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耽被安命问的沉默了许久,久久不作声,渠言觉得安命所言在理,既然都是行了非常之事,作了下流之举,人鬼亦同,不是皆为天下除害吗?
“既如此,那女鬼何怨入邪,邪君之意已然知晓?”
沈耽收起仙剑,往前走了数步,再对安命发问。
安命答:“不知。”
眼前情形,在渠言看来,沈耽不管是不是已被说服,已经打算暂时收手,不去追杀那逃逸女鬼。
他似乎也对女鬼何怨入邪生了兴趣。
而他为何不出手与安命对招,原因自然明了。
打不过!
若他继续追击,保不齐安命与他出招对攻,二人年纪均为二十探头,且沈耽为男子,安命为女子,但是见人还需自报家门,尚未出道闻名天下者,怎么敌得早已响彻天下,世人称号者安命呢。
仙门又如何?男子又如何?安命实力在此,此等悬殊差距,怎能不让沈耽乖乖安分呢?
他又怎敢不安分呢?
不过渠言有一事不晓,北陆之人,何故亲赴南洲来除乱卫道?
北陆三清城沈家,威慑北陆,势力强横,尤其近些年,在北陆仙门之中,有一家独大之风。
渠言对着沈耽问道:“沈公子为何远赴南洲边南小城除乱?”
“远游历练,恰好到此,闻有阴气,便入城诛邪。”
家中父亲年少之时也游历增修,但也只是在南洲地界,南洲何其庞大,这沈耽竟然横跨南北两界远走,但他人跨地是他人之事,这理由也没有不合之处。
“安……”
渠言原本想直接称安命之名,原因是虽仅两面,渠言对她舒心安心,但也因只有两面之缘,怎能直呼其名,直呼其名是亲近之人方可唤之。当然,也有怨恨之时,恶叫其名的,显然渠言对安命自然不可能是后者。
但是也不算前者,虽然刚刚二人已经异常“亲近”。
“邪君真不知那女鬼何怨?”
安命走近渠言,双目紧盯,柔声说道:“暂时不知道啦。”
随后,安命从袖中拿出一紫色丝布,左手不知何时拿了一药膏。与渠言靠近之后,将她的右手拿起,打开药膏。
渠言这才发现,右手有处有轻微划痕,不是走尸所伤,只是寻常木材擦伤,刚才情况危急自己竟然没有注意到,况且眼下深夜阴暗,又难以看见。
安命将药膏药物擦于渠言受伤处,轻轻抚摸。
这是何等的温柔啊!渠言心中暖意增生,感慨不已。渠言低头静静看着安命,而静静地看着眼前景象之人,不只渠言一人。
安命抚摸了一会,抬头询问渠言,“疼不疼?”
那声音似是问候一幼儿稚童。
“还……还好啦。”
安命又抚摸了一会,用丝布给渠言缠绕上,便把她的手放下。将药膏合上,随手投掷。
“小子,接着!”
沈耽接过药膏,看了手中药膏一眼。
接着他说道:“我便说,怎怪看着像我离家时携带药膏。”
“可邪君近身沈某半点未知,如何取得?”
别说沈耽,渠言也并未见着安命何时近了沈耽之身,更别说取他一物,他还不觉。
“拿你一物,何需近身,知足便可,我非明抢。”
沈耽感叹,道灵邪君安命,当真好手段,好修为。
沈耽将药膏收好,事后说道:“邪君方才所言,暂时不知,便是一会便知之意?”
“怎么?”安命冷笑。
“脑子倒是好使,若要知晓何怨入邪,一看便知。”
“如何探看?”沈耽追问。
安命看了看渠言随后望向沈耽说道:“溯源探灵!”
溯源探灵之法乃北陆上代道灵邪君道荣所创,是损耗灵力,引周遭灵力入他人之灵识寻踪问迹,施术者可在旁亲历曾经发生之事。
会修此法者甚少,自北陆上代道灵邪君道荣隐没之后,从未听闻有人再使此法。
渠言心想,想不到,两代道灵邪君竟然都会此法。难道真如传闻所述,安命师从道荣?
沈耽说道:“看来,邪君已修得此法。”
安命说道:“是何缘故,我们三人一看便知。”
安命给渠言使了个眼色,接着说道:“随我盘坐。”
安命又从手袖当中拿出一布垫于渠言股下,随后二人齐坐。
正当沈耽要紧随二人同坐之时,外面尸群突至门口,正要冲入厮杀三人。
“邪君,你们二位探灵,我为你们护得此处安宁,事了告知我即可。”
语毕,挥剑冲出,几息之内已有走尸倒地。
“沈家小子,多撑一会。”
沈耽同安命年龄相近,但也稍长安命几年,一直被安命唤作小子小子,心中还真有点不自在,但是又能怎么办呢?
打又打不过。
“准备好啦。”
安命轻轻拍了拍渠言的手,随后灵力波动,施法探灵。
二人轻闭双眼,进入灵境。
沈耽见屋内两人已进入状态,腾出一手,结了法阵封于门上,好阻挡走尸入门扰乱二人探灵。
结了法阵之后,立即蹬地入尸群挥剑出招,走尸一个接一个被斩落在地。
这尸群数量众多,得把它们引开,沈耽开路远离安命渠言二人所在房屋,朝着街道跑去。
沈耽斩杀了许多走尸,但心生怪意,这走尸数量不减反增?
从刚刚开始,自己已经斩杀许多,但是仍旧数量庞大,并且不见递减之势。
难道有人在召尸控尸?
安命?
不可能,她与渠言正要探灵入境,不可能自找麻烦,倘若自己未能抵挡这暴乱尸群,二人极有可能探灵受阻。
难道有其他修异道之人,在近处控尸?
入邪女鬼,异道控尸。这斧城除乱之事当真悬疑有趣。
怎么会数量如此之多,且如源源不断?
若数量越增越多,虽然走尸近不了身,但自己真叫这些走尸活活耗尽灵力。眼下之策,只等抵抗一阵,待渠言道灵邪君安命苏醒,论控尸之能,何人能出安命左右。
只可惜,探灵之法极损灵力,她抽不开身掌控暴乱尸群。
只得拖延等待了。
屋内渠言安命二人已入灵境,二人身体虚化,处在一间房屋之内。房间陈设秀丽,地铺丝绸红毯,眼前是垂帘木床,锦被红枕。
有一女子于木凳之上独坐而立,双手执一琵琶,轻挑玉指,缓缓而奏。
渠言说道:“莫非这是那女鬼生前?”
安命答:“正是!”
“如此华丽女子,怎地变得那副模样?”
渠言心生感叹,究竟发生何事,眼前桃李女子变得那般凶神恶煞模样?
“一会便知。”
安命轻拍渠言的右肩如此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