?”
赵香兰笑道:“父亲他回京述职。秦叔父怎么样了?”
回京述职?赵香兰的父亲赵正,当初往青州时,不过是个七品知县,又哪里能进京述职。难不成,这几年,他已经成了二品大员,封疆大吏?
红弦笑道:“我父亲他还是老样子。每天里忙得很,不太有时间管我们姐妹的。”
香兰心直口快地道:“听人说,这回平阳王妃,办的这个赏花会,来得都是公侯小姐。仿佛最低的一家,亦是四品官家眷。我自打六年前一别,还没见过京中的这些人和事呢。这回可得好好地看一看京中近年有什么变化了。”
红弦不免尴尬地一笑:“姐姐别见笑,我便是那四品官的家眷。”
二与四,虽只隔着一个数字三。于官场之上,却是有着云泥之别。
原先,还打算借这机会,看一看,母亲当初为哥哥墨池定下的刘家小姐。如今,怕是不能了。自己这四品官的女儿,已然排在了席末。五品的礼部郞中刘家,完全不会在受邀的行列。
只不知道,自己这席末一家,究竟是听到了什么样的风言风语,就让紫袖动了杀心?
“红弦,这位小姐是什么人?”谭氏转过头来,眼光柔和地望着红弦与赵香兰。
红弦看了一眼赵香兰,想让赵香兰自己介绍自己。毕竟她如今,也不知道赵正的官职。
“赵香兰见过秦家婶母。”
“香兰姑娘,以往倒没听红弦提起过你,你们很是相熟么?”嘴里说着红弦,眼睛却直往粉蝶身上瞟。
粉蝶只是默默地摇头。
香兰笑盈盈地道:“小时候,我们常在一起玩儿的,只是这几年,我往青州去了,今儿还是我回京后,头一回见面。之前我还往府上递过两回帖子,想去看看红弦,可是府上仆从都说红弦病了,不便见人。今儿看到红弦妹妹,想来妹妹的病症已经大好了。等赏菊会过后,我定要到府上叨扰。”
谭氏含笑道:“原来是两江巡抚赵大人的千金,失敬失敬。”
红弦则木然地道:“如今咱们走得慢,让赵家姐姐先走吧。”
谭氏不得以让出一条路来。
香兰怔了一怔。
红弦笑道:“姐姐先过去吧,往后咱们在一处说话的时候,还多着呢。”
香兰步履轻盈地走了过去。
秦红弦用极低的声音道:“我什么时候病了,我自己倒不知道?”
谭氏生怕这个天不怕地不怕的红弦在王宫里闹起来,低声道:“姑娘你忘记了,三个月前,你不是有些伤风了么?”
紫袖敲着边鼓:“是啊,姐姐,你忘记了么?”
红弦不想在王宫生事,只含糊着道:“真是我忘了么?不过伤风,哪里就见不得人了。继母您太小心了。我与香兰姐姐久未谋面,和您老告个假,我去陪陪香兰姐姐。”说罢,亦不管谭氏如何回复,便一溜烟似地,往前面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