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晋国,燕都城内市坊。
“三十两,一个女奴罢了,怎么这么贵?”满脸横肉的人不客气地问道。
“这可不是一般女奴,是刚发卖的官家女眷,尤其是这个,这身段,这气质,在这批货里都属上乘。这种品格啊,买回家去做通房,做小妾都使得。”
“悄悄给你说啊,她可是坏了事的老楚相家嫡小姐,精通琴棋书画的大家闺秀,原本要嫁给秦王的,出了事才......哪里不值三十两了?”
22世纪最有潜质的外科医生楚寒雪,刚从昏迷中醒过来,耳边就充塞着牙婆和买主的讨价还价之声。
她抬起头一看,自己正被全身捆绑,如同货物一样,和其他几个年轻女子陈列在高台之上,高台下几双眼睛贪婪地望着她。
她心中甚是疑惑:这是什么地方?我怎么穿着这样的衣服?
要知道,她是华国最厉害的外科医生,因为做一个8小时的大手术,累的虚脱,睡了过去。
谁知道,醒了之后就穿越到这里了。
一股记忆麻酥酥地传过来,楚寒雪想起来了:
她穿越到了大夏国的前丞相嫡女身上!巧的很,这女娃儿也叫楚寒雪!
半月前,原身的父亲涉嫌谋逆,在狱中自杀,原身母亲也自尽随了父亲而去。
家被抄了,家中200多号人,男的流放三千里,女的发卖,惨不可言。
太糟糕了!人家穿越都穿到高门贵女身上!就她穿到被发卖的女奴身上?!
苍天啊,救救孩子吧!
“那倒也不贵,只是这身子看起来太单薄了些,怕经不起折腾啊。”横肉难浮现一丝淫笑。
“咳,就三十两银子的事儿,尝个鲜嘛,死了再买新的,最近啊,我这好货不少。”牙婆露出谄笑,低了声音说道。
“我家那妒妇看的紧,要不你让点?”横肉男粗俗地嘬着牙花子。
“这个嘛......”牙婆的眼睛上下翻动,表情似有松动。
一道惊雷把楚寒雪劈的浑身僵直!
楚寒雪的心越来越凉,要买她的人似乎是个变态。这要是买回去,那没几天估计就给折磨死了。
“牙婆,这姑娘我要了。”一个磁性的嗓音响起。
楚寒雪抬头一看,心下一惊,说话的是一位翩翩佳公子。
面部线条干脆利落,眉目矜贵,眼睛漆黑如墨,鼻梁如刀削斧刻,花瓣形的嘴唇比女子还要红艳,浑身透露出一股贵不可言的气势。
挺直的上半身如同一株白杨树,端是的坐有坐相。衣服上绣的是五龙纹,一看那绣工就是皇家气魄。
唯一遗憾的是,他坐在轮椅上。坐在轮椅上的王爷?嗯,比刚才那个好。
横肉男很不高兴:“爷买她回去做妾室。你个瘸子,下半身又不能动,买姑娘回去糊弄鬼呢?”
轮椅上的陆清明,听闻此言,紧紧咬住后槽牙,眼中露出一股狠厉之色,吓的楚寒雪一个激灵。
“本王买回去,自然有用处,岂容你这等贱民置啄!”陆清明的眼睛似乎要喷出怒火,直直地盯着横肉男。
旁边的长随飞云,也警觉地端正了身子,手中的剑轻轻抽出了一截。
一时剑拔弩张,气愤紧张到极致。
横肉男脸上一惊,变了色,随后一副被雷劈了的表情:“您是,秦王殿下?”
秦王陆清明微微点头:“怎样?还要跟本王抢人吗?”
有人小声说:“妈呀,就是那个生气了会把人烤成肉干的秦王?!”
说话间,下头围观的人全跑了。楚寒雪感到脊背一阵发凉。
横肉男顿时像一只缩头乌龟一样敛了霸气,跪下来连连叩头,声音发颤:“不知秦王大驾,多有得罪。”
一股恶臭气味传来,楚寒雪一看,横肉男裆部已经濡湿了一大片。
陆清明厌恶地一挥手,飞云会意:“趁王爷还没改变主意,还不快滚!”
那人如遇大赦,爬起来飞快地跑走了。
牙婆吓的“扑通”一声倒地,满是褶皱的老脸堆满笑容:“秦王殿下,您眼光真是贼拉好,这姑娘的资质,啧啧,通身是王妃的气派。”
“不过呢,您若要娶她为妃,自然得除了贱籍,这所需花费嘛,就得一万两了。”牙婆觍着脸说,缓缓起身。
“本王说过要娶她为妃吗?难道王爷得靠买,才能娶上王妃?”陆清明沉声问道,透着一股威严。
牙婆吓的一个激灵:
“那您是?”
“买回去殉葬!”
牙婆又吓的跪下了,陪着笑脸:“倒也无不可。只是,需除了贱籍,得一万两咯。”
陆清明一个眼神,长随飞云立即将一万两银票递给牙婆。
牙婆高兴的嘴都要裂到耳根了。
楚寒雪的心一下子缩紧,简直见了鬼!
这秦王,是买她回去殉葬的!
比刚才那个变态还不堪!
22世纪精英医生楚寒雪,到了这古代也没别的办法,只好一咬牙,一把抱住牙婆的腿:“王嬷嬷,麻烦您不要卖我!我会行医!能赚很多钱!”
她可不想死!
尽管她叫的声嘶力竭的,可牙婆只是瞥了她一眼,就将她的手从大腿上拽下来:
“哎呦,姑娘你看开些,给皇族殉葬,是你的福气!我明年会给你坟头添柱香的!”
这时候,长随飞云上前,如同搬运货物一样,“扑通”就楚寒雪扔进了随身马车。
秦王陆清明,也在一众仆人的搀扶下上了车。
即使是死,也得弄个明白,楚寒雪十几年的书不是白读的,不服输的性子上来了:
“王爷,杀人不过头点地。我到底什么地方得罪你了,你要杀了我?”
“你还有脸问?”陆清明的眼眶瞬间充血,声音含着一层薄怒:“两年前,你为何退婚?”
退婚?什么鬼?她一点印象都没有。
她狠命地拍拍脑袋,终于想起来了:三年前,在大夏国一手遮天的原身父亲曾经给她订婚秦王,因为秦王是太子的绝佳人选。
那人似乎就是他?
她倒抽了一口凉气。
但后来争夺的潮流暗涌,新皇登基,秦王也就没戏了。
接着不知道怎么回事,就听说秦王在跟侧妃拜堂的时候,被打成残废,之后性子越发狠戾。
父亲就给她筹划了退婚,这也是人之常情。
可是,她不过是退了婚,难道就要杀了她泄愤?
这气性太大了些吧?
她想再问点什么,秦王的眼神似乎要吃人,她吓的没敢开口。
楚寒雪的心悬了起来,提着一口气,手紧紧握着,直到酸痛也不敢放,仿佛放了就会丢命似的。
没多久,秦王府到了。
下了车,几番辗转,来到一处院子,木制的牌匾上书“水云阁”三个大字。
此院子邻水,后门出去就是王府的后湖,位置居于王府正中,颇为清静雅致。
像扔破麻袋一样,长随飞云将捆的严严实实的她随意地扔在地上,转身就走,走时还不忘体贴地关上门。
现在,楚寒雪就是一个人,面对着陆清明这个心理变态的瘸子了。
楚家大难,原身经历了父死母亡,偌大的家族分崩离析,生活瞬间堕入深渊。
她想起原身的娘临死前对她说的话:“雪儿,娘只有一个心愿,你一定要活下去。”
看着她娘的惨状,主理的官员也于心不忍,便只给了她没入贱籍的处罚。
想来,娘是为了她活着,才当着主理的面去死的,好让对方产生恻隐之心,实在是慈母之心。
所以,她唯一的想法就是活着。这才忍辱负重,哪怕几经转卖,也都默默忍下。
可如今,她还是逃不过一死的命运吗?
原身的记忆还影响着她,她心里也禁不住地难过。
要是在22世纪,她凭着医术就能让华国最高层人士刮目相看,可现在,她浑身的能力却使不出来。
她尽量洒出泪水,做出娇弱的样子,对着陆清明哀求:“王爷,您为何要将我殉葬?想来我也曾是你未过门的妻子,如今我给你做奴婢都好,留下我这条命吧。”
“你做梦吗?”陆清明的声音提高了八度:“你爹先是看着本王有可能继承大统,就死皮赖脸安排你嫁给我。随后皇兄被立为太子,他自觉失了算。为了让你逃婚,就在本王跟侧妃暮烟的婚宴上,设计让本王断了双腿,之后就毫不留情地退婚了!现在你家倒台了,还想本王留你的命?”
听陆清明说这些,楚寒雪后背一阵发凉,原来父亲竟然做了这样的事?
楚寒雪吓的“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大气也不敢出。
“楚天成那条老狗,将我的双腿打断,弄成这幅样子。本王想要他命,他已然归西了!可事情全因你而起!我也只有找到你这个罪魁祸首,将你碎尸万段,才能解我心头大恨!”陆清明毫不掩饰地对着楚寒雪一阵输出。
爹爹在朝堂的事情,楚寒雪虽略有耳闻,但根本没法左右,这秦王将仇恨算到她身上,是否不公?
良久,她才带着哭腔问道:“王爷,您说腿是我爹弄断的,有没有证据?”
陆清明定定地看着她,眼中的愤怒似乎要烧掉她。
“直接证据,当然没有,否则两年前本王就叫他偿命了!但后来本王查到动手的人,都承认是楚天成那老狗做的了。可惜本王上报大理寺彻查的时候,那几个人竟都不明不白的死了!”
“每当本王腿疾发作的时候,痛不欲生的时候,都想将那老贼碎尸万段,幸好那老贼被皇上查出了逆反,竟然自裁。不过还好你没死,现在,就等着本王一块块削掉你的皮肉,将你千刀万剐了!”
陆清明说罢,从袖中掏出一柄短刀,带着一股复仇的决绝,推着轮椅,慢慢靠近楚寒雪。