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寒雪惊叫一声,极力挣脱,白皙的手上青筋暴起,但浑身上下被捆,难以动弹。
陆清明虽然残疾,但他是个男人,还是比捆着的楚寒雪劲儿大。他一把提起楚寒雪,扔到墙角。
楚寒雪可怜地缩在墙角,像一只无助的小兽。她的确害怕,但也没那么怕。她不知道陆清明是个什么性子,她担心自己表现得不害怕,会激怒他,那就更麻烦了。
“你怕不怕?”陆清明黑沉的眸子,紧盯着楚寒雪。
“怕。”楚寒雪眼中露出一抹惊惧。
要是说不害怕,恐怕他会一刀劈了她。
陆清明一把抓起楚寒雪,眼中的寒光甚是逼人,脸上却带着微笑:“非常好!本王就希望你害怕,才能解本王心头之恨!现在,不如你猜猜,今晚本王会直接杀了你,还是慢慢折磨,等折磨够了再杀你?”
看着对方饱含杀气的目光,楚寒雪缩紧了身体,衣衫微微发抖。
“你父亲害我,你知道多少?”陆清明逼问道。
“无论你信与不信,我完全不知。”楚寒雪紧紧地闭上了眼睛,一滴眼泪流了下来。
看到眼泪,陆清明更加气愤了,下意识地伸出拿刀的手去抓她。
“不可能,你给我说实话!”
却不小心将刀扎在楚寒雪的胸口上。
“啊!”一声惊叫划破了天空。
楚寒雪感觉自己要窒息了。她的眼睛发黑,钻心的痛袭来,仿佛有无数个玻璃扎在她的身体里,还在不断地翻搅。
那一刻,她失去了一切行动能力。
只有一种感觉:疼,疼,疼!
即使让她当场去死,她也不愿承受这种程度的疼。
陆清明一愣,下意识地立刻将刀抽离。
这一来,就更疼了。
大股的鲜血涌出,楚寒雪的脸色发白,嘴唇制不住的哆嗦,慌张地捂住了胸口,却是徒劳,那血怎么都止不住。
就像山间泉水一样,楚寒雪身上的血瞬间流成了一条细细的血河。
那条血河还在不断扩大,楚寒雪的脸上的生气正在一点点丢失。
她要记住这种感觉!她不能放过眼前这个人!
见楚寒雪血流如注,陆清明朝外面叫道:“雨晴,快来上药!”
雨晴跑进来,震惊地看着浑身是血的楚寒雪,之后一阵翻箱倒柜,找到一瓶药物。
她松了楚寒雪身上的绳子,好让她呼吸畅快一些,之后再给她上药,但已经来不及了。此时,她的脸色迅速灰败下去,慢慢变成死人的青灰色。
雨晴摸了摸她的脉搏,发现已经停止了跳动。
她心下一紧,顾不得夜露深重,往外飞奔而去。
“王爷,那姑娘已经没气了!”雨晴气喘吁吁跑到前院报告。
“哦,死了吗?”陆清明反问到,他瞬间有一丝慌乱的表情,但很快镇定下来。
可他的话却是无比阴冷:“真是不禁折腾!这仇报的好没意思!”
“王爷,人毕竟死了,好歹您去看一眼吧。”雨晴没遇过这种事,声音发颤,迫切地恳求。
雨晴走后,楚寒雪已经昏死过去了。
她似乎做了一个梦,已经死亡的自己慢慢坐了起来,看着胸前汩汩冒出的鲜血,满脸的无措。
她下意识地想,要是有麻药和缝合针,她就可以缝合伤口了。
就这样想着,眼前竟然出现了她的那间实验室。
她走到惯常放手术器械的地方,果然麻药和缝合针都在。
她麻利地拿起一只0.1%的利多卡因针剂,给自己做了局部麻醉药,随后对着镜子,开始缝合伤口。
这一刀真狠,口子好长,居然缝了十二针。
缝完针,她随手拿起一针破伤风,打算给自己注射。
皮试显示阴性之后,她才放心地注射了。
做完这一切后,她顺手抓起一盒消炎药,走出了实验室。
随后,她醒了过来,刚才的梦做的好逼真。
无意间往自己的胸口一看,天哪!伤口居然已经缝合好了!
血也不流了!
胳膊上还有注射针剂的针孔。
而且,消炎药也在旁边搁着。
这说明,刚才发生的一切不是梦,是真的!
她不仅魂穿了,还带了医疗空间来。
这意味着,即使被折磨,她也能保全自己,不会像原身那样丢掉小命。
当陆清明赶到的时候,看到是奄奄一息但还活着的“楚寒雪”。
对方也是一脸懵逼地看着他。
这是什么情况?
“你不是说她死了吗?这不还活着呢?”陆清明反问雨晴。
雨晴疑惑地抓抓头发:“奴婢不敢欺瞒王爷,刚才这姑娘的确已经没气了。”
可她骨子里不是那个柔弱的古代小姐,而是飒爽的女医生,所以仍是强自镇定了下来。
陆清明拿起刀,狞笑着靠近她,双眼通红:“没死最好,等我问清楚了,发泄了心头之恨,再给你个痛快!”
楚寒雪不由得护紧了自己的胸口,神情紧张到极致,但她的表情仍然是淡定的,甚至有些淡漠。
她颇有医闹经验,知道眼前这个人是个疯子,不能刺激他,淡然处之才能控制事态。
正在这时,长随飞云的声音响起:“王爷,太后懿旨到。”
陆清明一愣,刀子不由得掉在地上:“快宣。”
楚寒雪松了一口气,颓然地跌倒在地,大口喘着劫后余生的粗气。
一个小太监进来:
“太后口谕,前相国之女楚寒雪,父虽有谋逆之嫌,但已畏罪自杀。国朝以慈悲为怀,不应牵涉甚广,特下令除去楚寒雪的贱籍,并赐予秦王陆清明为正妃。即日完婚。特赐黄金百两,玉如意一柄,凤冠一顶,锦绣五十匹,作为贺礼。”
太监尖利的声音如同天籁,楚寒雪的脸上露出喜色,这意味着,她不用死了!
太后,真是好人呐!
她兴奋得想跳起来,但伤口被牵动了,痛的龇牙咧嘴。
“什么?”陆清明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虽然不愿意,他没得选,只能叩头谢恩。
“谢太后赐婚,儿臣立即迎娶楚寒雪为正妻。”陆清明只能按捺下所有的不甘,接下了懿旨。
送走了下旨的太监,陆清明不屑地看了看楚寒雪,对雨晴说道:
“雨晴,以后这贱人就是你的主子了。今天办婚宴,你给她洗干净点儿,弄身红色的衣服穿上,这脏兮兮的样子本王看了恶心。”陆清明一副厌弃的样子,说完,推了轮椅就走。
听到太监的宣旨,楚寒雪反应过来,自己不用死了!
前世不愧是女医生,楚寒雪很快就理清头绪,不再惊慌了。
她在心里说:“原身楚寒雪,你如此不幸,如今我穿越到你的身体里,绝不会让你再受一点委屈!”
楚寒雪很明白,陆清明肯定是个不得宠的,先是在夺嫡之争中败下阵来,又被赐婚自己这个罪臣之女。
想来他那狠戾的性子也跟这个有关吧。
虽然陆清明会娶她为妃,但父亲是他的仇家,他不会给自己好日子过。
还好这是赐婚,陆清明也不敢轻举妄动。
只要能活下来,就能慢慢查出真相,还她清白。
丫鬟雨晴接到命令,装扮准新娘楚寒雪。
雨晴胡乱地给楚寒雪挽了个髻,随便上了妆。
她满脸都写着敷衍两个字,要不是今天她大婚,她更懒得理她。
镜子中,一张波光潋滟的脸。
尖细的柳叶眉,含情带笑的绛色眸子,柔媚的鼻梁,樱桃小口不画而红,楚寒雪看着镜中的自己,也暗自惊讶原身的绝色,如此漂亮的一个姑娘,怎么这么倒霉?
“王妃真是仪态万方,一定能让王爷另眼相待。”雨晴给她戴好头面,面露讥讽。
这王妃倒是姿色上佳,但却绝不是有前途的主子。跟了她,就相当于在王府自断生路了。
本来,她在王府的闲院清竹园做个二等丫鬟,没有主子在上,就是嬷嬷管着,清清静静的。
好好的小日子过着,王爷却让她来伺候这个不受待见的正妃,她心里老大不情愿。王爷把她指给她,真是晦气。
“我想问问,王爷口中说的暮烟是谁?”楚寒雪装作没听出来雨晴的讽刺。
原身被杀之前,曾听陆清明提过这个名字。
就算陆清明不杀她,她的处境也危险,她得搞清状况。如今她身边只有一个雨晴,再无其他人。只好问她。
“这个嘛……她是王爷宠爱的侧妃,贤良淑德,人人称赞。跟你自是不同,是我们王府真正的主子。”雨晴脸上露出一片羡慕,还不忘损楚寒雪一下。
“看样子,你倒是很仰慕她咯。”楚寒雪眼中闪着怒火,反唇相讥。
说话的时候,牵动了胸口的伤口,一阵疼痛袭来。似乎在提醒她,周围并不安全。
“那当然。别的不说,侧妃身边的就有大丫鬟两个,二等丫鬟六个,还有洒扫的丫鬟仆妇无算。你呀,就我一个二等丫鬟外加一个周嬷嬷伺候,怎么能跟人家比?”雨晴硬邦邦地回道。
她根本没拿她当主子。
笑话,府里的下人谁会把楚寒雪当回事呢?
楚寒雪还想再问些问题,雨晴却也不肯开口了。
懒散地翘着脚丫子,嗑起了瓜子。
不多时,一阵香风袭来,一位翩翩美人到了水云阁,身后跟着两个神情倨傲的下人。
美人敛衽一福,只浅浅行礼:“妾身张氏暮烟,见过姐姐。”
楚寒雪反应过来,眼前的女子该是秦王侧妃张暮烟。但见对方眉眼细长,媚眼如丝,看的人勾魂摄魄。
一个“媚”字才能形容对方这种长相。
看起来却不像什么好人。
原来,陆清明喜欢的是这种狐媚子款。
她心里有数了。
那张暮烟抬起头来,见眼前的正妃楚寒雪如此光彩夺目,心下暗暗一惊。
心里那种不郁,又加重了。
王爷已经残废了,太后却给他赐个罪臣之女做正妃,这么大的折辱,简直不把王爷当人看。
打狗都要看主人,既然如此,她不会让楚寒雪好过的。
正妃又怎么样?
不就是一个罪臣之女吗?
我会让你尝尝什么叫做生不如死。
“妹妹,你太客气了。无论如何,你是老人,我是新人,以后还请你多关照。敢问,妹妹到来所为何事?”
“姐姐说笑了,妹妹是特来请安的。顺便告诉姐姐,王爷说管家权由妹妹执掌。妹妹本是侧妃,此前正室空虚,暂代管家。如今姐姐莅临,妹妹本不想越俎代庖了,哪知王爷觉得姐姐对王府不熟悉,就让妹妹管家了。”
张暮烟的表情,就差点把得宠两个字写在脸上了。
她语气得意洋洋,脸上虽然带着笑,但眼神却十分不善,身后跟着两个婢女更是表情嚣张。
这哪像是来请安的,更像是来示威的。
这种不怀好意的表情,让楚寒雪一阵发冷,上辈子被校园霸凌之时,欺负她的女孩子就是这幅表情。
随后,张暮烟不管不顾,一言一语地指挥起来:“你,过去把那个盆栽放到外面,还有你,红喜字贴起来……”
她身后跟来的十多个下人一阵忙碌,个个都熟稔地工作证着。
楚寒雪感到一阵压迫扑面而来。
侧妃出行,这么大阵仗,前呼后拥,穿梭不停,而她这个正妃,只有一个不贴心的小丫鬟伺候。
张暮烟这意思很明显了,你这个正妃的房间,如何布置还是我说了算。王府里的事,都归我管。
一番布置后,张暮烟倨傲地看了楚寒雪一眼,命令道:
“姐姐还请快些梳洗,不要误了吉时。”
给了下马威之后,她仪态万方地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